阿贊南雅帶着我和高雄進了門洞,來到內院。 看到這裡坐着幾名僧侶,都起碼得有六七十歲開外,全部**身,瘦得皮包骨。他們坐在烈日下方,我心想這麼瘦是不是曬脫水的緣故。另外,院左側的陰涼底下坐着兩個年男人,斜披虎皮,應該是魯士師傅。再仔細一看,右邊的那位我認識,是魯士路恩。
“這位是魯士巴傑,”阿贊南雅介紹着,“這位是魯士路恩,也是我的師傅。”我和高雄都雙手合十施禮,魯士路恩見是我們倆,笑着說我們大老遠跑到這裡來,是爲了受苦的嗎。高雄簡單說了我的情況。
魯士路恩點點頭:“你這種情況,單純地做魯士灌頂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我能感受到你身有邪氣,而且是好幾股,其最大的那股在你的肩膀繞着,要儘快處理。”我很驚訝,問我怎麼沒感覺,魯士路恩問我最近是不是經常夜間盜汗、失眠多夢、無故高燒、甚至夜間出現幻覺。這幾條全都說對了,簡直是醫院的專家,我連連點頭,魯士路恩告訴我,很多牌商都會有這種情況,有的我還要嚴重十倍,但有的人卻什麼事也沒有。
我看了看高雄:“說的是你和樑姐吧?”高雄哼了聲。
接下來,是要做苦修的準備。晚不能吃飯,第二天從早晨開始,我去掉身除衣服外的所有東西,什麼手機、手錶和錢包都要交出來,然後在一個不到十平米的房間盤腿打坐。這房間除牆角的簡易馬桶之外,只有個很小的窗戶,沒巴掌大多少,全靠這個窗戶來採光。門在外面被鎖死,面有個小孔洞,外面有蓋。高雄打開小蓋,對着孔洞說:“田老闆,三天後我來接你,耐心點!”
“要三天後?”我很意外,“那我不早餓死了嗎?”高雄說不會的,你試過知道。晚魯士巴傑師傅會來幫你加持,祛除你身的邪氣。我還要問什麼,這老哥已經把小蓋關。房間裡對面牆只有通過那小窗戶射進來的光線,而且外面似乎有過濾,這光線也很暗。魯士巴傑師傅囑咐我,除大小便之外,在房間裡儘量不要亂動,只能盤腿打坐,否則會影響效果。腿麻了也別動,更不能睡覺,不然倒下了,必須保持直坐的姿勢。
我心想這也太難了,能堅持三天?估計我三小時都夠嗆。果然,也是過了半小時,我的腿有些不過血,平時很少鍛鍊,這種盤腿打坐對我來說有些強人所難。但師傅說過不讓動,要是動了,這苦修效果要打折,我大老遠從曼谷到泰北小鎮這種鳥不拉屎的破廟,可不是來旅遊的,是要治病,所以也只能忍耐。
幾小時過去,從屋裡的陽光能得出來已經傍晚。我餓得肚子一陣陣咕咕響,除了兩次小解之外都在打坐。渾身無力,心慌發抖,手指尖都在哆嗦,明顯是餓的。迷迷糊糊剛要睡着,身體一歪我立刻又醒了,只好再打起精神坐直。好不容易挺到晚,我眼前直髮黑,聽到隔着木板門傳來念誦經咒的聲音,不用說,那是魯士巴傑師傅在門外施咒,是爲了給我祛除邪氣的。這是好事,人家可是森林派苦修魯士,這種機會也不是人人都有,如果不是阿贊南雅成爲女魯士,估計我想去都沒人理。
正想着,忽然我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使勁睜了睜眼,什麼也看不到,像瞎了似的。我很害怕,用手在面前來回晃,也看不到。同時我的耳朵在不停地嗡嗡響,似乎有無數人在我耳邊同時唸誦着什麼。我突然有種怪的感覺,這不是鬼王在念誦陰咒嗎?忽然我眼睛又能看到東西了,但卻不是在這個小屋,而是一片樹林,旁邊還有個人,盤腿而坐也在念誦經咒,竟然是阿贊joke。對面暮色有棟小樓,二樓有燈亮起,窗前站着人影,我並沒有拿什麼望遠鏡,但卻看得很清楚,那人身材瘦削,我甚至都能看到他的嘴正在迅速動着,那陰咒是他念的。
“啊——”我覺得大腦發賬,忍不住叫出聲來,眼淚嘩嘩地流。雖然沒聽到有人講話,但我卻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鬼王在說:“要你死,要你死……”我開始求饒:“別、別害我,我錯了,我錯了!”
鬼王說道:“遠離這裡,遠離這裡,不然要你死!”我連連答應,說我立刻走,走得遠遠的。我覺得臉發熱,耳朵和鼻子也很熱,嘴裡發腥。突然我又看到好幾個黑影慢慢朝我圍擾,不知道都是什麼人。我緊張地左右看着,想躲但前後左右都有人,根本沒地方去。
這些黑影走得越來越近,而且還都在跟我說話,有男也有女。
“爲什麼斷我財路?”是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好像之前監控劉心美電話的時候聽到過。
“爲什麼騙我?”是個男人的聲音,是帕潘。
“爲什麼讓我替你們送命?”是女人的聲音,明顯是樑姐。
“爲什麼要殺我?”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又嘶啞。
“爲什麼追到這裡來?”也是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年輕些。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共同說話,語氣充滿憤怒,讓我心驚膽寒。
忽然,我把眼睛猛地睜開,看到自己並不在那個小屋,而是躺在另一個很明亮的房間。高雄、阿贊南雅、魯士巴傑和魯士路恩都坐在旁邊交談着。我渾身沒有哪個關節不疼的,像受過嚴重的風寒感冒。看到我醒來,高雄連忙過來查看,阿贊南雅和魯士巴傑也走到牀前,魯士巴傑用手按住我的頭頂,開始施咒。
“不行——”我渾身像有無數螞蟻在爬,不光是在體表,而且似乎還爬到了身體裡面,忍不住大叫,同時臉很熱,鼻孔似乎在往外流清涕,很熱。阿贊巴傑擡起手掌,對高雄搖搖頭,說我體內的邪氣很怪,完全壓制不住,問我最近是否過降頭。
高雄說:“不太可能,他並沒有降頭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