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和瘦女士共同扶着陸先生,白先生問:“供奉物有什麼講究嗎?”阿贊南雅告訴他們,這佛牌的女性陰靈,生前在家裡受盡白眼,大家都不喜歡她,連她丈夫也是經常打罵,最後在大雨天離家出走,在外面跑的時候被雷劈死。 所以它死後受到加持,纔會保佑供奉者人緣增強,達到最佳效果。
“原來是這樣啊!”瘦女士聽了我的翻譯,感嘆小乘佛法的神。走出公寓,我讓白先生把錢先給我,明天一早我們直接出發回曼谷了。白先生連忙打開皮包,問我收多少錢,八千還是一萬。
我說:“阿贊南雅師傅是首選,她的佛牌要一萬塊,如果換別人只需八千,但效果肯定沒有這個好,摺合泰銖是五萬元。”這其實是個皮筋話,能來回伸縮。是去年黃誠信教給我的套路,人都有較心理,直接告訴他一萬塊,有可能會嫌貴,但告訴他八千到一萬,一萬的效果會更好,很多客戶自然地會選擇一萬,因爲差價並不多。
另外算阿贊南雅拒絕了我,再找別的阿讚我也收一萬,根本沒有八千的價,這是具有國特色的“生意經”。有天我街到某著名眼鏡店想驗光,那驗光師問我要二十還是五十的,五十是高級驗光師,二十是普通的。我要了二十,這驗光師說他是普通驗光師。我心想怎麼這麼巧,驗完後我故意沒馬離開,而是在外面鏡框櫃檯假裝看商品,又來了個姑娘要驗光,驗光師仍然是那套說辭,姑娘看來不差錢,說要高級驗光師,沒想到這驗光師立刻說我是高級的,敢情都是他一個人,本來是二十的價,但如果客戶有較心理,想花更貴的錢,他多賺了。
白先生點點頭,數了五十張千元泰銖的鈔票給我。我讓他們三人先回旅館,我進去付給師傅錢,順便告個別,明早八點咱們四人準時在旅館門口見。
回到阿贊南雅的住所,把五萬泰銖遞給她,她接過來數了數,問:“你總共收了多少?”我心想難道她嫌我賺得太多,說出實情。阿贊南雅看了看我,數出三萬泰銖退回來。我很驚訝,問難道你這條佛牌的出貨價只有兩萬泰銖不成,也太便宜了些。
“正常是兩萬五泰銖,”阿贊南雅說,“看在你以前兩次跟我作對的份,給你優惠,只收兩萬行。”我連忙說那麼可以,正因爲之前我惹你不高興,所以這次想補償,這樁生意我不賺錢,都給你。
阿贊南雅搖搖頭,怎麼也不肯收,我想了想,數出一萬泰銖留下,把剩下的兩萬泰銖遞給她,可她仍然不接。我看到牆掛着個小巧的棉包挎包,面繡着漂亮的花朵,之前在湛江的時候見過,應該是她的隨身包裹,走過去把兩萬泰銖放進包裡,合包蓋,又用手拍了拍:“這樣吧,下次再多賺你的!”阿贊南雅看着我,面無表情,只長長地眨了眨眼。我怕她再退錢給我,轉身朝門外走,沒留神腳底下打絆,差點摔了個狗啃泥,扶着門框纔沒摔倒,回頭看時,阿贊南雅臉似乎也帶着三分笑意,我自嘲地笑起來。
次日,我打算跟白先生、瘦女士和陸先生共同飛回北京,但白先生卻說他先護送陸先生回國,想讓我抽出約一天時間陪瘦女士在曼谷觀光觀光,費用全由她出,而且還付給兩千元做爲辛勞費。我連忙表示不用出什麼辛勞費,陪朋友觀光沒問題,讓白先生帶着陸先生去機場。
六至九月份正是東南亞最熱的季節,曼谷更是能把人曬成木乃伊,但我還得帶着瘦女士在曼谷四處轉。午先去大皇宮和鄭王廟,怪的是,在觀光過程,我覺得瘦女士並沒感到多新,也幾乎從來不問我景點的來歷和特點,似乎已經看過這些東西。當然這只是我的感覺,爲了驗證,留了個心眼,在大皇宮裡遊覽得差不多時,我特意走到距離最近的一個出口:“咱們去鄭王廟吧!”
瘦女士說:“好。”然後下意識朝右走去。那是出口的方向,而我們剛纔並不是由這裡進來的,很明顯,瘦女士早來過這些。凡是來曼谷旅遊的遊客,基本都要去大皇宮,像從沒到過北京的旅客必須要去故宮一樣。看來,白先生讓我陪瘦女士逛曼谷城,用意根本不在觀光,而是有別的意思,我猜應該是爲了避免讓我跟陸先生同乘飛機。他那副打扮,活像個搶銀行的*,飛機肯定不行,必須讓他把頭紗摘了,那樣我能看出長相。
我心想,瘦女士用的香奈爾皮包肯定不是黃誠信的高仿貨,像她這種有錢人,怎麼可能沒去過泰國旅遊?之前我懷疑陸先生是洛瑪仁波切,身高體型都差不多,聲音不能確定,但非要戴頭紗很可疑,而且白先生和胖瘦兩女士對他都很恭敬,兩女士還爭着付請佛牌的錢,現在更加懷疑。
但又想,我是商人對方是客戶,只要出了足夠的錢,管他客戶是誰!這是互相遮個眼、大家心照不宣而已,畢竟我沒有真正看到過陸先生的臉,懷疑也沒用。早知道是這麼回事,我不浪費這時間了,跟白先生說我自己要在曼谷多呆兩天,讓他們三人先回北京多好。
午吃飯的時候,瘦女士選了家較高檔的泰餐廳,讓我點菜,我沒好意思多點,隨便叫了兩個,她又加三個菜,還特意讓我跟服務生說要只龍蝦。我估計瘦女士不是想自己吃,而是爲了招待我,連忙說兩個人可能吃不完。
“沒關係,隨便吃吃行。”瘦女士笑着說,我只好照辦。吃飯的時候,我跟瘦女士基本是有一搭無一搭地聊天,本來不怎麼熟,而且一窮一富,也沒什麼能聊得起來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