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我告訴朱女士母子,說泰國的合夥人正在聯繫一位我們很熟、法力也很高的阿贊師傅,叫阿贊布丹,是緬甸人,檳城鬼王的徒弟,會鬼王心咒,很厲害。他倆當然聽不懂,只能連連點頭,小朱說:“田老闆,全都拜託你了,可得找個靠譜的啊!”
等待高雄他們來的這段時間,朱女士狀態更差,每天都坐在牀上,神神叨叨地念誦着《地藏經》,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有時我過去跟她說話,她也煩躁地擺手示意不要。也許是有那塊龍婆撒空的掩面佛牌,晚上倒是並沒發生什麼。
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和馬壯到武漢機場把高雄和阿贊布丹接到。見阿贊布丹穿着白衣白褲,雙手持一串深紅色珠串,腳上穿着簡陋的拖鞋。這時已經臨近春節,武漢的最高氣溫也就零上幾度,我們都穿着運動鞋和皮鞋。可阿贊布丹的拖鞋還露着腳面和腳趾,但看起來似乎完全不怕冷。就像傳說中少林寺的高僧那樣,練過寒暑功似的。
看到馬壯,高雄似乎很意外:“這不是馬經理嗎?你小子又出現了?”馬壯尷尬地過去跟高雄握手。我笑着說以前的事就算了,不是有位偉人說過,年輕人犯了錯,連上帝都會原諒的嘛。
“老子又不是上帝,”高雄指着馬壯說,“你小子要是以後做生意再不老實,我就把你介紹給上帝!”馬壯縮了縮頭,連忙說再也不敢。
來到朱家,馬壯搶着把這兩位介紹給朱家母子倆。小朱臉上賠笑跟阿贊布丹握手,但我能看出他的笑容有些勉強,估計是被阿贊布丹無表情的臉,和那對放着精光的眼睛給鎮住了。而朱女士看到阿贊布丹卻表現得更害怕,渾身發抖,兩眼發直,就像見了鬼一樣。
“怎麼?”小朱連忙過去扶他老媽。阿贊布丹走到朱女士面前,用手扳着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掌展平,在朱女士面前上下掃動,就像x光機似的。
不多時,阿贊布丹對我和高雄說:“他身上附有幾十個陰靈,有些不完整。”我翻譯過去,小朱表示懷疑,說難道我媽身上有幾十個鬼不成。高雄說阿贊布丹的話不用懷疑,他說是那就肯定是。
小朱扶着老媽的肩膀問:“從哪裡來的鬼呢?”高雄哼了聲,說還用問,田老闆已經告訴過我,你老媽在殯儀館給朋友送葬時,居然念《般若心經》和《阿彌陀經》,好傢伙,不招來鬼才怪!
“不就是念經嗎,有什麼要緊的?”小朱不理解。高雄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小朱,又看看朱女士,她表情仍然麻木,睜大眼睛看看我們。我很奇怪,和馬壯臨出門去機場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現在變傻子了?小朱也發出疑問,說是不是被這位法師給嚇的。
高雄說:“不是法師把她嚇住,而是把她身上的鬼給嚇住!你老媽周圍的這些‘非人’不願意離開,但又害怕法師,都在拼命糾纏想留下,所以你老媽就變成這樣,等到了午夜,施法的時候就知道。”小朱半信半疑,好在今晚就能見分曉。阿贊布丹讓人把朱女士關在臥室平躺,別跟她說話也別打擾。
在客廳沙發上,阿贊布丹聽我說了情況,和高雄對視一眼,笑了笑。阿贊布丹平時極少發笑,看來這事是真的可樂。阿贊布丹說,無論大小乘佛教,很多經文都是用來超度死者昇天用的,比如《般若心經》、某幾部《阿含經》、《彌陀經》和《度亡經》等。這些經卷都能超度亡靈,使死者超升,但有兩個大前提,一是被超度者必須可度,也就是罪孽不能太重,否則誰也超度不了;二是誦經者要有超度的法力,必須是修行很深的僧侶或道士,如果是普通僧人,就要在念力強大的地點(寺廟、法會、道場等),由人數衆多的僧人共同施咒。
對朱女士來講,她只是個平素吃齋唸佛、行善放生的居士而已,對佛法也只停留在初步瞭解階段,而且塵緣不淨。這類居士能給自己和家人積累些福報,但談不上有什麼修行,更完全不具備度化他人的能力。
“沒什麼法力就想參與因果,甚至還想改變六道的命運,能不出事纔怪!”高雄把這番話翻譯給小朱和馬壯,最後補充道。
小朱張大嘴說不出話,最後說她老媽只是在葬禮上唸了些經文,爲什麼這麼嚴重。高雄說:“那個《般若心經》和《阿彌陀經》都是超度用經,能讓死者生前所造的業障全部消掉,死後儘快進入六道,繼續託生爲人或者享福的畜生。但誦經者要具備很高的法力和修爲,因爲在超度的過程中,那些靈魂會有很強烈的反應,它們會憤怒、會悲傷、會惶恐和哭泣,就像人受重傷動手術時感覺更疼一樣。如果誦經者修爲平平,他所持的超度經咒法力不夠,非但沒辦法真正讓這些靈魂解脫,反而會更加激怒它們。”
馬壯說:“高大哥,是不是可以這麼比喻,我答應某人幫他辦一件很大的事,誇下海口,結果到時候沒辦成,那人又沒別的辦法可想,就天天纏着我,非讓我辦不可。畢竟我之前說過,他覺得我有可能幫到他,辦不成就跟我沒完?”
高雄用力拍了拍馬壯的肩膀:“你小子說得很對,就是這個道理。”疼得馬壯直咧嘴,高雄笑着繼續說,“什麼地方陰靈最多,殯儀館和墓地。很多人都是非正常死亡,要麼車禍,要麼被殺或z-i“sa,要麼暴病,這都是有很大怨氣、不能投胎的,平時只好在殯儀館周圍徘徊。當然人是看不到的,但能感覺得出。你們有沒有發現,不管多熱的天,殯儀館和墓園的大廳有沒有開空調冷氣?基本沒有,因爲陰氣過重,根本就不需要開。就算有安裝空調,也很少在夏天啓動,而是冬天開暖風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