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阿贊巴登似乎還有老婆和孩子,就問他的家人怎麼辦,現在是否有危險。登康說:“我已經給巴登的妻兒打了電話,他們住在菲律賓的八打雁,我讓他們馬上動身前往馬來西亞的泗務,在那裡有我兩名從小長大的好朋友,一直經營着橡膠園。下午我收到朋友的消息,巴登的家人已經順利找到他們,被安置起來了,暫時沒有危險,這件事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除了我那位朋友。”
這讓我鬆了口氣,看到阿贊巴登的樣子,我問:“爲什麼不直接把阿贊巴登也送去泗務?”
登康說:“我是想看看有沒有辦法恢復巴登的法力。”方剛把手一擺,說不要再試圖做這種事了,鬼王也有耳目,萬一被他知道你還在與阿贊巴登研究別的事情,早晚會找你的麻煩。馬上把他送到泗務,鬼王再問起來,你就說自己也身體沒恢復,不小心讓阿贊巴登給逃走了,看他有什麼辦法。
思前想後,我們三個人能想出來最好的藉口也就是這個了。登康點點頭,連夜讓方剛開車,將阿贊巴登扶上車送到機場,和他共同訂了去山打港的機票,護送阿贊巴登走。
我開着方剛的車,和登康回到阿贊巴登在曼谷的住所。一路上,我倆都沒怎麼說話,我心情差到極點,總覺得爲什麼這段時間,很多大變故和倒黴的事都集中到一起去了。我問登康:“你覺得鬼王會相信方剛說的那個託辭嗎?”
登康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誰能想到他會下這種黑手。看來,在沒經歷這件事之前,我始終低估了鬼王的兇狠程度。”
回到住所,我翻出一個電話本,對登康說這個地方也得捨棄了,以後不能再來。這原本是阿贊巴登朋友的住所,我得給那人打電話,稱阿贊巴登已經失蹤,讓他儘快回來接管這所房子。
就這樣,我通知了身在新加坡的阿贊巴登那位朋友,對方問起阿贊巴登爲什麼會失蹤,我說可能是他在菲律賓的師父想找他麻煩,於是就不見了人。那人讓我們代爲看管房子,我拒絕了,說我們都有事要離開,那人只好表示,會在泰國另託朋友去接管。
次日中午,那人的朋友來了,我和登康離開這裡,我讓他跟我回羅勇,在我表哥家暫住一段時間,等方剛從泗務回來,我們再碰個頭,好好商量下一步的事。
在表哥家裡住下,我怕給表哥嫂帶來麻煩,就稱登康是我在馬來西亞認識的朋友,做生意的。表哥沒懷疑,因爲登康臉上和胳膊上都沒有經咒,他的經咒是在胸前和後背。但金蛋卻對他很不滿意,開始經常低聲嗚嗚,後來熟了些,但也總是用警覺的眼神看着,畢竟登康是修陰法的,根本逃不出動物那敏感的感官。
晚上,方剛給我打電話,稱阿贊巴登已經在泗務的某橡膠園與他妻兒見面。園老闆是登康的好朋友,告訴我們,過幾天會把他們三人轉移到泗務以北的某個住所,那是他閒置的舊屋,雖然條件差了些,但地點已經隱蔽,除非特意按地址方位尋找,否則很難被發現。
“那你就快回泰國吧,我和登康在羅勇表哥家裡。”我回答。方剛稱馬上就動身回去,讓我倆等着。
在外面溜狗的時候,登康問我之前死去的那位洪班師父,害死他的幕後指使有沒有找到。我說肯定是那個在泰國開佛牌店的吳經理,但又沒有證據,因爲阿贊維布已經送命,所謂死無對證,陳大師那邊也沒查到吳經理和阿贊維布有什麼聯繫。
登康說:“陳大師在香港開的那間佛牌店太張揚,他在明處,小人在暗處,隨時都可以下手黑你們。”我點點頭說沒錯,可總不能爲了防小人,就把生意興隆的店鋪關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中國人就喜歡整同行呢。
次日我接到老謝打來的電話,說有筆生意要接,問阿贊巴登身體是否恢復健康。我把發生的事跟他一說,老謝大驚:“怎麼,鬼王要登康弄死阿贊巴登?他、他怎麼能……”我苦笑着說,對這種人來講,還有什麼事不可能的。
我告訴老謝,登康就在羅勇我表哥家,要是他有生意就交給登康去辦。老謝稱他在Nangya的寺廟中,這就把阿贊巴登的告訴給她。我說還是不要了,畢竟阿贊巴登是因爲救Nangya而出事,纔到菲律賓找鬼王施救的。要是告訴她,Nangya可能會覺得阿贊巴登如果不救她,可能就不會引出後面那一系列的事。
可老謝還是說了,中午吃飯的時候,Nangya給我打來電話,讓我有時間和登康去她的寺廟一趟。我和登康反正也沒什麼事,正好也要找老謝談生意,就帶着金蛋去了披集。一路上金蛋很聽話,就是有些輕微暈車,大型犬普遍都暈車,金蛋還算是好的。
在Nangya的寺廟中,金蛋很興奮地自己四處玩,我們四人坐在院子裡,聽我講完登康和阿贊巴登在鬼王家裡的驚險遭遇之後,老謝直拍大腿,說當時要是能一鼓作氣把鬼王搞死就好了。就算陰法對抗拿他沒辦法,趁鬼王耗費法力的時候,找個什麼鐵鍬、木棍之類的把他打死也行。
登康說:“鬼王是我的師父,教了我幾乎所有的陰法,我不能這麼做。”老謝邊搖頭,邊直嘬牙花。
Nangya說:“阿贊巴登師父當時是爲了救我,才被合葬墓中的降頭師靈體所傷,這事和我也有關係,可惜我完全幫不上忙。和你們這些人相比,我的法力無法抗衡。”登康說沒關係,已經處理好了,巴登在泗務我的朋友家裡很安全,等幾個月後風聲過去,鬼王放鬆警惕的時候,我再抽空去泗務看望他,同時看看有沒有辦法恢復他的法力。聽田七說,洪班師父之前也是法力盡失,但後面不也慢慢恢復了嗎。
提到洪班,Nangya表情很憂傷,不再說話。我連忙給登康使眼色,讓他不要往人家的傷口上再撒鹽。
晚上我們就在寺廟裡過的夜,半夜我睡不着覺,從臥室出來到院子裡坐着。月亮很圓,把寺廟和院子照得清輝一片很亮,金蛋本來是睡在我身邊的,看到我動身,它早就醒了,跟出來趴在我腳邊。摸着金蛋後脖頸處那厚厚的毛髮,我心想,要是回瀋陽能把它也帶走就好了,就怕表哥嫂不同意。
忽然,我看到金蛋站了起來,神色警惕地看着院外某角落的陰影處。我仔細一看,發現那邊好像有幾個人影,我頓時把心提起,暗想說不定是什麼不懷好意的東西,又在打歪主意,搞不好又跟吳經理有關。於是我假裝靠在大樹上睡覺,一動也不動,把頭垂着,但眼睛半睜,始終盯着那邊的動靜。
不多時,我看到那些人影在慢慢移動,但移動的姿勢很奇異。就像是在冰面上滑行,而不是走。平素幾乎從來不叫的金蛋低汪幾聲,那些人影瞬間消失,就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這時我才知道,這些人影根本不是什麼壞蛋,而是陰靈。我以前就聽方剛和老謝說過,在泰國很多寺廟,到了深夜,院外前後都會聚集一些陰靈。因爲寺廟中經常會有龍婆師父加持佛牌,他們要選擇在午夜,用佛經咒語去加持經粉,這樣效果最好。於是那些陰靈就會下意識聚過來,以盼着能得到經咒加持的力量,爲自己增加福報,以圖早日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