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我覺得是趙哥的事,可現在我又有了新的懷疑,從現象判斷,我覺得問題很有可能並不是出在趙哥身上,而是那輛大貨車有古怪。我問趙哥,那貨車是什麼時候買的,通過什麼途徑。
趙哥說:“大概三個月前吧,在二手車交易市場買的。去的時候一眼就相中這輛大貨了,車至少有八五成新,車況不錯,手續也齊全。那個車主是拄着單拐來的,腳上還纏着繃帶。說不小心下樓梯摔跤把腳扭傷,半年內都不能開車,沒辦法只好先把貨車賣了,我花十七萬買下來的。”
我問這價格算貴還是便宜,趙哥說:“按這輛大貨車的車況來說,不算貴。”
我告訴他,很有可能撞邪的源頭出在這輛車裡,但暫時沒有太好的檢驗方法。我這有一種叫五毒油的項鍊,能檢測出陰靈的位置和強度,但不方便寄給你們,這東西很珍貴,萬一寄丟或者被你們弄壞,那就麻煩了。
趙哥向天發誓說肯定不會給弄壞,但我仍然不放心,也不想爲了沒錢賺的活就把五毒油冒險寄出去。趙哥說給我報銷火車票,我失笑:“總不能讓我從泰國坐火車一路到合肥吧?再說我去客戶家裡調查情況,不光要收路費,還得收辛苦費呢,這一趟來回,沒個五七八千下不來。”
一聽要這麼多錢,趙哥又打了退堂鼓,開始猶豫。我說:“國內也有很多專門接這類生意的人,像什麼道觀的老道、茅山的術士、看事的仙家都能,你可以託人找找。”
“算了吧,田老闆,我真信不過他們。據說中國這類騙子特別多,我可不敢冒這個險。你有別的辦法沒,幫我想想吧!”趙哥哀求。
我建議他把貨車賣掉,反正他買的也不算貴,才三個月,要是運氣好,能按原價賣出去,那就不用考慮別的。趙哥想了想,說也只好如此了,就當這輛車沒買過。
幾天後,我接到小偉用他爸爸手機給我打來的電話,說他老舅就在他家,趙哥說:“田老闆,這下我可沒活路了!”
我問又怎麼回事,趙哥說,他去二手交易市場賣車,人家說這車不是你頭三個月前在這裡買的嗎,怎麼又要賣。趙哥找了個藉口說身體不好,開價十七萬,有兄弟倆相中了,看了半天覺得不錯,就提出要試開一會兒。其中一個人就開車出去,二十分鐘後回來,臉色慘白,一句話也不說,和他兄弟扭頭就走。趙哥連忙問什麼回事,那人也不說話。在圍觀者的追問下,那人說這車太邪,總覺得車裡坐着個人,開車的時候還能從車內後視鏡看到有張臉盯着他看。
趙哥哭喪着聲音:“這下可好,全交易市場的人都知道我這車鬧邪,我把價降到十三萬都沒人買,這可怎麼辦啊,田老闆!”
他這麼一說,我也沒了主意,只好告訴他,可以從泰國請法師到合肥去幫你解決此事,但收費不低,怎麼也得幾萬塊錢。趙哥一聽要幾萬,差點沒哭了,說現在家裡出幾千都費勁,哪來的幾萬,我表示那就沒辦法了。
半小時後,小偉在QQ上給我發信息,說他們商量過了,與其賠幾萬都賣不掉貨車,還不如出些錢把這事解決了,不然這大貨車總不能成天停在貨運站。讓我先問問價錢,要是能接受的話,小偉他媽會先借點兒錢給弟弟。
我給方剛和老謝發短信讓他們報價,方剛回復說阿贊巴登和阿贊蓬都可以去,報價二十萬泰銖,他加五萬,剩下的我自己看着辦。老謝給我打來電話:“孔敬的阿贊洪班可以施法,收費十萬泰銖。怎麼樣?”
“阿贊洪班去中國施法怎麼會這麼便宜?”我很驚訝。
老謝笑着說:“以前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有特殊渠道嗎,那就是阿贊洪班。他其實不是泰國人,來泰國也沒幾年,還沒到中國做過法事,要是你這樁生意能成,那就是第一次,所以可以便宜些,以後長期合作。但不包括來回路費,要是不成,只象徵性地收兩萬泰銖,這五天之內都可以安排行程。”
我很高興:“這還真是便宜到家了,我馬上通知客戶!”
將報價通過QQ發給小偉,看在老客戶介紹,和趙哥沒錢的面子上,只加了五千塊錢,價碼提到兩萬五,三個人的打折機票最低按一萬元算,總價三萬五千元人民幣,施法不成只收五千。小偉問還能不能便宜些,他老舅是真窮。我讓他隨便打聽,要是能問出從泰國請來施法的師父比我這個還便宜,我就白送。兩天後,趙哥用小偉父親的手機給我打來電話:“田老闆,我託小偉問了,說在淘寶上那些賣佛牌的店主,他們聯繫泰國法師到中國施法,最低也要四萬,而且我還不敢相信他們是真是假。你這能少五千塊錢,而且怎麼也比賣貨車賠的少。”
我讓他儘快幫我們三人訂機票,隨時可以出發。
兩天後,我和老謝、阿贊洪班在曼谷機場碰面,用證件在機場取出機票,由曼谷飛到廣州。在廣州轉機的時候,我就用手機發短信給趙哥,告訴他泰國的阿贊師父都是修黑法的,脾氣古怪不好惹,對他們一定要客氣,不能不敬。
轉機到合肥機場,出來的時候,小偉和父母還有趙哥夫妻已經在機場停車場等我們。從穿着打扮就能看出,小偉的家庭條件好,不光他父母衣着光鮮,氣質不凡,連小偉也是滿面紅光,一身名牌。而趙哥和老婆就穿得很普通了,臉上還都帶着滄桑之色,趙哥論年齡也纔不到四十,可看起來就像快五十了似的。
他們幾個人明顯是頭一次看到泰國的阿贊師父,一看身穿白衣黑褲、腳穿拖鞋、臉上身上全是紋身、眼睛陰冷的阿贊洪班,嚇得話都不敢說了。小偉的爸爸畢竟是單位領導,場面上還想過得去,就走到阿贊洪班面前,臉上帶着笑伸出手,說:“師父你好,歡迎你來中國!”
我暗自發笑,心想你也不問問人家阿贊洪班懂不懂漢語。
阿贊洪班和他握了握,說:“不用客氣。”我很驚訝,他說的是居然是中文,還挺標準。我看了看老謝,這老狐狸朝我神秘地笑笑,問小偉他們地點在哪裡。小偉父親連忙叫來兩輛出租車,一前一後開到合肥市某大型貨運公司的停車場。
剛走進停車場,貨運公司經理就遠遠喊趙哥:“老趙,老趙,你那輛車什麼時候開走?別人都不敢停在旁邊,全停到外面去了!”
趙哥連忙說:“明天我就開走!”
貨運公司經理說:“別又拖到明天,現在就開走吧行嗎?”我們一看,果然,這停車場裡基本都停滿了車,只有一輛大貨車兩側是空的,至少有十幾個空位沒有車停。趙哥指着這輛大貨車說:“這就是我的那輛車了。”
趙哥用鑰匙打開車門,阿贊洪班和老謝站在貨車前,我摘下五毒油項鍊,先在趙哥身前晃了晃,顏色略有加深,再移到貨車駕駛室裡,顏色幾乎成了黑色。
阿贊洪班伸手接過我的五毒油項鍊,問這是什麼東西。老謝告訴他,阿贊洪班點點頭,把項鍊還給了我,讓老謝把車開出去。老謝面露難色,用眼睛看着我。我說還是讓趙哥開車吧,我們就算有駕駛證,也開不了大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