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總有花完的時候,幾萬塊花不了一輩子,小兩口沒錢就只好緊着花,平時經常兩人一齊懶在家裡的牀上,有朋友同學叫就出去玩,沒事就在家上網打遊戲,看影碟。毛師傅每次要女兒出去找活幹,她就有一大堆藉口等着,老伴也打圓場,說現在社會壓力大,上班賺錢太難,別逼女兒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兩人已經結婚十年,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上班的時間加在一起也沒有三年,孩子上小學,全家都靠着毛師傅夫妻的那點兒收入,要養活五口人,特別辛苦。
聽到這裡,我已經大概能瞭解毛師傅的情況了,忍不住問:“你女兒的老公也不上班,他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麼理由呢?”
毛師傅打了個唉聲:“他一般不太和我們爭執,只是在旁邊冷眼相對,總說什麼你們這代人目光短淺,不瞭解現在社會的複雜。光上個班一個月賺個千八百的,什麼用也不頂。要找的是工作,而不是活幹,得有事業。”
我失笑:“不管工作還是活,總得去做纔有機會吧?天天在家裡看影碟能有事業?”
“道理我們都說過好多遍了,可她聽不進去,其實都是我們慣的,唉。”毛師傅一疊聲地嘆着氣。毛苗和她老公總想賺大錢,但每次都沒成功,要是就是被騙,有兩次還差點進了傳銷窩點。
我問毛師傅後來怎麼辦的,他說也很想好好訓訓女兒,可老伴不讓,女兒也已經不再聽自己的。看到兩人越來越衰老,很難想象等兩人年老體病,躺在牀上的時候,這日子可怎麼過。
有一天晚上,女兒女婿又招了好幾個朋友在家裡大吃二喝,半夜也沒結束。聊到酣處的時候,大家開始發牢騷,吐槽自己父母的不是。每個人似乎都有滿肚子怨氣,對父母沒一個滿意的,毛苗和老公可能多喝了幾杯,更是嘴上沒把門的,說中國的父母和國外的比差距太大,不懂教育子女,就知道管來管去,一點也不知道兒女想要什麼。
毛師傅兩口子躺在屋裡的牀上,臥室門關着,但外面那些已經不算年輕人的年輕人的酒後言論仍然聽得很清楚。兩人都氣得不行,毛師傅老伴嘆着氣:“你說說,現在這兒女咋都對爸媽這麼大意見呢?我們也沒做錯啥啊。”
聽着老伴的話,毛師傅心裡更氣了,這時,隔着門又傳進來毛苗的聲音:“就拿我爸媽來說吧,這輩子就是個鋼鐵廠工人和打零工的,我和我老公可不能像他們這樣,老公你說是吧?”
毛苗的老公馬上附和,說他早就想說這話了。毛師傅老伴氣得要掉淚,毛師傅再也忍不住,騰的爬起來開門衝到客廳,讓她閉嘴。那些朋友都傻了眼,知趣地紛紛起身走了,毛苗覺得沒面子,和父母大吵起來,這也是父女兩人平生第一次吵架。
毛師傅說:“唉,其實,在我心裡早就和女兒吵過幾百次了,只不過那都是假的,那次是真吵。我對她說,你不上班不養父母也就算了,還敢說這種話,這是不孝,是要遭報應的。她還冷笑,說我老封建,都什麼年代了還報應不報應。”
我終於明白了:“怪不得你最開始問我是否相信報應,原來就是想讓你女兒倒黴,好讓她相信不孝是一種罪過?”
“我這也是被逼的,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我把那個金屬圓幣放在女兒的牀鋪下面了。”毛師傅無奈地說。我說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效果如何。
毛師傅說:“他們倆是倒黴了,可最後還得我們老兩口給擦屁股。那次他倆和朋友在飯店聚餐,鄰桌有幾個人喝多了,光着膀子,身上全是紋身,我女婿就多看了兩眼。結果人家罵他,雙方打起來,他被酒瓶子飛到頭上,縫了幾十針。他家裡一聽說兒子受傷進醫院要出錢,只說馬上湊錢,卻不拿錢出來。他們家一向這樣,沒辦法,女兒非要我們墊上,我就拿了兩千多。後來的幾件事,也都是他們受害我們出錢,他倆因爲這段時間倒黴事太多,氣得總吵架,指責對方有問題,現在是天天不出屋,就窩在家裡整天睡大覺,年紀輕輕,已經開始提前養老了。”
我實在是無語,就問:“那你有沒有告訴你女兒,她之所以這麼倒黴,就是因爲不孝順,不工作不立業而造成的?”
“當然告訴了,不然我也不會花兩千塊錢在你這裡買那個東西。可她本不信,說就算有報應,怎麼現在纔來,說明根本沒那回事。”毛師傅說。
我笑了:“用這種辦法來讓不孝不上進的兒女改變,壓根就不是個好主意,現在你後悔了?”
毛師傅說:“唉,畢竟是自己女兒,她倒黴我們也跟着破財,最後吃虧的還是我,所以才問你能不能回收。”我明確說不能,告訴他可以把金屬幣給扔進河裡,這樣陰氣的效果就慢慢消失了。毛師傅問大概要多久才能恢復正常的運氣。
我說:“你女兒根本不上班,哪來的運氣,難道還能指望走路撿到錢包,纔算正常?”毛師傅說可現在她女兒兩口子在家裡泡病號,也不是個辦法,有沒有什麼泰國佛牌能讓他倆轉轉運的。
我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的心情,但又想,世界這麼大,什麼樣的人和事都有,尤其在中國。中國特色嘛,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毛師傅雖然可憐,但也更可恨,畢竟女兒是自己慣出來的,怪不得別人。既然他有這個要求,我總不能把生意往外推,所以就說:“當然有,很多能讓人轉運的佛牌,兩千到六千,你要哪種?”
毛師傅說他現在最多隻能拿出兩千塊錢,孫子的補課費不能動。其實我知道毛師傅家裡沒什麼錢,但事已至此,就算他不找我,也有可能去找別人花錢買泰國佛牌。要不就是兩個人成天在家裡睡大覺,還不如讓他們轉轉運。就說你女兒這個情況,也不用太貴的,首先你把那個陰物給扔掉,再請個兩千塊錢左右的招財符管,或者發財銀錠都行。但這東西不像陰物,放在牀底下也有效果,符管必須要戴在身上才行,還得用心咒開始供奉。
毛師傅說,那就得想辦法讓女兒親自找我諮詢和交易,不然沒法讓她供奉和佩戴。我說這就得你去協調了,我隨時等候。
兩天後,我接到一個女人打來的電話,問我是不是田七,在泰國賣佛牌的。我問她是誰,女人說:“我姓毛,最近可倒黴了,我有個老同學把的電話號碼給我,說你在泰國賣佛牌,能讓人發財轉運,效果特別好。”
“你的老同學,是我以前的客戶嗎?”我問她。
毛苗說:“他也是朋友介紹的,好像他朋友在你這裡買過東西吧,說你人還是挺可靠的。那個泰國佛牌我不瞭解,真能轉運?”
我說當然能,問她能接受什麼價位。毛苗說:“那天在家裡和幾個同學吃飯,老同學提起你,就說花兩千塊錢就能弄個能招財的東西。我爸也動了心,答應贊助給我兩千塊錢。”我一聽就明白了,心想毛師傅也真難爲他,爲了找個藉口讓女兒在我這裡請佛牌,居然暗中找他毛苗的老同學,共同編了這麼個謊言,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