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告訴她:“魏姐,既然你是老客戶的朋友,我就和你說實話。泰國佛牌和古曼童效果不錯,但僅限於提升運氣。像你現在這麼落魄,已經達到火燒眉毛的地步,普通佛牌肯定不行,但要是供奉極陰物,那些東西都有副作用,供奉稍微有些差池,後果就很難預料了。所以,我勸你還是想別的辦法——”
話還沒說完,魏姐又低低哭泣起來:“我要是有別的辦法,就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了。我是很理智的人,從小到大都不信鬼神,沒進過寺廟,沒燒香拜過佛,也從來不信命運。但現在家裡搞成這樣,我真是不信不行,快要活不下去啦……”
聽着魏姐在電話裡的哭訴,我很爲難。她穩了穩神,止住抽泣,問:“你就告訴我,什麼東西能讓人迅速改運,有什麼副作用,什麼價錢?”
我只好給她介紹了幾種東西,對魏姐這個情況,我覺得什麼獨立靈的賓靈、人胎路過、古墓拍嬰這種東西都不見得管用,就告訴她恐怕只有極陰罐、血肉甕、供奉型鬼仔和山精了,又給她講了這四種東西都是什麼原理,供奉禁忌如何,大概是個什麼價位。
魏姐對泰國佛牌和供奉物的瞭解,也僅限於她那位同學請的古曼,聽到古曼中有嬰胎的骨灰,就已經驚訝得不行。現在再聽到極陰罐和血肉甕裡有橫死屍體的血肉、碎骨、屍油和血液,再得知鬼仔就是把未出世的胎兒製成乾屍。我這邊講解的時候,她沒說話,但呼吸非常粗重,我就知道她肯定有些反胃了。
“懂了沒有?”我問。
魏姐說:“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也太噁心了吧?是真的嗎?”我笑着告訴她,這就是東南亞供奉物的特點,用陰料和陰法,但達到的效果也和中國的什麼寺廟、觀音如來完全不同。有些東南亞供奉物的效果,就跟感冒藥似的,吃了就管用,只是副作用也大,而且供奉規矩也複雜,禁忌很多。
我把這兩年賣出的小鬼、極陰罐和山精的幾個典型案例簡單說給她聽,比如那個滄州的趙領導、北京的女強人陳總、瀋陽佛牌店的那個陳強和香港的軟飯黃先生。他們請了極陰罐、山精和小鬼之後,結局都不太好,甚至很慘。
聽了我說的這些,魏姐明顯害怕了,聲音也開始顫抖:“我的天,居然有這樣的事……那我看還是算了,別困境沒解決,我再搭進去半條命,現在已經夠慘的了。”我也說沒錯,去想想別的辦法吧。
掛斷電話,大巴車還沒到羅勇,我把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心裡想着魏姐這個事。能有什麼辦法可想?該借的親戚都借過,現在人們最討厭的就是借錢,除非你想和他斷交。那就只有一條路,騙魏姐丈夫錢的那個朋友能被警方抓到,把那一兩百萬追回來,纔能有轉機,可這個機率真是太低了。
表哥的水果加工廠最近生意也不太好,因爲東南亞暴雨和颱風襲擊,很多果園嚴重受損,水果大量減產,中國的水果價格也漲上去了。那些日子表哥難得輕鬆下來,他資本雄厚,沒生意大不了工廠放假,根本不擔心什麼。正好藉機會出去玩玩,散散心,就帶上嫂子和我去菲律賓的巴拉望島旅遊,還有一隻半歲大的金毛。
提到菲律賓,我就想起了鬼王,對這個地方有幾分忌憚,好像我到了這裡,就離鬼王更近了幾步似的,心也有些發虛。在海邊,我們三人一狗都躺在沙灘的長椅上,我心情相當不錯。回想起這兩年來泰國的經歷,雖然大波大折,但我畢竟還平安,而且也賺了不少錢。有方剛、老謝和幾位阿贊師父,我在泰國的生意可謂順風順水,既自由又暴利,還是很得意的。那時我的年收入最少也有幾十萬,而當年瀋陽的平均工資標準也就才一千多塊,和他們比起來,我纔是悶聲發大財。
正在躺着喝果汁時,手機響起,屏幕顯示“銀川-魏姐-強效改運”的字樣。心想看來她丈夫的朋友還是沒落網啊,接起來後,話筒那邊傳出很雜亂的聲音。似乎有男人在罵什麼,還有老太太的哭聲,和摔東西的聲音。
魏姐說:“田老闆,我不想活了,你說怎麼死得最快,跳樓還是上吊?”我頓時愣住,心想我是賣佛牌的,又不是職業殺手,這事你怎麼問我,是不是精神受刺激了?
“我幫不了你,你自己選擇吧。”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這麼說。
魏姐哭着說:“讓我養個小鬼行嗎?不然這一家子都活不成!”我說你得考慮好,極陰物不是百分之百如願,就算有用,供奉規矩和禁忌也很麻煩,而且小鬼越養越不服管,以後出了事沒人能救你。
“再出事還能比現在更慘嗎?”魏姐氣憤地說,“看看這個家,上星期我老公公和我丈夫吵架,結果腦溢血住院,醫藥費還沒着落。我丈夫這幾天又在發神經,把頭往牆上撞,說不想活了。我說你死倒是可以,那些*的就得來找我和你爸媽,你讓我們怎麼還錢,*嗎?可他也聽不進去,非要尋死不可。田老闆,不管什麼東西,只要是能強效改運的就行,你賣給我一個,不然我就只有去死這一條路啦!”
我心想,還真是頭回遇到這樣的客戶,不賣給她陰物就尋死,這不是威脅我嗎?要說這人也是奇怪的動物,商人最喜歡看到的是有人買東西,平時我也是,可魏姐越這樣,我心裡卻越沒底。她的困境已經不是什麼人能改變的,就算賣給她極陰物,有效果還行,萬一沒效果怎麼辦,我不也成了那種趁火打劫的奸商了嗎?這兩年多我賺過很多不是特別乾淨的錢,比如給人落降、幫那種心術不正的客戶請陰物,但至少我還有底線,那就是不賣假貨,不趁火打劫。
於是我說:“魏姐,這麼跟你說吧,人這一生的幾起幾落都是均衡的,無論生病還是破財,都與你前世今生的行爲有關,比如你積了德,就有可能發大財或平安健康,要是曾經做過壞事,就有可能破財生病。人的命運就像火車,只有前進,而且只有一條路,非要用陰物來改運,就算有效,也有可能讓你從別的地方失去點兒什麼東西,到時候恐怕你無法接受。”
魏姐連忙說:“能接受,讓我少活二十年都能接受!我已經倒黴成這樣,沒有更慘的了,你要是不幫我,那就是見死不救!”
我讓她等消息,得去問問泰國的幾大法師看沒有合適的貨,魏姐讓我儘快。
掛斷電話,表哥問我:“你還得負責給客戶講佛經?”我笑着說不是佛經,只是有個客戶生活陷入困境,說活不下去了,讓我想辦法幫她強效改運,再把魏姐的事和他說了說。
表哥很驚訝:“倒黴成這樣,也能用泰國佛牌改運嗎?”
“不好說,但她走投無路,也是沒別的辦法,我是牌商,總不能把賺錢的生意往外推啊。”我回答。表哥沒說話,似乎在考慮什麼。阿贊Nangya出去修法,一時間回不來,阿贊巴登雖然在大城,但只是方剛給安排的臨時住所,肯定沒有什麼陰料。於是我只好給方剛打電話,說了魏姐的情況,讓他儘快找貨。
方剛問:“你建議她養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