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妻很驚訝:“你咋知道?”我正在想怎麼回答時,聽到話筒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大叫聲,好像在叫“玉佩,我不知道,不知道啊”的話。趙妻說:“老趙,哎呀媽呀,你可算醒啦!”
我心想,老趙這是醒了,得趕緊問他。我讓趙妻把電話給老趙聽,趙妻說:“他現在還說胡話呢,不行啊,田老闆你過一會兒再給我打吧,我先看看他!”電話掛斷,我過了半小時再打過去,還是趙妻接的,聲音帶着哭腔。
她說:“田老闆,俺家老趙到底咋回事啊,一直說胡話,說啥玉佩不玉佩的。”我問具體說了什麼,趙妻說:“剛纔我問他餓不餓,想不想吃飯。可他就會‘把玉佩給我’這句話,而且說話的腔調也奇怪,好像不是濮陽話,說不好,就像鬼上身了似的!”
“那塊玉佩是怎麼來的,你知道嗎?”我問。趙妻直言,就不就是有一天晚上他夢遊,夢到去個大戶人家,出來的時候順手拿了這麼個東西,結果早上起來,我翻他衣服口袋,還真有個玉佩,後來賣給那個北京的X老闆了,賣了十萬塊錢。
我心想還真不少,笑着問:“爲什麼不和江老闆合作了呢?”
趙妻說:“別提了,那個江老闆跟俺家老趙合作好幾年,越來越狡猾,就給兩萬。”我心想這個趙妻也是實惠人,什麼話都招了。
在和趙妻談話的時候,我聽到話筒那邊傳出老趙的叫聲,語調確實和他平時不一樣,雖然也是河南口音,但平淡得多,和普通話區別不大。聽到他在叫:“爲何拿我玉佩?爲何?”
換成兩年多前,我可能打死也不相信,就算親眼見到也沒用。可現在這種事我見得也不少了,在阿贊師父施法時,很多中邪的客戶都會被陰靈附身,說話的腔調就和陰靈生前一模一樣,甚至性別也會改變。比如男客戶中邪時,會用女人的聲音說話,特別詭異。
我說:“看來是和那塊玉佩有關,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不說實話,那我也沒辦法幫你們了。”
趙妻連忙問:“啥意思啊?田老闆,俺把實話都說了,你咋還能這麼說俺?”
“你們這塊玉佩明顯是盜墓的時候挖出來的,總去挖幾十甚至上百年的墳,老趙的身體被墳墓中的陰氣侵擾,所以纔會有那麼多夢遊症狀。他每次夢遊出去走幾個小時,腳心起大泡,所看到的什麼集市、大宅等都是幻覺。請了佛牌之後,本來都沒什麼事了,可他繼續盜墓,經常驚動死者的陰靈,所以就又出事了。”我回答。
趙妻帶着哭腔地說:“這個道理我們都知道,現在也後悔了。可、可這個玉佩真不是挖紅薯給挖出來的,俺不騙你,俺家老趙挖紅薯也有幾年了,賣了幾十幾百件東西,也不差這一件,真沒必要騙你呀!”
我心想她說的也有道理,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盜墓行爲,沒必要非隱瞞這一件事,可這事明顯和玉佩有關。
“田老闆,俺家老趙這可怎麼辦啊,萬一被鄰居聽見,再傳到鄉長耳朵裡,那可就糟糕啦!”趙妻哭着說。
我是既高興又厭惡,高興的是又有生意上門,厭惡的是對這種盜墓賊還是很鄙視。不過一想,有錢賺就是理,管他什麼賊,到時候讓他多吃點兒苦頭,再告訴他這就是報應,以後他就不敢再盜墓了。於是我想了想:“你們可以試試從泰國請法師來給老趙驅驅邪,作作法事。”
趙妻遲疑着:“這個……得多少錢啊?”我告訴趙妻,從泰國請法師來,收費至少也要三五萬元人民幣,先付一半定金,沒效果也不退。
“啥?這麼貴,還得先付一半,沒效果還不退錢?那成啥事了!”趙妻立刻叫起來,我說那你們就去想別的辦法吧,趙妻唉聲嘆氣地掛斷電話。
父母家的房子終於裝修好了,兩人催我快相親好結婚,我連聲答應。那天中午,我和同學在西塔吃大冷麪,這家飯店永遠爆滿,沒有座位,很多食客居然捧着碗在飯店裡站着吃,也是佩服。
正吃着,我的手機響起,是老趙的號碼。以平時的經驗,在這種情況下,都是客戶自己找人驅邪沒成功,纔會給我打電話,否則就沒必要再聯繫我。接通後一問,果然,趙妻託人在濮陽北部找了個當地著名的神婆,稱能溝通陰陽,與死者談話。收費倒是不貴,也就一萬塊錢紅包,但施法過程中,老趙突然發瘋,對着神婆說“還我玉佩”、“爲何盜我鳳佩”的話,還死死掐着神婆的脖子,差點兒把她給掐死。那神婆灰溜溜地走了,可能是不好意思,只拿了三千元的紅包。
趙妻說:“唉,那些巫婆,都是騙人的,俺現在壓根就不信!剛纔江老闆給老趙打電話,問最近咋沒挖東西給他。俺說了老趙這個病,江老闆說國內的啥神漢道士沒用,最好能從泰國請法師來作法事,那才管用呢。”
我心想那個江老闆真夠意思,這事成了之後,我必須得好好謝他。就說:“早知道那三千塊錢是不是就省下了。”
“可你這泰國作法事也太貴了吧,要好幾萬塊錢?”趙妻說。我告訴她,一分錢一分貨,不光買黃瓜,作法事也是這個道理。之前再窮的客戶,因爲撞了邪,找過不少巫師神漢都沒用,最後還是從泰國請的阿贊師父施法,四處借錢湊足五萬塊,才解決了問題。光心疼錢不行,要是再拖一陣子,老趙的病越來越嚴重,說不定就不是大半夜夢遊了,而是把你掐死,到時候你說你冤不冤?
聽了我的話,趙妻嚇得聲音都發抖:“我的媽,那、那可咋辦呀?我的天吶!”我說要麼你繼續找巫婆神漢或者道士和尚,要麼在我這聯繫泰國的阿贊。
趙妻想了半天,最後帶着哭腔說:“那還是從泰國找法師吧。得多少錢?”我想起登康和我說的話,就報出六萬元人民幣的價格。雖然老趙夫妻只是農民,但他經常盜墓,光和我那位北京的客戶就合作過三次,玉佩也賣了幾萬,所以老趙手裡肯定不止十萬塊錢,這種人不宰白不宰。
“能不能便宜點兒啊?六萬也太貴了,俺們都是農民,一年打的糧食也賣不了兩萬塊錢呀!”趙妻嘬着牙花。
我冷笑:“別裝了,你家老趙在這半個來月,光和北京那位老闆就交易了三次,還不算玉佩賣的那幾萬塊錢。他幹了好幾年盜墓行當,怎麼可能沒錢?我朝你們要六萬已經是良心價,換成別人,開價十萬你怎麼辦?不想出就去找別人,可你們能保證下次遇到的不是騙子,或者給了錢沒效果?”趙妻不說話了。
我又說道:“所以,少半毛錢都不行,泰國的阿贊師父可不比中國那些騙子,人家是真正有法力的,成天和鬼打交道,他們自己都差不多成半個鬼了,你敢跟鬼講價嗎?”趙妻被我這話嚇得夠嗆,問:“啥、啥、啥?那些泰國法師也是鬼?”我說那只是打個比方,他們當然是人,只不過他們每天都和鬼溝通,性格都很怪異,我也不敢和他們討價還價,不然人家都不幫你。
趙妻說好吧,問怎麼給錢。我說還是老辦法,讓你兒子在淘寶上付定金兩萬五千塊錢,款到後我這邊馬上給泰國的法師訂機票,到時候你們要把詳細地址和路線發給我,或者託人派車來接,以免我們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