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想了想,說他會再去請示師父,讓我們可以先回去,反正靈體山精放在這裡,不會丟也不會毀壞。
這倒是實話,在阿贊蓬眼中,靈體山精就是孫悟空看到金箍棒,估計他怎麼也不肯讓我們把它帶出這棟樓,否則會和我們拼命。
我們三人離開阿贊蓬的家,在車上,阿贊巴登問我登康最近都在做什麼。每次看到阿贊巴登那陰冷的眼神,我就會害怕,而且他平時話很少,我見過他有一年多,對話不超過五十句。我老老實實地把在香港和登康的合作說給他聽,方剛邊開車邊豎起耳朵,聽着我們的談話。
阿贊巴登說:“不知道鬼王是否還在找我。”
方剛笑了:“我看他根本對你沒興趣,登康那邊很可能編了個很好聽的故事給他聽,讓他覺得你和皮滔之間並不是手足相殘,就行了。”
我看到阿贊巴登臉色有了幾分緩和,我心想這個鬼王到底是什麼人物,竟然能讓阿贊巴登忌憚成這樣。他雖然法力不比登康,但降頭術也很厲害,而且從沒見他怕過什麼人或事。到了現在,我竟有一種衝動,很想有機會見見那位傳說中的鬼王,看看他有沒有三頭六臂。
先把阿贊巴登送到曼谷西北郊區的一棟舊公寓中安頓好,我和方剛就在附近找了家旅館下榻。這兩天都在忙山精的事,有時手機震動響也沒去看,夜裡躺在牀上,我習慣性地翻手機,看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陌生號碼,估計是客戶諮詢的,還有兩條短信,一個是舊客戶問價,另一個是這樣的:“田七先生你好,我是馮哥的戰友,有事想諮詢你,什麼時候方便通個電話?”
又是隻有姓沒有名,很多客戶介紹的生意,對方都只說我是“X哥”、“X老闆”或“X大姐”的朋友或同學。同名者太多,我只能細打聽才知道是哪位客戶,但有時一想,反正都是老客戶介紹,也不用問哪位老客戶,直接溝通就行了。
我回短信說剛忙完,之間沒看到,有什麼需求嗎?
發完之後,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次日起牀,我和方剛在酒店一樓的餐廳吃早餐,翻手機時才發現那人回了短信,而且就在我發短信後的二十分鐘。
短信內容是:“馮哥介紹我聯繫你,聽說你有兩個電話,不知道哪個方便?”我就把泰國的電話號碼發給他,讓他打這個號。
不多時,手機響了,一個男子的聲音:“田老闆,你是在泰國呢嗎?”我說沒錯,又問他哪個馮哥。
此人說:“就是在唐山鍊鋼廠當主任的那個馮XX啊,你不記得了?以前我們倆都在瀋陽軍區當通訊兵。他說是你的老客戶,在你手裡請過兩條佛牌呢。”聽了這個名字,我覺得似乎有些印象,就問他有什麼要求儘量說,肯定給打折。
“我姓祖,在承德開一家飲料廠,”這位男子說,“半個多月前,馮哥開車來看我,半路車翻了,撞在路邊的樹上,好在他的車改裝過,前後左右都有防撞鋼樑,不然後果很難設想。”
我心想和我說這個事有啥用,直接說正事唄。祖先生說:“馮哥翻車的那個地方是個彎道,半年來經常出事,不是撞車就是翻車,而這條路是從公路通往我飲料廠的必經之路。這事讓我特別鬱悶,馮哥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他讓我給你打電話。”
聽了這番話我不由得失笑,心想真是什麼客戶都有,經常翻車說明這條路修得有問題,得去找市政,找我有什麼用?我說:“老出車禍是吧,那應該是路有毛病,得找政府重修啊!”
祖先生嘆了口氣:“要是這麼簡單,我就不會給你打電話了。有人說那條路可能是在鬧邪,但我不相信。”
“鬧邪……”聽這兩個字。我立刻來了興趣,這也是職業病,就讓祖先生給我講這個事的始末。
這位祖先生退伍之後,就在家裡的資助下開了家生產蛋白飲料的工廠。經過近十年的努力經營,效益和規模都不錯。但工廠地址有些偏,只有一條土路通向公路,尤其下雨後土路泥濘,運貨車進進出出很不方便。後來祖先生爲了方便運輸,乾脆出錢自己修了一條柏油馬路,路面很寬,有雙向車道,以彎道的形式與公路相連,這樣就好多了。後來他又託人從北京平西府的奇石館弄了一大塊岩石,立在拐彎處,石頭上刻着自己的廠名,以起到路標的作用,看上去還很有檔次。每天開車從這條寬闊的大道進出工廠,祖先生覺得心情也很舒暢。
第一次出事是在半年前,祖先生妻子的妹妹開着祖先生新買的汽車出去兜風,回來時已經是半夜,她從那條新修的路朝工廠方向拐,卻莫名其妙地撞到了那塊刻有廠名的岩石,新車的車頭全撞爛了,祖先生小姨子沒系安全帶,胸口被方向盤壓斷好幾根肋骨,內臟也受損,吐了好幾天血。
祖先生的小姨子還沒結婚,也沒什麼錢,這個賬只好由祖先生買單,連修車帶住院,總共花了近十萬。祖先生非常鬱悶,他老婆還勸,說妹妹年輕不懂事,開車不熟練,幸好人沒大事。祖先生鬱悶的當然不是這個,而且心疼錢。好端端的新車被小姨子搞成這樣,她的醫療費還要這個當姐夫的出,讓他非常不爽。
半個多月後,祖先生的客戶從北京開車來承德進貨,回去的時候正值半夜,外面還下着大雨。爲了趕時間,客戶只好連夜出發。雖然有雨,但這條路是柏油馬路,並不存在泥濘的情況,只要慢慢開就沒事。在拐彎時,那貨車司機卻不知爲什麼,非要猛打方向盤,結果貨車側翻,車上裝的幾百箱易拉罐的杏仁露全摔出去,破損了很多。
祖先生的客戶埋怨貨車司機,要他包賠損失,後來打官司,將貨運公司告上法庭,扯皮扯了很久。
又過了一個來月,在這條路的拐彎處發生兩起事故,一起是祖先生的朋友來工廠找他打牌,散局後半夜開車回賓館,也是轉彎時汽車失控,但沒向左撞到那塊岩石,而是向右撞到兩棵大樹;另一起是工廠裡的某位工人騎摩托車,晚上加班後回家,不知怎麼的非要猛拐,摩托車在空中打滾飛出十多米,工人也摔成重傷。最後法院判工人算工傷,祖先生還得賠錢。
聽到這裡,我問:“你修的這條路,晚上有路燈嗎?”
祖先生回答:“您還真猜着了,幾個月前,我也懷疑是不是晚上太黑出的事,就和政府商量,各出資五成修了兩排路燈。”
我問:“有了路燈還出事故?那條路修得有坡,還是質量差?”祖先生說都沒有,質量很好,而且也很平坦,雖然有彎路,但角度比較大,又不是急彎。我覺得奇怪,心想凡是都有原因,尤其像我做牌商的,遇到這種事,第一反應就是鬧邪,或者有不平常的原因。
我想了想,說:“以你剛纔的講述,好像每次出事都是在半夜?”
“是啊,可能是晚上太黑吧,反正白天進出這條路都沒事。”祖先生回答。
我說:“午夜時分陰氣最重,這個時候可能會出現一些白天沒有的、七七八八的東西。每次午夜時分有機動車從那條路經過,都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