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瀋陽多呆了幾天,也該回去了,去開旅行社的同學店裡坐着聊天,問最近哪天的機票有折扣。這時接到一個年輕女孩打來的電話,就是之前在香港佛牌店找我請佛牌保平安和轉運的KTV夜場小姐阿蜜,當時我幫阿蜜選了一條白衣師父的正陰牌。
阿蜜的聲音還是那麼媚,但卻有幾分焦急:“田老闆,上午去店裡找你,怎麼不在?他們說你回內地去了。”
我笑着說:“要參加同學的婚禮,已經結束了,今天就要訂機票回泰國,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田大顧問,還是好想你的!”阿蜜的嘴真像吃了蜜。我心裡樂開了花,雖然不知道這個風塵女子爲什麼要說想我,但心想,從事阿蜜這種職業的女孩,是不太可能對男人有什麼真愛的,就算有,也不是我這種,夜場女孩的男朋友都是非富既帥,我兩條都不沾邊。
我問:“爲什麼想我,是有事找我嗎?”阿蜜說你真聰明,是我男朋友生病了,很嚴重,前幾天剛從醫院動完手術。有些事想和你當面聊聊,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來香港。
聽說有事,我立刻聯想到是生意上門,問她男朋友什麼病,動的什麼手術。阿蜜說:“哎呀,真的是好嚇人!突然肚子脹得好大,上面吐血,下面又便血。醫生說是內臟破裂,手術的時候打開肚子,竟然發現裡面有一顆榴蓮!”
我正喝了口水,差點兒又要嗆,連忙含住,嚥下去之後問:“什麼東西?榴蓮,肚子裡有榴蓮?你沒開玩笑吧?”
阿蜜說:“我哪裡有心情和你開玩笑,這是真的,醫生都說從來沒見過,懷疑是不是他自己放進去的。可肚子上又沒有刀口,難道他還能把整顆榴蓮給吞進去?”
聽了這番話,我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心想這玩笑開得真大。但阿蜜一再堅持要我回香港,還說她這個男朋友就是KTV老闆的兒子,有錢有勢,對她還算不錯,可他女友太多,自己沒什麼機會。要是我能幫他解決這個事,她以後有可能就會受寵,到時候會好好謝我。
這話我很愛聽,商人嘛,在商言商,別的都是扯淡,有利潤纔是正道。於是我就說可以改訂去香港的機票,到時候見面再談。
從瀋陽飛到香港,我的工作簽證也快到期了,給小凡打電話,她直接說幫我搞定,再續一年,不用和陳大師說,這種事她就能作主。自從那自我解決了樑先生的事之後,小凡對我很感激,從那樁生意就能看出,樑先生這人不太可靠,所以她姐姐後來還是和樑先生分了手,另找了一個不錯的男人,所以小凡覺得我是幫了她姐姐。
來到佛牌店,和美瑛等人打過招呼,她拿出幾塊佛牌,讓我給另外兩人講解一下來歷和功效。我給阿蜜發短信,約她來店裡和我見面。本來我還有些私心,想私下會面,要是能接生意,這錢就不用分給佛牌店。但又一想不行,如果有驅邪作法事的生意,把阿贊從東南亞請到香港,整個過程想徹底瞞住陳大師和佛牌店的人,也不是容易的事,萬一露了餡,讓陳大師覺得我這個合作伙伴藏着私心,以後就不好合作了,畢竟我在香港住的酒店都是陳大師給安排,每月還有三萬的薪水。
在我給他們倆講解的時候,阿蜜來了,穿得比上次還要暴露,雖然只是一件黑色的連衣裙,但V字領幾乎要開到肚子,胸前那兩團東西都快跑出來了,裙子下襬也很短,稍微彎腰就會走光。看到阿蜜又來店裡找我,美瑛眼神很生氣,就像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等我辦完事,就跟着阿蜜出了佛牌店,乘出租車來到龍九以東黃大仙那邊的一間醫院。這應該是私立醫院,從院裡停的各種豪車就能看得出。醫院大樓很漂亮,內部乾淨整潔,到處都在發光似的。各種設施也很完善和高級,阿蜜和我到住院樓乘電梯上去,到了某個病房。
這是單人病房,不比四星級酒店差多少,一個年輕人躺在牀上,臉如金紙,身上連着不少管子,旁邊放着儀器。有個中年男人坐在牀邊的沙發中,脖子上戴着很粗的金項鍊,手腕還有金錶和金手鍊,看上去表情很不爽。見到阿蜜和我,這男人也只是擡了擡眼皮,連動都沒動。阿蜜過去賠着笑臉,和這男人低聲說了幾句話,男人臉色有變,這才欠起身,伸出右手和我握了握。
阿蜜說:“這位是黃老闆,也就是我上班的那間KTV的老闆啦!”又指了指病牀:“那是艾倫,黃老闆的兒子,也是我男朋友。”
黃老闆看了看阿蜜,似乎對她的介紹不太滿意,但也沒說什麼。我走到病牀邊,看到這個叫艾倫的年輕人挑染着栗色頭髮,長得挺帥,只是面無白色,緊閉着眼睛。我低聲問:“他是睡覺還是在昏迷?”
“睡過幾個小時,不要叫醒他,過半小時護士會來檢查,到時候自然會醒。”黃老闆面無表情地說。我點了點頭,心想這種能在香港開KTV的老闆,肯定不是簡單之輩,和別的客戶不一樣,這樣的人不好惹,打交道也得多加幾分客氣。
我和阿蜜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聊天,我問艾倫生病的原因經過,阿蜜說:“也不知道他是得罪了誰!自從那次他和一個女人去馬來西亞的雲頂旅遊,還去賭場玩了幾天。回香港之後突然就肚子脹得很大,還吐血,檢查掃描發現肚子有個圓形的東西,還有刺,所以就……”
看到我懷疑的表情,阿蜜特意帶我去辦公室找醫生,她跟醫生溝通說這個事的時候,我已經看到貼在牆壁發光臺上的兩張X光片,是什麼部位我看不懂,但中央有個黑色帶刺的圓球,卻是非常地清晰。
走到牆壁,我仔細看着X光片時,那醫生可能以爲我是艾倫的朋友或親屬,就走過來說:“我在英國留學五年,還去過澳大利亞,也沒見過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是怎麼也不會信的,其實到現在我也不太相信,但又無法解釋。”
“真是一個完整的榴蓮?”我問。
醫生點點頭:“切開腹腔的時候,幾名醫生和護士都不敢相信,但那確實是一顆完整的榴蓮,就在這個位置,把內臟尤其是胃和脾臟都擠到左側,榴蓮的尖刺也把胃扎破,胃液流進腹腔造成嚴重感染。不過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過了危險期,這也算是醫學奇蹟吧。因爲當時我們都覺得,這種情況的患者不可能活下來。”
和醫生聊了十來分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去的阿蜜從外面進來,告訴我艾倫醒了。我回到病房,兩名護士正在檢查儀器、更換輸液,艾倫眼睛睜着,黃老闆坐在牀邊,關切地看着他。
“他能交談嗎?”我問護士。
護士長得白白胖胖的,尤其眼睛很漂亮,容貌倒是一般,說可以簡單交談,但不能時間太長,最多五分鐘,而且情緒不能激動。
我心想那還談個屁,萬一艾倫情緒激動起來,儀器嘟嘟響,他老子還不要我的命,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這種低級錯誤可不能犯。於是我走到黃老闆身邊,低聲告訴他,最好還是等他病情恢復些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