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不是有野豬窩的地方就有勒泥,上千只野豬的窩,可能只有一處有勒泥;”方剛回答,“其次,東南亞就這麼大,就算你得到消息,別人也會聞風而動,到時候很多人都進山去找,能輪得到你分錢?再者,勒泥這東西比彗星還稀有,而且必須法力修爲高的龍婆師父才能加持出來。要不是帕普空寺很偏僻,龍婆簡師父又願意出面,這活都不見得最後落在誰頭上。”
聽他這麼說,我和老謝互相看看,沒出聲。方剛又說:“你們能想出來的道理,我方剛會不知道?要是都很容易,我早就不是佛牌商人,而是開勒泥專賣店了。”
我倆被他這頓搶白,只好悶頭吃飯。方剛問老謝:“喂,老狐狸,你兒子情況怎麼樣?”
老謝嘆了口氣:“還是老樣子,不過我已經攢了不少錢,上次託人去澳大利亞打聽過,說有一種新療法似乎可以治腎衰竭,還不用換腎,我爭取啊,明年的年底就帶他去!”我和方剛都拍拍老謝的肩膀,預祝他兒子手術成功。
在香港玩了幾天,方剛和老謝總是覺得香港沒有東南亞好玩,打道回府去了。而我覺得要留在佛牌店一陣子,就算陳大師不給顧問費,我也不能這麼快就離開,畢竟剛在人家店裡賺了不少錢。
這天晚上,我躺在酒店的牀上,無聊地按着遙控器,從頭到尾轉了好幾遍,資本主義的電視臺,開始看的時候很有意思,可看多了,卻又比較懷念內地的那幾個臺,想看個相聲小品都沒有。
忽然手機響起來,看看錶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半,我心想現在真是夜生活豐富了,大半夜的都不睡覺。接起來一聽,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講粵語,我用普通話說:“你好,我只講國語。”
女人換成了普通話,發音還可以:“真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是內地人。”我問她有什麼事情,女人問:“陳大師的佛牌店我也去過,但沒有見到您。昨天看到報紙上刊登有泰國聖物的展示法會,上面還印有您的私人電話,所以就打電話給你,有沒有打擾你睡覺?”
我說:“我還沒睡,你有什麼要求?”
“這個……我、我不太知道該怎麼問你這個事。”女人有些結巴,“就是說,我聽說東南亞的佛牌很厲害,但很多都是用什麼陰牌陰料做的,怨氣很大,是不是這樣?”我告訴她,那種是邪牌,或者地童古曼、路過和鬼仔這類的,你是專門想要邪牌嗎,那東西雖然效果霸道,但副作用也不小,你要慎重。
女人連忙說:“不是這樣的,我不想買佛牌。”我心想原來是免費諮詢,就不太想理,可又奇怪,既然不想請牌,那問這些有什麼用,難道是純好奇?
可能這女人已經知道我的疑問,連忙解釋:“田先生,不好意思,你誤會了,我是說,不想買佛牌,但我有別的事情想請教你。”我心想這不是一樣嗎,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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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想知道,是不是所有橫死的人,死後都會有很大怨氣?”我想了想說是的,另外還有一種就是心願未了的死者,但怨氣沒有橫死者大。
“我又聽說,橫死孕婦的怨氣最大嗎?”女人問。
我耐着性子:“對,在死者當中,橫死孕婦的怨氣最大。本身橫死就有怨氣,而去世的孕婦因爲胎兒沒能出生,怨氣也很大,要是兩者加在一起,那就是最大的了。”女人哦了聲,我沒明白她這麼問到底什麼意思。
女人說:“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姓湯,住在屯門那邊。我有位男性朋友,想找那種怨氣最大的東西,所以我才問你。那種用橫死孕婦製成的佛牌,是不是很厲害?”一聽還是有生意,我立刻來了精神,就從牀上坐起來,說這類佛牌效果很霸道,但要黑衣阿贊才能加持,而且不要長期供奉,最好有了明顯效果就送回。又問她的朋友爲什麼非要找怨氣最大的佛牌。
湯小姐回答:“其實他也沒辦法,不是自己戴,是想整一個很討厭的人。”
聽說又是這類生意,我有些提心吊膽,上次瓊姐的事我還沒忘,現在又來了。這個還不如瓊姐,起碼瓊姐捨得出錢下降,而這位湯小姐的朋友,既想整人又不想花下降頭的錢,而是就想請一塊怨氣大的佛牌,就想達到目的。
“如果他想給某人下個降頭,就要花費落降的錢,佛牌就算有怨氣,效果和落降也是完全不同的。這個錢省不得,否則東南亞那麼多降頭師都得餓死。”我告訴她。
湯小姐說:“下降頭要怎麼弄,多少錢呢?我是真的不太懂。”我就簡單把下降頭的原理和費用給她說了。湯小姐說,不好意思田先生,我這個朋友就是普通上班族,沒什麼錢,幾萬港幣恐怕對他來說有些困難,不然也不會問佛牌的事。
我問:“那他最多能承受什麼價位?”
湯小姐想了想,說大概就就能出五千港幣。
我笑了:“五千港幣都不夠降頭師從東南亞到香港的來回機票錢。”湯小姐嘆了口氣,問我有沒有別的辦法,我說某些邪牌也能對供奉和佩戴者產生不良影響,但這種影響可大可小,不太好準確控制。比如能讓人噩夢、夢遊、打人毀物等,不過有時候也就這樣,除非你只是想整整對方而已,要是想讓對方生不如死,甚至要他的命,恐怕比較難。
“我那位朋友就是想要對方死,而且死得越慘越好!”一直說話沒什麼底氣、輕聲細語的湯小姐忽然變得咬牙切齒。我心想,她和那個男人的關係應該不錯,或者就是她男友,不然爲什麼這麼生氣。不過,以我的生意經驗來看,很多客戶不說實話,誰知道要整人的不是這個湯小姐自己呢?所謂男性朋友,只是個藉口而已。
湯小姐問:“用什麼方法,能讓那種怨氣大的佛牌把人整死呢?”
這類生意我以前還真沒接過,心想不管怎麼說,就算她的朋友只想請一條邪牌,那也是生意,就說:“這個嘛……可以用引靈符的方式,製作好之後,放在那個人的身邊或者近距離處,比如枕頭裡、牀板底下都行。那人可能會生怪病,要是自己沒當回事,時間一長,也有可能不治身亡。或者也可以放在他所開的汽車上,藏個隱蔽的地方。要是運氣好的話,那人開車時被陰靈所纏,可能會出車禍,甚至一頭扎進河裡。”
這幾種方法,其實都是我所接過的生意,之前方剛就被蔣姐這麼整過,還有青島那個被兒媳婦整的老婆婆,再就是那位開殯葬車的武大先生了。
聽了我這番話,湯小姐顯得很高興,連忙問我價格如何,我想起登康對我說的話,鬼王派的引靈符,常規的也就是一千塊錢,而那種蔣姐用來整方剛的應該是效果最好的,估計得有五千左右,鬼王這人只識錢,以前他給人下死降才只收幾千塊人民幣。而我要是請登康或巴登來製作並加持,估計還能便宜。
於是我給她報價八千港幣,湯小姐說:“可我那位朋友只有五千塊……”我不太相信,在我印象裡,香港人只要不是送外賣的鵬仔和背屍體的阿福那種人,應該沒這麼窮。一個月工資怎麼也有萬八千塊港幣,大不了等到發工資的時候,不就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