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湯先生的說法,湯小姐其實是在鄭先生淫威之下才失身的。她是下屬,香港社會壓力比北京上海大得多,湯小姐因爲性格內向,長相也普通,所以難得在職場上有什麼大前途,也就想找個長期穩定的工作。
而鄭先生的工藝品公司開了七八年,效益一直很好,湯小姐也打算在這裡長期工作。可鄭先生是個好色之徒,專門喜歡瘦瘦的、內向的女人,就看上了湯小姐,幾次威逼加迷藥,才把湯小姐搞到手,而那並不是鄭先生所說的半年多前,而是兩年前。
湯小姐這兩年間爲鄭先生懷孕三次,都被他逼着打掉,這讓湯小姐很崩潰,她想辭職,鄭先生卻拍下她的裸照,揚言只要她敢離開,就公開這些裸照,讓她在香港混不下去。湯小姐家境平平,還有個念大學的弟弟,家人都在香港居住,能去哪裡發展,只好忍着。
第四次又懷孕了,湯小姐跪下求鄭先生讓她生下來,哪怕她自己一個人養。可鄭先生怕湯小姐用孩子要錢,堅決不同意,還在深圳的醫院給她安排了病牀準備做手術。湯小姐感到萬念俱灰,她某天路過佛牌店,進去打聽了一下,當時我不在香港,美瑛把我的名片給了她。
等我回到香港後,湯小姐又給我打電話,聽我對他講解了引靈符整人的原理後,她就想出了這個主意。但她死後要有人繼續實施,最佳人選只有親弟弟。
“原來,這位鄭先生是個人渣?”我疑惑地問。
此時,湯小姐的弟弟已經在電話裡哭泣,他說:“我姐姐有一段電話錄音,但我不會發送,改天您能到我家裡,我親自放給您聽嗎?”爲了弄清楚真相,我同意了。
湯小姐的家是在竹園那邊,很老舊的公屋,總有幾十年歷史了吧。她父母也在家,進了湯小姐生前的臥室,看到遺像擺在桌上,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一個多月前她還到佛牌店裡去過,現在卻只成了冷冰冰的黑白遺像。
坐在桌邊,我拿着湯小姐的手機,用耳機聽完這段她錄的留言。這是她留給父母和弟弟的,但湯先生說,爲了怕父母傷心,到現在他們也沒聽過。留言的內容大概是說,湯小姐自己知道性格太弱,被鄭先生當成*工具,但又不想這麼痛苦,於是選擇自殺。後面的事拜託給湯先生,一定要讓姓鄭的沒好下場。
聽完遺言,我感到身上發涼,這輩子頭一次聽別人的遺言,而且這個人在幾十天前還和我見面交談,最主要的是,她的這些行爲居然都是建立在利用我之上的。
湯先生說:“自從姐姐死後,家裡也不是很太平。我和父母晚上經常能聽到從這間臥室傳出低低的哭聲,但打開門又沒有。父母也能夢到姐姐和他們哭訴,稱自己的命太苦。”
“她死的方式是怨氣最大的,當然冤魂不散。”我回答。
湯先生滿臉哀求的神色:“所以我求求您,不要幫助那個姓鄭的人渣,行嗎?”
我笑了:“你姐姐的遭遇我很同情,但她也不能利用我吧,這件事對我來說冒了很大風險,那天你也看到了,鄭先生找我算賬,還要報警抓我,說我賣引靈符就是殺人犯。我要真不幫他,那我就是你姐姐的同案犯,要坐牢的!”
湯先生點點頭:“我知道給您帶了不少麻煩,可、可我姐姐也太冤枉……她就是在這個房間裡上吊自殺的,繩子就穿在這裡。”湯先生哭着指了指房頂。那裡有個吊燈的金屬座,估計繩索就是在那上面打的結。
這話讓我更加渾身不舒服,我忽然覺得後背發熱,於是起身就要告辭。湯先生拽住我苦苦哀求,我說回去考慮一下,以後你不要再到佛牌店對面監視我,這讓我很不爽。
離開湯家,在路上我心想,爲什麼要幫湯家?那我不真成了殺人犯?鄭先生只要願意出錢解降,我不是還能撈一筆錢嗎。
晚上躺在酒店的牀上,後背特別地燙,我脫下衣服,對着鏡子看紋刺,似乎沒什麼問題。忽然,我的頭一陣陣發暈,還脹得厲害,噁心想吐,就抱着馬桶又吐了半天。這下把我折騰夠嗆,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給登康打電話,他不太滿意,說已經睡着了。我告訴他:“你倒睡得安穩,我現在沒事就頭疼想吐,你什麼時候快來香港給我解解!”
“沒問題,有生意的話我隨時可以去。”登康說。
翻來覆去睡不着,想起在湯家和半路上我的想法,忽然覺得,湯小姐這麼可憐,我居然沒有半點同情,卻想要還要去賺鄭先生的錢,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半夜做了個夢,兩個沒有任何五官的人在我面前互相指着對罵,但內容完全聽不懂。凌晨三點多鐘醒來,我發現渾身都是冷汗,連牀單都溼透了。
次日下午,鄭先生給我打來電話,聲音很虛弱,我問怎麼回事,他說在路上過馬路,有輛汽車駛過,他忽然看到湯小姐就站在身邊,看着他微笑。他嚇得大叫,湯小姐用力推了他一把,被車撞到,骨盆都撞裂了。
“田、田先生,我知道這個事沒法追究你,那你說吧,多少錢能解決?”鄭先生有氣無力地說。
我得意地說:“最少六萬港幣,不成功的話只收兩萬。”鄭先生說要是不成功,他連命都沒了,還拿什麼付你這兩萬。我說這兩萬要先付,收了錢才能聯繫東南亞的法師來香港。
鄭先生又悲又怒:“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這不是、不是害人嗎?”
我冷笑:“要論害人,得先說你自己吧。湯小姐的家我都去過了,還聽了她的遺言錄音,你長期霸佔她,光去深圳打胎就有三次。鄭先生,你這人也真是,想長期玩女下屬,起碼得戴套吧?人家又不是母豬,憑什麼總給你懷孕?還拍裸照威脅人家,你真行。”
聽了我的話,鄭先生立刻說那全都是假的,姓湯的那個賤女人主動勾引我,後來又想逼我離婚,她好當公司的老闆娘。我不同意,她就用這個方法來坑我。
我說:“世界上有這麼白癡的人,用死來逼你離婚?她在陰間當你的公司老闆娘嗎?別蒙我,法師在施法的時候,你有可能會見到湯小姐的陰靈,到時候不怕你不說實話!”
鄭先生哪裡知道施法的這些說道,顯然被我給唬住,他嘆着氣:“田先生,我也是沒辦法。你知道嗎,我最喜歡湯XX那種女人,內向的、柔弱的、瘦瘦的,看到她我就想得到。就想讓她爲我懷孕,但又不想讓她生下來。”我聽人說過,男人和雄性動物都有這種天性,就是要讓儘可能多的雌性懷孕,這是幾千萬年來,動物生存和繁殖的本能。但鄭先生就喜歡湯小姐這種弱女人,還要長期霸佔,恐怕就是心理疾病了。
“好吧,六萬塊就六萬塊,明天我就打電話給公司,通知他們給你打款。我這人不怕活人,只怕鬼!施法的時候我要怎麼配合?現在傷這麼重,恐怕是他媽的幾個月都離不開病牀,這個賤女人!”鄭先生恨恨地道。
我說不用你離開,法師會到醫院給你施法。沒幾天,我的賬號中又多了兩萬港幣,立刻給登康打電話,又幫他訂了來港機票。
因爲上次又着了他的道,我懶得去機場接,讓他自己叫出租車到我的酒店。登康笑着:“你的生意做得很不錯,說來就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