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贊Tai的助手從旁邊拿過裝有紅色液體的小碗,讓阿贊Tai用手蘸着在人胎路過上寫了幾個符號,再把那些經線全部纏緊,讓助手拿走。阿贊Tai站起來,走到石總女兒身前蹲下,右手蓋着她額頭,唸誦了一會兒經咒,起身對老謝點點頭,自己進屋去了。
老謝鬆了口氣,對石夫人說:“施法已經結束,以後那個嬰胎不會再纏着石總了。”小胡過去抱着石總,石夫人連忙來到女兒面前蹲下,把她扶起來,伸手探了探鼻息,就是一愣,突然大哭起來。
我說你女兒又沒死沒傷,哭什麼啊。石夫人嚎着:“都這樣了還沒死?都沒氣啦,你們這些騙人,殺人犯,你們還我女兒……”這時阿贊Tai的助手從裡屋出來,看到石夫人的模樣,他奇怪地問怎麼回事。我說她認爲女兒死了,什麼時候能恢復。
助手說:“她的靈魂暫時離開軀體,但阿贊Tai師父已經施了控靈術,兩天後再給她施一次法就行。”我連忙把這些話翻譯給石夫人聽,可她不信,仍然在那裡大哭大鬧,還掏出手機說要打110報警。
老謝無奈地說:“大姐啊,泰國的報警電話又不是110啊,你怎麼就相信我們呢?”
石夫人說:“那是多少?119還是120啊?長途區號是多少?”我哭笑不得,只好告訴小胡多勸一會兒,我和老謝到旁邊房間去躲清靜。
阿贊Tai的助手讓小胡把石夫人拉開,說要是這樣吵下去,對她女兒的恢復極爲不利,很可能真醒不過來了。小胡只好在旁邊猛勸,讓石夫人相信自己女兒還能活,真是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我、老謝和小胡輪流勸說,好不容易讓她同意放開女兒的身體,但又警告我們,說她女兒要是沒活過來,我們這些人都得償命。
隔天的午夜時分,阿贊Tai再給石總女兒施了一次法,她就像手術過後麻藥勁剛過去似的,睜開眼睛看着。石夫人特別高興,過去問長問短,她女兒傻笑着:“嘿嘿,傻X,傻X!”石夫人驚愕,問我們什麼意思,女兒怎麼能張嘴罵自己的媽?
“唉,大姐,她現在的魂魄剛回到體內,還沒完全清醒,你就別打擾她了。”老謝說。石夫人這回終於信了,在隔壁房間拉着我的手說個沒完,還說什麼泰國的法術真神奇之類的。小胡在旁邊,表情如釋重負中帶着無奈。我知道他在心疼那八萬塊錢人民幣,心裡樂開了花。
那邊石總也早就沒事了,對我說覺得全身輕鬆,完全沒有之前身上發沉的那種感覺。我讓小胡付餘款,他連忙把剩下的兩撂鈔票交給老謝。
阿贊Tai的助手幫着租了一輛舊汽車,把我們五人送到孔敬,老謝高高興興地下了車,和我們告別。我帶着這四位乘BRT回到曼谷,石總的女兒昏昏沉沉地,有時候還嘔吐,我讓他們不用擔心,過幾天就好。
在曼谷機場,小胡緊緊握着我的手,說了半天感謝的話,我心想用這麼客氣嗎,我也是爲了賺錢。看着石家三口和小胡走進機場大廳,我心情很舒暢,給老謝打電話,他說:“我剛纔已經去銀行,把你的十萬泰銖匯過去了。田老弟呀,這樁生意可真肥,你這刀也宰得漂亮啊。我倆每人能賺十萬泰銖,你太厲害了,以後有這種生意還得照顧我!”
我心想,再肥也沒有你長得肥。
不管怎麼說,兩萬塊錢人民幣已經到手,還解決了小胡的燃眉之急,而且石家人也沒什麼後遺症,真是三全其美的生意。事後我給王嬌匯去兩千塊錢人民幣,說我賺了五千,給她四成。王嬌特別高興,這是她差不多兩個月的工資,能不樂嗎?說以後再努力幫我聯繫生意。我心想她真是瞎貓撞到死耗子,要不是她男友的老姨夫是領導,這事也不可能讓她聯繫着。
數日後,王嬌在QQ上告訴我,說吳迪告訴她,送給他老姨夫金佛的那位小胡,不知道因爲什麼被撤職,從部門經理又重新成爲普通員工。她問:“哥,你說姓胡的是不是被石總給撤啦?”
“誰知道呢,”我回答,“估計八九不離十。那尊金佛讓石總在公司出了不少醜,雖然是另有人暗中搞鬼,但石總肯定遷怒於小胡,撤他是早晚的事。我估計,這個石總以後也不能太平。”王嬌問什麼意思,我說沒什麼,心想還是別多嘴了,免得惹事。
其實我只是順嘴說說,沒想到還真猜中了。那已經是幾個月之後,王嬌說吳迪的老姨夫石總調離了原單位,去某縣的一個什麼站當副站長。級別很低,好像那個站也沒啥油水。這結局並不意外,石總沒給省領導留下好印象,又在單位得罪過一把手,大家都風傳他精神有問題,被拿下也正常。
此事看上去好像是因爲送禮而起,但卻是人和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中國人最喜歡鬥,明的暗的全來,幾千年至今都沒閒着。我在泰國的時候,除了做佛牌生意之外,就是吃喝玩樂,在人際關係上處理得很簡單。但回到國內就不行了,做什麼事都得顧及面子、托熟人拉關係,這種無處不在的人情網根本就躲不開。
本來想在瀋陽多呆一段時間,可因爲石總的事,我又回到泰國,乾脆也不再折騰回去。因爲我發現,做了生意之後,心理狀態又恢復到之前的水平,對佛牌生意充滿激情了。
那天,我接到老謝發來的短信,問我有沒有十萬塊錢,想借用。我很奇怪,問他有什麼事,老謝回覆:“兒子前幾天病情突然加重,重度昏迷兩次了。我想盡快帶他去澳洲治病,託人諮詢之後一算,還差十萬塊錢人民幣。”
這可是太巧了,我無奈地表示前幾天剛在瀋陽買了一處房產,又讓他別急,先問問方剛那邊有沒有。
躺在牀上,我心裡有些不太舒服,按理說我和老謝的交情也算不錯,雖然在合作中曾經有過節,但後來都冰釋前嫌,合作還挺愉快。當初跟蹤到湖北那次,我和方剛借了他幾萬塊,在之後的半年中,他也慢慢還清了。現在他兒子病情加重,而我這邊剛巧又買了房子,不知道在老謝看來,會否覺得這只是我不想借錢給他的託辭。
給方剛打去電話,說了這個事。方剛說:“老狐狸給我發短信了,可惜我手中只有不到四萬塊錢人民幣。老子一向是賺多少花多少,根本沒打算攢錢。他兒子病重怎麼回事?”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估計就是腎衰竭,他兒子的病你也知道,就是腎的問題。”我回答。
方剛說:“你剛買了房子,看來老謝的運氣也不太好。這樣吧,我先借給他三萬,你看看買房之後手裡還有多少錢,總比沒有強。”我說大概還剩三萬多塊,加一起也有六萬。
我給老謝打電話,說我和方剛能湊出六萬來,剩下四萬缺口你找親戚湊湊。老謝嘆着氣:“要是能湊到就好了,這幾年因爲借錢,我差不多把所有親戚都得罪遍了。沒事田老弟,我現在就告訴我爸,把房子掛牌給中介公司賣出去。”
爲給兒子看病,老謝居然要賣掉唯一的住房,這讓我很無奈。而我這邊卻還在繼續買房充地主,不由得感嘆世事無常,還有幾分覺得對不住老謝。他現在沒什麼朋友,除了我、方剛和洪班等人,而能借給他錢的人只有我和方剛,可卻也沒幫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