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回答,並掏出手機,“這是下午拉賈給我發的短信,說慶祝合作愉快,以後有事常溝通。”
看着我的手機屏幕,方剛撇了撇嘴:“難怪登康這麼高興,錢賺的太容易,誰不動心?”我笑着說咱們不動心就行,這要是讓老謝知道,非死撲上去不可。
幾天後,在方剛的帶領下,我在曼谷市西北郊的某路段租了間公寓,做爲今後活動的秘密地點。爲了讓大家熟悉這個地方,方剛特意讓老謝趕來,開着車帶上他和登康、阿贊巴登等人跑到這間公寓,把地點都記牢。
登康在屋裡轉了幾圈,說:“就是有點兒小,別的還好。”方剛生氣地說這公寓的租金由你來出,誰讓你把阿贊巴登朋友的住所給暴露了。登康連連點頭,說沒問題。
對於登康的行爲,我也能理解。因爲在平時的一些生意中,登康確實表現得比較無所謂,他覺得什麼生意都可以接。現在既然已經這樣,我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要不是拉賈設的圈套就沒事,我最擔心的是拉賈仍然在和熊導遊勾結,所以方剛決定,對拉賈和熊導遊的跟蹤,要當成長期任務來抓,不能放鬆。晚上商量這個事的時候,登康舉雙手同意,並主動承擔了這筆不算多也不算少的跟蹤費用。
從曼谷回到羅勇表哥家,呆了十幾天,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和遛狗。金蛋仍然很淘氣,表哥仍然生意忙,我仍然閒得要死。那天晚上,方剛給我打來電話,語氣很激動:“他媽的,老子要一把火燒掉拉賈的那個坤昌寺!”
“爲什麼?”我連忙問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難道又和熊導遊有關?沒想到接下來方剛給我講的,卻不是我所懷疑的事。
阿贊巴登給方剛打電話,說剛纔有個導遊帶了兩名中年夫妻遊客來他的住所,仍然是參拜坤昌寺之後中了邪,導遊告訴他們只有曼谷的登康師父才能解開,要價一百萬泰銖。那對夫妻中的男人已經爬不起來,而女人一直在哭。登康在詢問後得知,這對夫妻是中國寧夏人,家境平平。妻子患上比較嚴重的風溼症,身體越來越差。在結婚三十年紀念日的時候,丈夫非要帶妻子出國旅遊,而平時兩人連寧夏都沒出過,也沒見過真正的大海。開始妻子覺得費錢,就不願意,但丈夫堅持要去,妻子明白,丈夫是怕再過幾年她變成癱瘓,這輩子太虧,就勉強同意了。
兩夫妻在春武裡某海濱酒店住下,酒店老闆和他們攀談,得知兩人首次來泰國,也不知道去哪裡玩。就掏出某私人導遊的名片,稱可以找他。打電話一問,妻子覺得這種私人導遊太貴,但丈夫覺得既然已經出來一次,花就花吧。
這導遊是拉賈的同夥,看到這對夫妻的穿着打扮並不像有錢人,就不太情願,但心想很多有錢人都低調,於是照樣帶他們去了幾個地方,包括坤昌寺,那丈夫也在拉賈的指導下,用血祭拜了陰神像。結果當然是不幸中招,四處尋醫請仙都沒效果,妻子聽人說泰國很邪,就給導遊打電話詢問。
接下來的套路都一樣,導遊連說帶嚇唬,說只有登康能解決,不然你丈夫就得等死。妻子欲哭無淚,只好說得把僅有的財產——房子抵押給銀行,才能湊夠這二十萬塊錢人民幣。導遊催她儘快,不然後果自負,就這樣,妻子抵了房產,帶着錢和丈夫來到泰國。
登康給這男人驅邪之後收下百萬泰銖,回頭返給導遊六十萬,再把這事講給阿贊巴登聽。阿贊巴登想起之前剛到泰國時,爲了給兒子治病,不得不去勒索某窮苦女孩的事,也是因爲那件事結識了方剛。他覺得不妥,就對方剛講了。
方剛很生氣,立刻打電話給登康,說怎麼什麼錢都賺。登康也無奈地表示,夫妻已經來了,丈夫只剩半條命,施法肯定要做,就算他不收錢,也都是便宜了導遊。他想把自己這份退回去,但拉賈不願意透露那對夫妻的聯繫方式,讓登康把四十萬泰銖交給他,由他轉交過去。
“拉賈這個混蛋,明顯想私吞!登康不會真給了吧?”我也氣得不行。
方剛說:“用腳掌也猜得出來啊,登康沒有那麼傻的。但這也說明,拉賈和登康的合作是實打實的,裡面應該沒有貓膩。”
其實從那位倒黴的黑衣阿贊慘死在那空沙旺樹林中,就已經能看出拉賈找我們是真心合作。我想了想,問方剛什麼打算。方剛說:“阿贊尤身爲黑衣和降頭師,串通導遊坑客戶,這是最令人痛恨的行爲。可現在登康就成了第二個阿贊尤,我們不能讓他這樣繼續下去。我想搞垮那個坤昌寺,你想不想幫我?”
我連忙說:“那還用問?你方老闆的事就是我的事啊!”方剛嘿嘿笑着說他有個計劃,首先要我們最好能去那個坤昌寺看看,瞭解一下情況,藉口他都想好了。
聽完方剛說的這個藉口,我笑着說:“方老闆聰明,這藉口連我都得相信!”
那天,我和方剛來到曼谷,對兩位阿贊說已經打電話給拉賈,今天要去那空沙旺的坤昌寺去看看。登康很奇怪:“那寺廟有什麼可看的?”
方剛說:“不光只有導遊能帶遊客去參拜坤昌寺,牌商也能,我認識很多有錢客戶,也可以帶他們來泰國遊玩,順便就去坤昌寺,但要先考察考察情況。”登康斜眼看了看他,嘴上沒說什麼,但那副表情就很明顯是在說你不是裝清高嗎,現在怎麼也要加入。
開車出發的時候,我倆讓阿贊巴登也跟着,他可能也很想看看什麼陰神這麼厲害,就同意了。登康也想跟去,被我拒絕:“你最好別露面,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事,最主要的是,你是這個鏈條中的主角,總拋頭露面,會增加被人盯上的機率,尤其要是熊導遊也在暗中盯着坤昌寺的話,看到你就麻煩了。”
登康只好撇撇嘴,回屋去了。方剛載着我和阿贊巴登前往那空沙旺。到地方之後,拉賈親自在樹林外接我們。這傢伙穿着黃僧袍,看上去假模假勢的。在半路,拉賈問阿贊巴登,您就是登康師父嗎。
“他是我們的朋友,也是很厲害的阿贊,想感應一下陰神的力量,今後如果登康師父沒時間,他也可以代替登康爲遊客解除邪靈。”我回答。拉賈“哦”了聲,看樣子挺高興,而阿贊巴登卻看着我,表情不悅。
方剛問拉賈最近有沒有和熊導遊聯繫,他回答:“熊富仁給我打過兩次電話,問我寺廟有沒有重新再開。我說已經開了,找的是比阿贊尤還厲害的師父。”
我問:“要是熊富仁向另外那幾個導遊打聽後,知道是登康師父做的怎麼辦?”
拉賈笑着:“肯定不會,那些導遊都是我的朋友,又不是熊富仁的朋友,他們都會把嘴封得很嚴,沒人願意斷自己的財路。”
方剛問:“要是熊導遊能通過跟蹤其他導遊而找到登康呢?”
“也不太可能。”拉賈說,“熊富仁要想監視所有的導遊,難度太大了。而且我已經叮囑過,導遊在把遊客帶到登康師父住所時,必須先開車到僻靜路上,以觀察後面有沒有跟蹤,有的話也好想辦法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