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亮,方剛的傷口已經沒事,我又開車帶着他回到樹林中的坤昌寺,看到那四個人仍然在地上躺着,連姿勢都沒變,這才徹底鬆了口氣。中午時分,拉賈等人才慢慢醒過來。這四位就像剛吃完毒蘑菇,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問話也不回答,沒人理的時候自己在那裡自言自語。
於先生說:“到下午他們才能恢復神智,以他們昨晚的表現來看,陰神像中的四個陰靈邪氣太重,已經完全侵入到這四人的身體中,雖然陰神像已經失效,但這四個人以後有可能會每隔幾天就間歇性發作,症狀越來越重,恐怕活不了多久。”
“也就是說,他們最後都得死?”我問。於先生點點頭。
方剛恨恨地說:“那纔好,只有死人不會和你作對,否則還真是麻煩!”我心跳得厲害,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面對拉賈等人。方剛告訴我,等他們醒過來,就安撫說陰神像中的陰靈已經被重新禁錮,但還要繼續加持一段時間,每隔七天就要來加持,最少十次。這就是兩個月,在這段時間,寺廟不接受遊客,以免露餡。而這四個傢伙要是連兩個月都活不到,那再好不過。只要他們一死,還有誰再乎這件事!
我和於先生都沒說話,但我心裡十分認同他的論調,甚至隱隱覺得,這四個人死掉纔是最好的結局,以免我們再次結仇。
傍晚的時候,拉賈等人才悠悠醒轉,說話也能像個正常人了。我和方剛就按他之前編好的,對這四人好言安撫,說你們已經沒事了,這段時間最好在家裡休養,有時候可能還會發作幾次,但一兩個月後就好了。到時候陰神像也加持完畢,你們就可以繼續帶遊客過來,接着賺大錢。
這四人半信半疑,但也沒什麼可說的。拉賈拍着額頭:“我的頭就像要裂開似的……”另外三人說我們也是。
我笑着說:“感冒之後還會頭疼呢,何況這是在協助施法。你們幫了拉賈的忙,他會感激你的。以後我建議,凡是你們三位導遊帶來的遊客,施法解降後,得讓拉賈多分給你們五萬泰銖。”
“五萬?我看最少得十萬泰銖才行,我們吃的苦頭太多了!”那男導遊立刻叫起來。我成功地轉移了他們的懷疑之心,三名導遊開始圍着拉賈,要讓他馬上答應,到時候每筆生意要分到四十萬泰銖。
拉賈很生氣,說你們這是趁火打劫,之前都說好了每人給五萬泰銖,現在怎麼還要錢,四個人吵得不可開交。我在旁邊打圓場、充好人,對拉賈說我覺得這三位導遊說得有道理,他們是負責往坤昌增帶遊客的,現在這社會什麼最重要?人脈!沒有他們源源不斷地把客戶領到坤昌寺,我們能賺錢嗎?所以我覺得,今後的每筆生意,你確實應該多分給他們十萬泰銖。
把拉賈給氣的,看着我說不出話來。那三名導遊看到我替他們說話,很高興,都說我是明白人。我又囑咐他們,參與加持陰神像的事不要跟別人提起,否則就很麻煩。三名導遊都說:“肯定不會,我們和龍婆賈合作的事,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這是我們當初談合作時寫過保證書的。”這種事居然也有保證書,我暗想你們還挺正規的。
三名導遊先走了,拉賈關上廟門,質問我爲什麼不替他說話。我說你真是短視,在這關鍵時刻,你要是不同意他們的要求,就難保他們把這事泄露給另外那幾個跟你合作的導遊,人都是這樣,他們看不到別人吃苦,卻只看到別人佔便宜,到時候都來找你要求多分成,你怎麼辦?
聽了我的話,拉賈想了半天,覺得我的話非常有道理,也就不說什麼了。臨走時我又告訴拉賈,每隔七天,我們會帶阿贊師父來加持陰神像,這段時間你要將寺廟關閉,任何遊客都不能接待,更不能讓人蔘拜陰神像,以免出岔子。拉賈連連點頭,說全都拜託我了。
開車回曼谷的路上,方剛邊抽雪茄,邊嘿嘿地笑。我問你笑什麼,方剛說:“難道你沒覺得可笑?一羣不知死活的東西,用不了多久就都得去見閻王,居然還有心思吵架,要求多分錢。”
“他們又不知道我們做的手腳,當然要吵。”我也笑着說。阿贊巴登坐在後排,默不作聲,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着什麼。
離開那空沙旺回到曼谷登康的住所,聽我講了經過之後,登康撇撇嘴:“這下你們都滿意了?”我笑着說他們四個還沒死,我們也高興不起來。
登康說:“聽說你收了拉賈一百萬泰銖?”
“怎麼,難道你還想分走一部分,做爲你的財路中斷精神損失費?”登康沒說話,也不再理我們。
收了拉賈百萬泰銖,我和方剛商量,這筆錢要怎麼分配。我肯定不會獨吞,方剛建議,至少要給於先生一半,剩下的錢四個人平均分。我表示同意,就向於先生討要他的銀行卡賬號。沒想到於先生搖搖頭:“我沒有銀行卡。”
我覺得是託辭,現在誰沒有卡?追問之下發現於先生居然真沒有銀行卡,更不用提信用卡了。我讓於先生把他的家庭住址給我,於先生看了看我,沒說話,轉過頭去走出屋門,把我晾在這裡。
方剛抽着雪茄嘿嘿笑:“他就是這脾氣,你先幫他存着,改天有機會再去贛州找他,再把錢偷偷塞在他家裡就行。”我心想也只好這樣。
於先生回江西了,我送他的機場,並幫他訂好機票。之前於先生和登康因爲要給我下降頭的事鬧到決裂,現在聽說登康有難,他卻馬上就趕到,上千公里,卻連原因都沒有問過,真是讓人無法理解,難道就因爲他們都曾經和鬼王派學過法術?
陰神像已經變成擺設,登康覺得在泰國呆着沒意思,可能也是看到我和方剛就生氣,就也回馬來西亞去了。吃飯的時候,我們三人都覺得,登康從以前的對錢無所謂,再到現在的這些貪財行爲,似乎變化太快。
阿贊巴登說:“也許有什麼原因。”方剛說能有什麼原因,愛財就是愛財,沒有理由。我倒覺得裡面可能有隱情,登康已經沒有家人,要這麼多錢幹什麼,難道是買豪宅?可一個人如果貪圖衣食住行,也不是突然形成的,所以,我覺得以後有機會還是想好好問問登康,就怕他不說。
七天之後,方剛帶着我和阿贊巴登來到那空沙旺,讓戴着面具的阿贊巴登盤腿坐在已經沒有任何怨氣和陰靈的神像前,裝模作樣地加持了半個多小時,然後再離開。隔天之後,拉賈給我打電話,說那天參與加持的三名導遊中,較瘦的女導遊晚上睡覺夢遊,跑到隔壁房間敲門,而且死命掐住開門男鄰居的脖子,還大喊大叫,差點把人給掐死,問我怎麼回事。
我說:“這是正常現象,那天晚上,瘦女導遊體內附着的就是那位被強暴致死的*陰靈,那女人被男人活活玩死,所以會偶爾表現出對男人的暴力。你就告訴她,在兩個月內最好晚上睡覺的時候把門反鎖,鑰匙藏在角落裡,這樣夢遊的時候就出不去了,等過了這陣子就好。”
拉賈很聽話,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陸續向我彙報了三名導遊所患的不同症狀,但基本都和他們當時被附在身體中的陰靈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