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仁安公寓（10）
小鬼尖嘯着朝林原衝來。
林原望了一眼房門的方向，當機立斷向窗臺跑去。
走廊上還有女鬼，衝出去有被包圍的風險，倒不如原路返回。
林原咬咬牙。
窗臺上吊來吊去，這種事兒，一回生，二回熟！
小鬼的速度快到驚人，林原利用地形爲自己爭取時間。
奔向高大的書架，林原估算自己與小鬼的距離，猛地發力把書架撞倒。上百本書籍紛紛掉落，傾倒的櫃子阻擋了小鬼片刻。
小鬼用牙咬碎書本，腦袋對準獵物，繼續追逐。
二者距離越來越近，而林原距離來時的窗臺還有一段路。
她踩着餐桌跳到地面，在小鬼尖叫着衝來時，一腳踹翻桌子，轉頭就跑。
堅硬的餐桌與小鬼腦袋來了個親密接觸，“嘣”一聲崩碎，小鬼緩過神來緊追不捨。
快了，快了。
林原心臟怦怦直跳，感覺自己這輩子從來沒這麼賣力地跑過。
慢一步就是死亡。
原來生死關頭，人真的會發揮到極致。
即將抵達窗臺的前一刻，厚重的窗簾毫無徵兆下垂，擋住月光，也擋住林原的視野。
陰風吹動，窗簾劇烈擺動。
林原來不及思考其他，全憑本能行動。
深色窗簾露出空隙的一剎，她一腳踩上牆壁借力，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側面躍向窗邊，抓住樓上垂下的繩索。
巨大的衝力使身軀斜向盪開，在她的身軀與202窗戶錯開的瞬間。
小鬼撞破窗簾，衝出窗臺，尖笑着墜入夜色。
心臟像要跳出胸膛，林原雙手死死拽住繩索，身形在夜風中微微晃動。
忽略面板角落壓力條不斷攀升的數字。
她驚疑不定地向下看。
遲遲沒有傳來物體落地的聲音。
【怪物：小孩鬼（已死亡）】
【死因：脫離執念範圍（仁安公寓）】
直到此刻，林原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你殺死了一隻怪物，生存倒計時大幅減少】
【剩餘所需生存時間：4小時】
四個小時，也就再找個線索物品就能消減而已。
神志有些恍惚，林原感覺自己好像忘掉了什麼東西。
倒計時歸零，會發生什麼來着？好像是贏，又好像是老玩家所說的另一種情況。
眼前浮現淡淡的血霧，林原不再思考，順着繩索往上。
她沒有發現，在剛剛經歷一場生死逃亡後，筋疲力竭的她是不該有力氣繼續攀爬的。
回到302，孫玖依舊在焦急不安地等待。
“你回來了？”
林原輕輕“嗯”了一聲。
“你下去之後，是什麼情況？”
林原沒說話。
咚！咚！咚！
對話被打斷，本來有許多信息可以交流，但302外的怪物鍥而不捨地想開門，鬼手不是在抓門就是在砸門。
孫玖已經將所有搬得動的傢俱移過去，除了安全櫃。
安全櫃重到難以理解的程度，不管怎樣用力，都挪動不了哪怕一毫米。
孫玖忽然想起白天林原兩隻手擡一下，就把安全櫃炸成碎片的場景。
……
她不再去想。
門板上的裂縫越來越大，刺耳的劃劃聲與咚咚聲響個不停。
孫玖目光看向安全櫃，兩隻手牢牢抓着手臂，努力不讓聲音顫抖。
“你不害怕嗎？”
林原擰了一下眉，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不怕，目光落到遊戲面板。
【壓力值：50】
這玩意兒突破到五十後，自己好像變了個人。
“你留在這裡，我去去就回。”林原沒有回答孫玖的問題，反而說了句沒首沒尾的話。
孫玖眼底涌現疑惑的神色，還有一絲慶幸。
她不知道林原接下來要去做什麼，但無論如何，林原要離開，意味着不會有人與她爭奪房間中唯一的安全櫃。
走廊上的怪物很快就能進來，孫玖躲進櫃子，閉上櫃門的一刻，她看見林原又躍上窗臺，居然一點都不意外，甚至下意識道：“這是正常的。”
同一時間，鬼手終於將大門破出一個洞口。
指關節錯亂扭曲，黑色血管宛如線蟲遊弋在手背上。
下一秒，一個龐然大物將洞口撞得更開。
*
面對同樣情況的不止是302。
303房間，鬼手破門的巨大聲響終於吵醒熟睡當中的錢棠。
她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畫面後，嚇得臉色煞白。
顫顫巍巍滾下牀去，她手抖着打開安全櫃。
只要進入櫃子，按照遊戲描述，她不會有任何危險……
櫃門打開，錢棠臉上的驚喜被錯愕取代。
“蓉蓉姐，你怎麼在這裡？”
對方不知何時早就醒來，並且先一步藏進了櫃子裡。
錢棠心中怨毒地想，醒了也不叫她，居然自己藏起來。
怨恨的表情只維持了一秒不到，錢棠立馬換上一副擔驚受怕的柔弱面孔。
“蓉蓉姐，你快出來，讓我躲進去，那怪物馬上就要進來了。”
聽了她的話，羅芳蓉反而將她推出去，在對方震撼的目光下，平靜道。
“對不起啊，小錢，我現在才發現這櫃子只能裝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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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你就留在外邊吧。
錢棠的淚水奪眶而出：“可是你說你接了帶新任務，要帶我們通關……”
羅芳蓉臉上掠過一絲厭惡，但還是保持一副得體的姿態：“完成附加任務的前提是自己得活下去，以及，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一個沒什麼用的你？”
“就憑你那拙劣的演技？”
假如是老玩家或者有潛力的新人，還可以交好，錢棠一個只會抱大腿的玩意兒，憑什麼讓自己浪費特性去救？
砰——
一個扭曲的龐然大物撞碎大門，涌進房間。
錢棠顧不得再扯皮，拼盡全力擠進櫃子。
然而櫃子裝不下兩個人，櫃門露出拳頭大小的豁口，根本合不上。
羅芳蓉目眥欲裂，右手死死掐住錢棠的脖子，將對方的腦袋往豁口處遞。
怪物靠近安全櫃，修長鬼手直直戳入那顆有着漂亮長髮的腦袋。
直到死亡，錢棠的雙手都死死抓着羅芳蓉的肩膀，長長的指甲劃出道道血痕。
櫃門雖然合不攏，可怪物礙於規則，不能拉開櫃門，也無法對躲在櫃子深處的羅芳蓉如何。
它用盡各種招數，手指甚至伸進了櫃子一段距離，可依舊不夠。
羅芳蓉神色毫無波瀾，就這麼與一具屍體在櫃中共處，靜靜看着怪物只能將滿腔怒火發泄在身前的屍體上。
血肉飛濺，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