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限制這個樣子。
此時葉心已經不再需要以兩人爲質,只需要在必要的時候讓她們發出一些足以干擾到路心的聲音。
的確,就如他所說,沒有人可以在還未經歷重大變故的情況下,突然變得可以對原本疼愛有加的妻子兒孫的慘叫聲無動於衷。
雖然路心下定決心,心中抱着哪怕會波及到被俘的兩人,也不能如此被動的覺悟,但是葉心在關鍵時刻時不時地對路敏做些讓她發出慘叫的行爲,仍然讓他出了很多小差子。
實際上,路敏其實一直都在慘叫痛哭,只是灰霧分層,形成一個密閉的空間將聲音牢牢隔絕在內,只有葉心認爲必要的情況,他纔會在灰霧密閉層上打開數道縫隙,讓聲音傳透出去。
人是很容易產生習慣的,若是路敏一直髮出慘叫聲,路心聽多了反而可能不再受到影響。
此時的路敏已經完全無法動彈,雙手雖然還保持着之前的姿勢捂在嘴上,手臂卻被灰霧繚繞拉扯,撥開一道口子,更有一絲絲灰霧擰成細線,勾連在她嘴邊以及身上各處皮膚之上。
她目中噙着淚水,眼睛裡滿是血絲,肌膚因爲劇痛產生波浪一般一股一股的痙攣抽搐,從未遭受過如此對待的身體分外敏感,每一分疼痛都分外鮮明細膩,她已經失去了說出完整語句的能力,只是哭嚎着,只想早一些死去。
眼淚不斷從她臉上滑落,留下兩道長長的凌亂淚痕。
陸梓雖然無法看見孫女的慘狀,卻能聽到她嘴裡不斷髮出的慘叫聲、哀嚎聲,只覺得心如刀絞,恨不能以身代替。只是她被灰霧牢牢束縛,只能憤怒地咒罵、祈求,希望葉心能放過路敏。
只是這些聲音傳遞不到葉心耳中,他將聲音束縛於灰霧內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會聽見,畢竟以前他也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他可能殺死過很多人很多劣化獸,但是刻意對人制造痛苦的事情,還是首次,更何況還是一個小女孩。
雖然說可以爲了目的不擇手段,但是也不可能對小女孩的悲慘哀嚎完全無動於衷。只是他現在也不可能停下來,誰都沒有能力未卜先知,事先得知接下來的關鍵在哪一分哪一秒,機會總是一閃而逝,等到時機發生的時候再去刺激,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灰霧中傳來其中兩人奮力掙扎的感覺,葉心皺了皺眉頭,硬着心腸不去注意,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到眼前的五人身上。
路心滿臉怒火,恨不得生啖其肉,將葉心挫骨揚灰。
其餘四人也不好多說什麼,總不能對他說,她們已經死定了,你就當聽不到她們的慘叫聲好了...
此時葉心手中的劍使得越來越嫺熟,原本兩人負責防禦便能將劍鋒牢牢擋住,此時卻非得三人一同使力不成了。
路心已經不適合負責防禦,若是因爲心緒波動導致他的護盾出現紕漏,可能便會導致五人一敗塗地。
需要在攻擊中加持上三重聖域,高級一些的法術並不合適,聖域本身沒有直接的殺傷能力,只能以法術爲載體,雖然如此,實際上起到效果的仍然是聖域而非原來的法術本身。
而且以葉心的速度,想要用殺傷威力更大,施法過程卻也更復雜的法術攻擊,有極大概率是被他輕易避開。
因此路心與沈青名只是選擇了他們各自擅長法術系的基礎法術,不斷攻擊着。
兩人配合默契,火球與石刺交替交叉着射向葉心,因爲這兩個都是最簡單的法術,換成一般的情況,他們完全可以做到同時發射出數道甚至數十道攻擊,而在需要對它們加持上聖域的情況下,他們也能同時構造出五枚火球跟五根石刺。
不時有火球或者石刺落到葉心身上,雖然並不能穿透灰霧的防禦,卻也能借助其上的域消耗葉心的聖力。
某一時刻,沈青名並沒有將石刺同時射出,而是抓住機會,將它們首尾相連,連成一線射向葉心。
葉心面色微微一變,他此時正將手中的灰劍刺入護盾中,前衝之勢無法瞬時而止,而且汪陽三人將聖域緊緊纏繞上灰劍本體,讓他不能第一時間撤離。
那五根石刺一根推着一根,第一根很快就被灰霧消融,卻也深入了一小段距離,直到最後,只留下最後兩根石刺,而被刺入的灰霧位置只留下小半厚度了。
路心的火球也早已蓄勢待發,若是這五枚火球如同石刺一般連珠而去,很有可能真的突破灰霧的防禦,傷到葉心的身體。
葉心將灰霧的封閉空間打開幾道口子,想要故技重施,將路敏的聲音放出來,卻發現沒有一絲動靜傳出來,就連陸梓的咒罵聲也不在了。
這次輪到他愣神了,趁着葉心愣神的瞬間,路心射出火球,一枚接着一枚撞擊到石刺上,轟然炸開。加持了聖域的爆炸轟散了欲要重新凝聚起來的灰霧,在第四枚火球炸開的同時,最後一根石刺終於穿透了灰霧,在最後一枚火球的推動下,狠狠刺向葉心的胸口。
“咳...”葉心如同被大錘撞擊一般往後稍稍一震,手中長劍脫手而出,被護盾藉助域的力量卡住,他自己則是乾脆棄劍,飛退數十米。
路心卻並無喜色,他臉色陰沉地看着葉心:“她們怎麼了?”剛纔他都已經做到就算聽到孫女的慘叫也要完成火球的五連彈,這樣的機會葉心不能意識不到。
“我也沒料到,她居然就這樣死了。”葉心也是臉色難看,散去了身後裹挾着陸梓與路敏的灰霧。
路敏安靜地躺在地上,陸梓則是一臉灰敗,此時看到身旁已然死去的孫女,渾身顫抖地怕了過去,捧起她的小臉。
小女孩原本細膩潔白的臉上爬滿了一絲絲青紫色的細小傷痕,面容扭曲着,裸露在外的肌膚同樣如此,彷彿是被細小的蟲豕啃食出來一般。
陸梓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佝僂着身體,泣不成聲。
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年僅十歲的小女孩在生前遭受了如何殘酷的痛苦。
“怎麼會死呢?我只需要她痛苦,並沒有對致命的位置動手的。”葉心自己也有些不忍看那小小的屍體,只是自言自語着。
陸梓聽到葉心的話,意識到陸敏的死因,顫顫巍巍地轉頭,死死盯着他,仿若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聲聲如泣:“她是被活生生疼死的!敏兒她才十歲,爲什麼要遭受這樣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