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裡,陳慕獨自坐在審訊室中,已經一個小時,依舊沒人來審他,期間秦蓁過來一次,陳慕讓她繼續監視那些丐幫的,讓秦蓁弄清楚他們晚上在哪碰頭,畢竟,失蹤的孩子還沒找到。
半小時後,終於有人進來。
是李鐵軍。
帶着無奈的李鐵軍讓人鬆開陳慕的手銬,隨後揮手讓其他人出去。審訊室昏暗的燈光落在李鐵軍有些疲憊的臉上,他此時的心情,十分的複雜。
遞給陳慕一根菸,李鐵軍坐在了陳慕的對面。
除了疲憊以外,看不出李鐵軍太多的表情。但他心裡是震撼的,他感覺的到陳慕的變化,再次面對陳慕時,有種寒意在心中莫名升起,尤其是陳慕殺人後的平靜,太過詭異,彷彿殺人在陳慕的眼裡,無足輕重。
他在心裡默默說了兩個字:妖孽!
陳慕吸了口煙,緩緩吐出,青色的煙霧在昏暗的燈光下慢慢騰起,青煙後,陳慕那張臉模糊起來,就像李鐵軍現在的心情,他看不懂陳慕。
這個小子,竟然敢殺人!
第一次遇到陳慕,是在派出所,當時代表秦長軍的王思存親自來接人,當時給李鐵軍的感覺是震撼的,但再震撼,在他眼裡,當時陳慕也不過是一個農村小子,一個偶爾走了狗屎運的農村小子,看上去涉世不深,並無多大的城府。
但他萬萬想不到,沒過多久,這傢伙就殺了人,此時的陳慕看上去很平靜,就像月光一般,平淡而安靜。
“你殺人了。”
李鐵軍不認爲陳慕是正當防衛,很多證據,都能證明陳慕在故意引導趙肖寒動手,但,這些證據,也恰恰證明了陳慕的行爲是正當防衛。
“你很累?有人給你壓力?”陳慕答非所問,吐了一口青煙。
李鐵軍沒有否認,這件事情很快就驚動了上面,上面的意思依舊是命案,一定要嚴懲。兩次電話都是要嚴懲陳慕,李鐵軍認爲這不是巧合,他知道,陳慕這一次怕是很難闖過去,但不知爲何,李鐵軍總覺得陳慕有一萬
種辦法把自己撇清楚,他現在很糾結,釋放陳慕,還是繼續關押。
這個決定,關係到他今後的命運。
“你覺得趙肖寒該死嗎!”陳慕淡淡問道。
李鐵軍不知該怎麼回答,不管他如何回答,要麼違心,要麼與身份不符,所以,他沉默了,他相信,陳慕能明白他的沉默。
“這次,沒那麼簡單,可能有更深厚的實力,要至你於死地。”李鐵軍也爲自己點了根菸,上面的態度很堅決,不論用什麼辦法,都要讓陳慕付出代價,以李鐵軍的敏銳直覺,知道這種壓力,不是一個趙安全就能做到的。
“京都宋家嗎。”陳慕淡淡一笑,想讓他死的,除了趙安全,那就是宋柯疆了。
聽到京都宋家,李鐵軍驚愕的長大了嘴巴,他的手微微顫動,眼中浮現出卑微的懼意,京都宋家,那可是一隻巨大的多腳怪獸,到底有多少腳,能量有多大,他這種人物,根本無從瞭解。
這麼大的一隻怪獸,陳慕這小子,是如何得罪宋家的。
此時,李鐵軍的眼裡,陳慕不僅是妖孽,簡直是妖孽級的攪屎棍,遠在河東這種小城市,也能把宋家得罪。能讓宋家當成敵人,陳慕的攪屎能力,果然非同凡響。
“你怕了。”陳慕風輕雲淡道。
李鐵軍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繼續陳沉默,他發現,他和陳慕之間的差距,不是年齡大小,無關人生閱歷,更不是職位高低,而是格局問題。
這小子一開始面對的便是宋家這種怪獸,如果讓他挺過去,將來是何等的情景,李鐵軍突然一怔,不明白爲何自己想的是陳慕能夠挺過去,而不是被宋家像碾死螞蟻一樣捏死。
李鐵軍深深吸了一口煙,複雜的看着陳慕。
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宋家的可怕?
還是人不輕狂枉少年?自不量力的尋死?
陳慕究竟會不會是很浪很浪的後浪,到底能不能把宋家這隻怪獸拍死在沙灘上,然後一直浪下去?
看着風輕雲淡的陳
慕,進門之前還在糾結的李鐵軍,似乎有了答案。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得罪宋家嗎?還會殺趙肖寒嗎?”李鐵軍再次狠狠吸了一口煙,隨後把煙擰滅在審訊卓上。
他平靜的看着陳慕,陳慕也平靜的看着李鐵軍。審訊室內原本昏暗的光線,彷彿變得更加昏暗,李鐵軍似乎看到了陳慕嘴角的笑意。
公安局外的馬路對面,幾輛車停在路燈下,趙安全在等着結果,他幾乎動用了所有的能量,要讓陳慕以命抵命。
不遠處的另一場車裡,任永剛也同樣在等着結果,任永剛眯着眼睛,即使是八月底,最舒適的夜晚,他也感到一陣陣寒意。
宋柯疆讓上面的人施壓,要將陳慕死死釘在這件案子上,又要告訴趙安全,陳慕是在報復投毒事件,這是讓趙安全和陳慕死磕到底,要讓陳慕永世不得翻身。
現在的宋柯疆越來越狠辣,任永剛這個老師也自認不及,害怕將來有一天,這是自己的下場,他知道的太多了。
莫名的,任永剛甚至希望陳慕能將宋柯疆弄死,那種死的透徹的死,而不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死。
在公安局門口,同樣有一輛車,得到消息的徐秋月和蕭漾也正焦急的等待着,徐秋月打了很多電話,都是和她在打太極,她已經隱隱知道,這件事是宋柯疆在暗地裡使勁。
宋家施壓,徐老爺子,也在暗地裡活動着。徐秋月看向蕭漾,她認爲今天這種局面,和蕭漾脫不掉關係。
“你真的愛陳慕的話,就該離開他。”徐秋月道。
蕭漾沉默了,那張絕美的容顏浮現出哀傷,眼裡的水霧越來越多,窗外的霓虹燈越來越朦朧,心裡默默道:“難道,自己的命真的這麼苦嗎?”
此時蕭漾悲容,即便是徐秋月,也有幾分不忍,覺得這是何其殘酷的一件事,但,世間萬事,又有多少能夠盡人意。
一滴淚水順着蕭漾的臉頰滑落下來,滑進嘴中,苦澀而悲傷。
或許,離開,真的是最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