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那流動的空氣好像因爲這一句話而瞬間靜止了下來,每個人的心頭都彷彿壓下來了一塊大石頭,讓人悶的喘不過氣。
“不會的,我姐那麼好,怎麼可能會死呢?不會的,一定是你們沒有盡力,一定是……”樑峰頓時就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瘋子一般拽着醫生的脖領不撒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此時的樑峰卻咧着嘴,眼淚已經沾溼了整個臉頰,那樣子顯然是傷心欲絕。
“小峰,你冷靜,冷靜。”陳冠達在安慰樑峰的時候,自己這內心又哪裡好受?自己辛辛苦苦熬了三十多年的位置很可能因爲這一件事而功虧於潰啊。
他感覺如果此時他不拽着樑峰的衣衫,很可能他也會倒下去。
樑峰的哭聲讓單良越發的冷靜下來,雖然他的內心也焦灼的一塌糊塗,但是他知道他必須保持頭腦足夠冷靜,才能夠想出好的解決辦法。
單良的拳頭緊了又緊,最後長呼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讓我來縫合吧。”明明他說話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卻彷彿一記炸雷般在衆人中間響起。
“你縫合?你也是學醫的?”老醫生懷疑的目光看了過來。
“不是。”單良沒有撒謊。
“那你怎麼縫合?這是人命,你以爲是衣服還是棉被?”一旁的老醫生的助手,不禁冷聲嗆到。
“我知道那是人命,但是如果你們可以,我也絕對不會拿蕙蘭的生命開玩笑。”單良冷着眸子,目光冰冷的可怕,彷彿能夠凍徹人的皮骨。
“如果家屬願意同意,這個手術我可以去試試。”老醫生知道即使這手術不做,冉慧蘭也活不多久了,而且讓一個不是專業的人去做,那還不如自己這個老頭子去試試。
即使搭上名譽又如何?總比眼睜睜的看着人命在自己眼前流逝要好很多。
“你也說了你根本沒有辦法在三十秒內完成。”單良從這老醫生的眼神中知道他是一個很盡職的醫生,所以說話的語氣緩和了許多,但是這件事他相信他這個外行或許會比這個老醫生更加的有把握。
單良轉身看着蹲在地上,神情頹廢哀傷的樑峰:“樑峰,你相信我嗎?”單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樑峰呆滯的眸子和單良對視着,他該相信他嗎?要知道他不是一個醫生,甚至他都沒有上過大學。
可是不該相信嗎?他可以讓護城河污染的水在一夜之間潔淨,更是發明出了艾良黃瓜那麼讓人不可思議的產品來。
這難道還不夠神奇嗎?
樑峰晃動着僵硬的脖頸,點了點頭:“良子,我相信你,我姐的命就交給你了。”橫豎都是死,樑峰想着那就拼一把。
“醫生,讓良子試試吧,我相信他。”樑峰從地上艱難的站了起來。
“這怎麼行?他沒有任何的醫師資格證,怎麼可以……”老醫生眉頭緊鎖,覺得這件事情十分的不符合規矩。
“沒時間了。”單良看了一眼樑峰,兩人眼神交集在一起的剎那,樑峰便懂得了單良的意思:“嗯。”
樑峰點了點頭,單良便一把推開了試圖攔在他面前的中年醫生,然後快步的衝了進去。
“喂!”中年男子當即驚呼一聲就要攔住單良,但是卻被樑峰給擋住,愣是沒讓他抓住單良,單良急忙將手術室的門給關上,反鎖,然後快步的轉身走向病牀。
冉慧蘭平靜的躺在病牀上,因爲之前醫生已經縫合了傷口,所以此時冉慧蘭的身上只蓋着一個白布單,將重要的部位給遮擋了起來。
那原本白皙的雙腿裸露在外,上面大大小小的傷口遍佈各處,讓人看了心疼至極,單良更是看的心顫,眼淚瞬間溼潤了眼眶。
原本單良以爲冉慧蘭會處於昏迷狀態,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冉慧蘭竟然一直睜着眼睛,當看到單良走進來的一剎那,嘴角竟然綻放出一抹璀璨的笑容。
那笑容竟然是單良從未見到過的,似乎很滿足,但是伴着她那張因爲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的臉又顯的格外的悽婉。
“你,來了?”她說起話來是那麼的艱難,但是還是說出了口,彷彿她一直在期盼着單良的到來一般。
“嗯,我現在要給你做手術,你一定要堅持住,好嗎?”單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樣的毅力會讓她堅持着一直沒有昏睡過去,要知道此時她已經足夠用開膛破肚來形容了。
“好。”冉慧蘭艱難的點了點頭,看着單良的目光格外的平靜,但是外人又怎麼會理解那平靜的目光背後是什麼樣難以忍受的痛苦呢?
這女人總是用這樣的外表來欺騙他們,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讓人這麼心疼。
單良擡起頭,試圖將眼角的淚滴咽回去,那樣爲民的冉慧蘭竟然會被傷成這樣,他感覺他的心在滴血。
擦了擦眼角,單良便將工具盤上的縫針等工具拿了起來,同時打開了蜘蛛眼。
因爲之前醫生已經打算給冉慧蘭做腹部的縫合手術,所以支撐架還停留在那裡,單良走進,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便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單良不敢有過多的情感流露,因爲他知道快沒有時間了,所以強行壓制住自己內心難以言說的情緒,手中拿着他叫不上名字的鉗子緩緩向紮在冉慧蘭臟器上的碎片伸去。
慢慢的將那碎片薅了下來,可是鮮血卻瞬間從裡面汩汩流淌而出,連接着冉慧蘭的儀器也滴滴的響了起來,上面的數字變換的很快。
單良暗叫不好,急忙默唸了一聲暫停。
儀器上的數字停在那不動了,冉慧蘭臟器上汩汩流着的鮮血也不再向外冒了,單良顫抖着的手拿着縫合針,在等待着蜘蛛眼給出的下一步救治計劃。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紅點,而那紅點正好對準着臟器上傷口的邊緣位置,單良知道那紅點的位置就是自己要下針的地方,於是手再一次緩緩的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