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醒醒……顧誠?”吉爾清脆悅耳的聲音在顧誠耳旁響起。
顧誠睜開眼,眼神有些迷離,有些疲憊。
這是第37次重生。
是的。
不是第28次,而是第37次。
在那一記英雄般的飛撲救下吉爾,顧誠死在花刺的攻擊下後,他又掛了9次。
這9次有開局被喪屍犬咬死的,有洋房裡沒有躲過紅色喪屍攻擊被刺死的,有企圖救下理查被毒蛇吞掉的,也有面對植物42死去的,或是救人,或是被殺。
死了9次。
加上之前,一共死了36次。
任憑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從宿舍大廳再前進一步。
顧誠覺得有些累。
除了身體上的疲憊,更多的是心累。
一些明知道會發生的事,他卻沒有能力去改變。
“吉爾、顧誠、卡倫,你們三個去那邊看看,其餘人跟我走。”克里斯的聲音再度響起,也意味着這一次的劇情再次展開。
顧誠麻木的起身,跟在吉爾身後。
漆黑的林子裡可見度很低,唯有靠着微弱的月光和手電筒勉強能看清腳下的路。
吉爾一手持着槍,一手拿着手電筒,回過頭,卻只見身後只有卡倫一人。
“卡倫,顧誠呢?”吉爾疑惑地問。剛剛明明是三人一起進入的林子,怎麼沒幾分鐘就少了一個人?
“難道是跟丟了?”卡倫說是這麼說,但心裡卻覺得不應該啊,雖說林子裡黑歸黑,但三人相距也不遠,這都能跟丟的話,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我們往回走找找看?”吉爾提議。
“嗖嗖嗖——”
卡倫沒來得及回答,草叢中傳來一陣晰晰梭梭的異響引起了他的注意,緊接着,一道黑影從草叢中撲了出來。
“砰——”
槍響。
槍聲在漆黑寂靜的林子裡顯得格外明顯。
正在朝山下走的顧誠聽到槍聲,腳下一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半晌後,繼續踏出步子,朝着山下走去。
或許沒有我,吉爾和克里斯更容易“通關”,不至於被植物42擋在大門前。
顧誠如是想。
寂靜的林子裡,只剩下偶爾響起的鳥叫,以及顧誠腳踩在植物、枯枝上發出的聲音。
“砰砰——”
“砰砰——”
顧誠甚至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他有些迷茫。
如果這是一場噩夢,也是一場不知何時才能醒來,不斷重複的噩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漫無目的的在漆黑的林子裡走着。
“吼——”
一聲低吼,以及草叢中傳來晰晰梭梭的異響。
顧誠對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一咬牙,拔腿就朝山下跑。突然的奔跑似乎引起了後方草叢中怪物的注意,拔腿朝他追來。
顧誠藉着下山的慣性,一個飛撲,抱上一棵大樹的樹幹,飛快的向上爬。
爬到一半,草叢中的那個黑影躥了出來。
喪屍犬。
“吼——”
喪屍犬跳起來企圖咬中顧誠,卻幾次都沒能成功。顧誠雖然只爬到大樹幹的一半高,距離地面也有兩米多。
喪屍犬若是衝刺跳躍,那麼有可能咬中顧誠,但此時只是原地跳躍,距離咬中他還有一定差距。
顧誠雙腿緊緊地夾住樹幹,一隻手環抱着樹幹,拽着另一頭的樹枝,另一隻手摸到腰後,掏出警用手槍。
“砰——”
一槍。
兩槍。
三槍。
顧誠發泄似的扣動扳機,直到將喪屍犬的腦袋打裂,得到獲取經驗的提示才停下。
顧誠不知道槍聲會不會引來更多的喪屍犬,他不敢在原地停留,從樹上跳了下來,繼續下山。
不知走了多久,顧誠終於看到一條公路。
順着公路一直走。
一直走。
不遠處,出現了一家加油站。
M國的加油站,有些類似Z國高速公路上的休息區,除了加油站、還有餐廳、便利店,甚至是酒吧、賓館,供路過的旅人休息。
顧誠來到加油站,酒吧和賓館外停了幾輛車,顯然有不少顧客光臨。想了想,他推開了酒吧的門。
酒吧裡放着令人激情澎湃的流行音樂,稀稀落落的坐着幾桌客人。他們或是在交談,或是在對飲。
顧誠走到吧檯前坐下,一個二三十歲,留着小鬍子的酒保上前招呼。
“先生,需要點什麼?”
顧誠從自己兜裡掏出一把零碎的鈔票,加起來也有一百多美元。抽出一張100美元,他將其餘的推了過去。
“一杯酒,度數高一些。”
“好,請稍等。”酒吧收下錢,拿起杯子開始調酒。
很快,一杯烈酒擺在顧誠面前。
顧誠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不愛喝酒,就連平時與同事、家人的聚會,他都很少沾酒。他不認爲酒是壞東西,當然,也不認爲酒就是好東西。
只是他不喜歡而已。
但不知道爲何,他現在就想來上一杯。
試試這傳說中一杯解千愁的液體,是否真的能讓他從無盡循環的噩夢中解脫出來。
然而,顧誠失敗了。
一杯烈酒下肚,除了有些暈暈乎乎外,他並沒有如願的“醒來”。
“警官是來執行任務的嗎?”酒吧瞧見顧誠穿的是S.T.A.R.T.S制服,便閒聊起來。
“是啊。”顧誠隨口回答。
酒保一邊擦拭着酒杯,一邊說道:“前段時間那個年輕女性被野獸襲擊啃食的新聞報道之後,這附近就一直人心惶惶,後來又傳出幾次野獸襲擊人的事件,我們本都打算搬離這裡了,沒想到浣熊市竟然如此重視這次事件,讓你們出動調查 ,這下我們可安心了。”
“你認識我們?”顧誠好奇。
“當然。”酒保面帶微笑:“特殊戰術及救援特勤部隊,警隊中的精英,S.T.A.R.S小隊。這十年間,靠着你們可是破了不少警隊破不了的案子。”
“是嗎,或許這次是S.T.A.R.S也解決不了的棘手事件。”顧誠想起洋房發生的一幕幕,有些頹喪。
“打起精神,警官。”酒保又端出一杯酒,推到顧誠面前:“調查一時毫無頭緒也沒什麼,相信以你們的實力,最終一定能找到關鍵的信息破案,解決這次事件。這杯酒是我請你的,感謝你們替我們做了這麼多。”
顧誠笑了:“你還挺相信S.T.A.R.S啊?”
“那當然。三年前,一支恐、怖分、子侵入浣熊市,我母親帶着我去銀行,卻碰上恐、怖分、子襲擊。警察拿他們毫無辦法,最後不就是你們解決了他們嗎?我母親當時看到你們突入的那一刻就說,S.T.A.R.S來了,我們有救了。”說着,酒保笑了笑:“更何況,如果連S.T.A.R.S都束手無策,連你們都放棄了,那還有什麼人能拯救我們呢?”
如果連S.T.A.R.S都束手無策,連你們都放棄了,那還有什麼人能拯救我們呢?
酒保的這句話,不斷的在顧誠的腦海裡迴響。
“謝謝你相信S.T.A.R.S,也謝謝你的這杯酒。”顧誠端起酒杯,敬了酒保,一飲而盡。
喝完酒,顧誠離開酒吧,來到隔壁的賓館。
“給我一間房。”顧誠將僅剩的100美元拍在櫃檯上,朝老闆說道。
老闆看到顧誠的制服還有些疑惑,心想怎麼還有特警到這來開房,但本着有錢即是顧客的原則,取下一把鑰匙遞給他。
“302。”
“謝謝。”顧誠拿過鑰匙道了聲謝,上樓來到302。
房間不大,就是個帶衛生間的單間。
顧誠脫了衣服洗了個澡,酒精在熱水的衝擊下飛快的在他體內發散。
很快,顧誠感覺整個人暈暈沉沉的,彷彿有在那漆黑的空間裡浮浮沉沉時的不真實感。
從衛生間出來,顧誠一頭栽倒在牀上。
不知是酒精起了作用還是疲憊感侵襲,不到兩分鐘,他就沉沉睡去。
這一晚,顧誠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他是一個剛從警校畢業的新人,有幸進入警隊中最精銳的部隊S.T.A.R.S。
吉爾、克里斯、巴瑞、卡倫、布萊德、理查、瑞貝卡……一個個身影閃過。
他和他們訓練,聚會。
他和他們執行任務。
他和他們接到浣熊市駭人聽聞的報告。
他和他們被派遣到森林搜索失蹤的B隊。
喪屍。
喪屍犬。
怪物。
最後是喪屍犬張開血盆大口朝他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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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顧誠從夢中驚醒,從牀上坐了起來。
夢嗎?
顧誠揉了揉眼,清醒了一下,睜開眼。
數排藍色的系統字體出現在他眼前。
【卡倫陣亡。】
【巴瑞陣亡。】
【瑞貝卡陣亡。】
【布萊德陣亡。】
【克里斯陣亡。】
【吉爾陣亡。】
…………
顧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系統提示。
克里斯死了?
吉爾死了?
怎麼可能?
生化危機1中根本就沒有“顧誠”這個人,他們不就順順利利的“通關”了嗎?
這是怎麼回事?
驚駭、驚愕、疑惑、迷茫……各種各樣的情緒侵蝕顧誠,他不明白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
就因爲他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所以纔會造成S.T.A.R.S全部葬送在洋房?
連克里斯、吉爾都不例外?
到頭來逃避不僅沒有改變結局,反而造成了更差的結局,連主角都沒能倖免?
…………
如果連S.T.A.R.S都束手無策,連你們都放棄了,那還有什麼人能拯救我們呢?
顧誠腦海中再次回想起酒保的那句話。
以及昨晚那個離奇的夢。
“呼——”
顧誠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望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忽的,露出自嘲的笑容——
“嘁——”
不就是死了123456789……36次嗎?
我特麼還有19670+的壽命,難道還搞不定個生化危機1了?
不過是從頭再來罷了。
顧誠掏出槍,對準下顎。
他的心跳不斷加速,心臟仿若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般。
這一槍要嘛永遠結束這個不斷重複的噩夢,要嘛讓他從鬧鈴響起繼續開局!
生化危機1,老子今天就是拖屍也要拖過去!
但扣動扳機,比面對喪屍犬更加艱難。
做了數分鐘的心理建設,一咬牙,顧誠將全身力氣放在了右手食指上。
“砰——”
一聲槍響。
一切從頭開始。
————
“顧誠,醒醒……顧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