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再上臺的冰閻羅突然變幻了路數。
之前她用的冰系法術雖然暴虐但光正,給人以高山寒冰之感。突然之間暴虐變成了陰柔,光正也變得奇詭。彷彿深淵裡浮動的冰渣。
漂浮,不定,無可防備。
這讓對手很火大而無奈。無他,戰前所做的所有準備,都廢了。甚至因爲冰閻羅與之前完全相反的打法,他更加快速的落敗了。
“冰閻羅勝。”
扈暖絲毫不意外。誰說她只會一種風格?若知道母上大人給她塞了多少課,鬼都會流淚。
“看來,只打碎你一半骨頭你還是不肯乖乖聽話呀。”
陰沉的話語並未讓扈暖停下腳步。
“你寧願入魔都不肯低頭。呵呵,有骨氣。但我要提醒你,入魔後你自己瞎琢磨着修煉可是會很快就走火入魔爆體而亡的。不如加入我們,讓我們的人教你。”
扈暖理都沒理他走遠去,心裡呸呸。入魔?瞎了你的狗眼。姑奶奶這廝正經的魔功,端端正正踏魔道。見過真正的魔功嗎?她家母上,一斬神鬼哭!神和鬼都只有哭的份,爆體而亡?你們都死了姑奶奶也死不了!
哼。小地方就是小地方。也不知道都是哪裡流竄來的三教九流,一羣渣渣建個破城。除了肉就是酒,懂不懂美食懂不懂享受?
那人看着她走遠,拐了一個彎不見,眼裡全是寒意:“想得第一?好,成全你。走?想都不要想。既然這麼不聽話,那就變成傀儡吧。”
美食城裡,扈輕趕着車上門收破爛。都是做生意的,知道來財不易,很將錢看做錢。因此家家戶戶有那用不着還沒來得及清理掉的東西拿出來賣。
有的煉器能用,有的用不上。用不上的扈輕可不會傻傻的收,但能幫着丟。
於是他們把沒用了的東西再仔細翻看一遍,確定裡頭沒值錢的,交給扈輕。
扈輕不嫌麻煩,一個空戒子的事兒。
走着走着,到了那遊小子的館子前,是一家專業的麪館,經營各類面製品。唔,那遊小子看上去近三十的模樣,不是老,是長得着急。
也不能說醜,憨厚吧,放在凡人界是丈母孃喜歡的長相,在仙界嘛,很平平無奇。
他提了一袋子東西出來,又回頭喊:“娘子——”
有道利索的身影從碎珠子串成的簾子後走近,扈輕看着有一點點眼熟。
真是認識的人?
“來了。”
簾子撩開,老闆娘拖着一個袋子出來:“我找了好幾天,才——”
頭一擡,愣住。
扈輕微笑:“好久不見。”
老闆臉色變了變,盯着他媳婦看,生怕她要飛走似的。
骨生香眨了眨眼,忽而笑起來:“你怎麼收起破爛了?”
眼睛有些溼,他鄉遇故人,這故人還不是仇人。
扈輕主動說好久不見,那便是承認過去的身份。她推了木訥的老闆一把:“去煮碗麪,湯都熬好了。”
老闆開心起來,大聲:“哎。”
骨生香嗔他一眼:“我帶我朋友去後頭坐會兒。”
“好嘞。面好了我給你送過去。”
“來,從這邊走,把你車停我家院子裡。”骨生香帶着扈輕往旁邊去。 這裡的飯館可不是蒼蠅小店。都是有樓有院有門有房的。仙界地皮不稀罕,想圈多大就多大。當然,在人羣匯聚的地方,房地產還是很火熱的。要不然當初她不會被金牌小哥坑了一次又一次。
骨生香帶她去的是麪館自帶的專門放靈獸的地方,停好車,她挽着扈輕的胳膊從內門拐進後面的院子。院子很大,中間支着重重木架,上頭曬着雪白的麪條。一側有個花圃,扎着花架,骨生香帶她坐到花架下,腿一翹,胳膊一斜,她懶懶的支着腦袋,媚眼如絲。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扈輕跑到仙界來收破爛補破鍋了。你說,我這消息要是傳回去,能換幾個靈石?”
扈輕笑起來:“一個靈石都換不了。小黎界三族都知道我是什麼人,我啊,就不是那種高高在上講究身份排場的大人物。”
“也是,要不然我當初和你走過一路呢。”
骨生香是扈輕很早很早之前認識的人,早到那個時候朝華宗的人還沒發現她是修士。半路遇到,莫名其妙非要跟着她走。那個時候她才只是個小菜鳥,得罪不起,由着骨生香跟她一路回到寶平坊。兩人相處還算愉快。後來呢?
後來到了寶平坊,骨生香在她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出門的時候,被一個男修士深情款款的喊了一聲,然後人嗖的就逃了。
之後再沒見過。
扈輕萬萬沒想到呀,到仙界遇到的第一個故人,竟然是再沒想過的人。
骨生香也頗多感慨的模樣,許多話想說又說不出,而且,她跟扈輕也只是數日的交情,說陌生人也差不多。但他鄉相遇,兩人不自覺的親近。
扈輕開口:“沒想到你嫁人啦。”
骨生香嫣然一笑:“你是想說沒想到我嫁的是別人。”
扈輕:“我沒那個意思。不到嫁人誰知道自己的良人是誰。”
骨生香笑了笑,沉默下來。
扈輕不自在的轉了轉脖子:“你什麼時候來的仙界?”
“你想知道我怎麼嫁到這裡的吧?”骨生香與她同時開口。
兩人一起笑起來。
骨生香作勢拍她:“想知道就問唄。正好我也想說一說。”
扈輕坐端正,洗耳恭聽。
“我和那男的一起來仙界的。”
噫,那男的。看來是那男的幹了缺德事。
“當時他是合體我是化神,那點兒修爲到仙界哪裡夠看呀。我想找個仙門拜進去,好歹大樹底下好乘涼。他不願意,他說等修成靈仙后能拜得更好的師傅。”
這話也不差。師傅很關鍵,更好的師傅能讓人走得更遠。
骨生香翻了個白眼:“他還說,我出身邪門,會被人看不起。他升靈仙后更能護住我。”
這話,也不能說差。
“所以就做散修唄。天天這裡跑那裡跑的,勢單力薄,遇到比我們強的就繞路。過得跟耗子似的。”
扈輕笑,那倒也不至於。
說到這裡,骨生香看她一眼:“你才只是靈仙初?”
竟是嫌棄她?
扈輕道:“我離開小黎界時還不是仙品,這纔過去多久。你也好意思說我,你才——”她上下一打量,“化神初?這不太對吧。”
“你聽我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