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說說,究竟是什麼項目?”
陳少波一下子認真了起來,語氣中也帶着一絲興奮。
陳牧能和他說這事兒,肯定是有譜的,不可能隨便說說。
他之前一直在找合適的項目,卻一點希望也看不到,早讓他心急如焚。
家裡的廠子每個月這麼耗下去,再耗不了多久。
除了各種維持廠房運作的花銷不說,還有裡面的工人,工資都是一大筆費用。
幸好父親開廠這麼多年,一向對工人們都很好,所以這一次出事,一大部分工人都願意不領拖欠的工資,暫時回家,承諾等廠子的情況好起來,再回來幫忙……這等於幫他減負了,所以陳少波才能熬這麼久。
現在對陳少波來說,找到一個對路國內市場的產品,就是他讓廠子起死回生的關鍵。
可是這件事情偏偏不是那麼容易的,像他這麼一個生意場上的新人,不論人脈還是經驗都遠不如人,市面上哪有那麼多好項目等着他去做?
他爲了這事兒都有不知道有多着急上火,這不,因爲整日應酬,他甚至還染上了腸胃炎,連帶感冒發燒一起來,終於要進醫院吊水。
因此,陳牧如果真的能幫他這個忙,等於解決了他的大問題,幫了他一個大忙。
陳牧介紹道:“是這樣的,我們研究院出了一款專利技術,是有關於玻璃的,之前出這款產品,主要是爲了我們的溫室……”
這款玻璃材料,是從器物裡兌換出來的,申請了專利技術後,陳牧就一直把它扣在手裡。
主要是就算有了這款玻璃材料的技術,他也沒辦法建廠生產,讓他拿出來吧,他又覺得這個玻璃材料可真的太牛了,他不捨得拿出來。
要知道按照器物裡的描述,以及研究院研究出來後的實驗結果表明,這種玻璃比最好的鋼化玻璃還要強,而且能支持各種鍍膜。
最重要的是,這種玻璃是合low-e玻璃和光伏玻璃的特性於一體的。
也就是說,用特殊的工藝稍微處理的手法不一樣,就能讓這一款玻璃具有兩者的特性。
而且只要爲玻璃做好配套,它甚至能當太陽能板來使用。
這款玻璃的科技含量非常高,陳牧是很看好的,所以這才扣在手裡,不願意拿出來,準備着等以後自己有錢了,再拿出來建廠子。
可是現在遇上陳少波這事兒,他倒覺得是個好機會,可以拿出來了。
“剛纔你不是說,你們家生產汽車零配件,其中很大一項就是汽車玻璃嗎?如果你願意做我們這款玻璃的項目,其實和你們的廠子也算是對路子的……”
陳牧把自家玻璃的特性介紹了一遍,又給陳少波分析起了做這個項目的好處。
陳少波一直認真的聽着,時不時詢問一下具體的細節,聽完以後才說:“老陳,你先把資料發一份給我,我拿回到廠子裡,讓技術部的主管看一看,聽聽他的意見。”
這事兒的確需要慎重的,畢竟牽涉到家裡廠子的存亡。
陳牧能理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
要是陳少波一來就答應,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陳牧纔要重新斟酌一下自己是不是應該把這款玻璃技術拿出來呢。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得事先聲明。
陳牧說道:“小陳,我給你發資料沒問題,不過在商言商,有些醜話要說在前頭。
你如果想要和我們合作,我們必須以技術入股你們的廠子,具體的要看你們廠子的規模,以及你將會在這個項目上的投資……
嗯,不過按照我們以往的慣例,這個項目我們的股份佔比肯定要超過百分之四十的。”
“這麼多?”
陳少波有點被驚到。
陳牧很肯定的回答:“這並不多,從我們出來的產品,現在盤子最小的都是兩個億以上的產值,我們要求的並不多,你可以瞭解以後再想想。”
陳少波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說道:“好,你儘快把資料發給我,我看看再說。”
“沒問題!”
陳牧又囑咐了陳少波兩句,讓他保重身體,這才掛斷了電話。
他獨自想了想,雖然最後他要求股份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陳少波的猶豫,可他覺得這真的就是所謂的“醜話說在前頭”。
就應該這樣把事情放在前頭說清楚,雖然陳少波現在可能覺得太高了,心裡會有想法,可是等以後項目做出來了,他看到了利益前景,纔會慢慢明白過來的。
而且,他要的並不算多,如果換成別人,恐怕他都要咬死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了,頂多具體談的時候在放一兩個點。
事情確定以後,陳牧又打了個電話給維族姑娘,讓她儘快把玻璃技術的介紹給陳少波發一份。
這件事情成不成就看陳少波自己了,陳牧已經做完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結果怎麼樣,他只能等着。
……
又過了幾天。
牧雅林業和同達地產合作,終於可以在合約上落筆簽字。
雙方的老總都金匯投資特地爲他們準備的簽約現場,進行簽字。
左慶峰大老遠從X市趕過來,簽完字就回X市去了,直接當日來回。
陳牧原本是讓他留下來參加慶功宴的,可是左慶峰沒好氣的看着他:“公司裡一攤子事兒呢,選供應商的事情一直沒能徹底落實,還有你們五城上線的日子也快到了,瑣事兒多得很,我哪有時間耽擱啊?”
說完,他雷厲風行的就帶着管小粒這個總助走了。
把他們送到機場,陳牧看着他們入閘,忍不住深刻反省自己這個甩手掌櫃是不是當得有點過分了。
反省過後,他痛定思痛,覺得老闆……
……就是應該這樣當的,否則當什麼老闆啊?
只是回頭得多給左叔做找些人分擔一下,可不能把這麼好的當家人給累壞了。
又過了兩天,落實完一些具體的事情,陳牧終於踏上回程。
緊接着,同達地產開始出手,幫忙解決了小二鮮蔬在重城的店面問題,連帶武城和深城方面,他們也都開始對那幾個備選店面的業主進行接觸,準備拿下來。
只有這樣,小二鮮蔬纔不會重蹈覆轍,連備用店面都像之前一樣,被人一鍋端。
同達地產的動作,第一時間傳到了張洽的耳中。
“張總,以上就是牛總那邊發給我們這裡的具體情況。”
秘書彙報完,又補充說:“根據我的瞭解,牧雅林業似乎和同達地產達成合作協議了,現在同達地產頻頻出手,大概就是因爲這個……嗯,張總,我覺得牧雅林業和同達地產的關係,和我們和牛總的關係很像啊。”
“嘖……”
張洽想了想,忍不住抿了抿嘴,感嘆道:“學得可真夠快的呀!”
什麼叫做很像啊,那根本就是一樣的模式,一樣的東西。
張洽一眼就看出來,牧雅林業吃了虧以後,立即就有樣學樣,把他們和駿程置業的合作模式學了起來……不,應該是直接照抄,完全都不帶改動的。
這讓他既覺得有點荒謬的同時,也有點驚訝。
牧雅林業的反應速度實在太快,完全就是一個正在極速進化的怪物。
纔剛被他敲了一下悶棍兒,轉身就補完回來了,沒有比這更快的了。
這讓張洽隱隱感覺到有點忌憚起來,看一家公司的實力,並不是只看一家公司有多成功,而更要緊的是看它在遭遇挫折之後的反應,有沒有足夠的糾錯能力和自我調整的能力。
而現在,牧雅林業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實在令張洽生出了更強烈的威脅感。
沉思了一會兒,張洽問道:“他們在京城的店面呢?駿程置業方面怎麼說,還有沒有可操作性的空間?”
秘書回答道:“張總,按照牛總方面的說法,應該是很難做什麼了。
主要是小二鮮蔬在京城的店面,本來就很難做什麼,現在再加上這個同達地產,他們的公司就在京城,所以駿程置業覺得這裡面的可操作性不太大。”
“好,我明白了!”
張洽點點頭,示意秘書可以出去了。
秘書離開以後,他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思索了起來。
看來這事兒得另外想辦法了……
張洽突然又想起了秦深,雖然不太願意搭理這個人,可不得不說,這時候和秦深合作,卻似乎是最優的選擇。
想了想,他拿起電話,給秦深撥打了出去。
沒一會兒,電話接通。
“張總,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電話裡,傳來秦深的聲音。
張洽發現秦深有一種特質,不管怎麼表現得沉穩,卻都能讓他覺得看不慣,心裡忍不住就會有一股子要和他對着幹的逆反心理。
壓下心底的這一份不知道算不算嫌棄的情緒,張洽說道:“秦總,有空嗎?我們出來見一面,怎麼樣?”
“哦?”
秦深有些意外,似乎沒想到張洽會這麼說。
他短暫的沉吟了一會後,說道:“那好吧,張總希望在哪裡見面?”
張洽略微思索,回答:“就在上一次見面的那個地方吧。”
“上次?”
秦深心中一動,立即明白張洽所說的是什麼地方,更明白這裡面蘊含的意思。
張洽沒等秦深多說什麼,直接又說:“好吧,秦總,那就這樣定了,我們半個小時後在那裡見面。”
說完,他把電話掛斷,結束通話。
放下電話以後,張洽又想了好一會兒,包括待會兒大概應該怎麼和秦深談,都捋出一個思路以後,這才起身穿上衣服,離開了神獸生鮮的總部。
走出電梯的時候——
張洽又一次從對面大樓上的那塊大屏幕上,看到了小二鮮蔬的那個駱駝標誌。
這讓他心底微堵,腳下步伐不自禁的變得更加迫切起來。
……
因爲牧雅林業而感覺到迫切的,並不只有張洽一個人。
遠在雲天大學的校園裡,還有另外一人,也正緊皺眉頭對着電腦屏幕,心生迫切。
電腦屏幕上,打開的幾個頁面都是有關於牧雅林業和幾所高校合作的新聞,這些新聞基本上全都發在全國性的官媒上,圖文並茂,位置很醒目。
“葡萄種質資源全基因租測序揭示XXXXX在葡萄上的脫靶效應……”
“土地氮功能微生物羣落變化調節……”
“水保所在土壤侵蝕與微生物羣落變化……”
雲天大學農業院副院長相裕成正一個一個的把新聞上刊登出來的項目名記下來,抄在小本本上。
這些項目,都是牧雅研究院和各個高校進行合作後,所做的一些合作項目的名稱。
等他抄寫完成,靜靜的看着這些項目的名稱,思索着裡面的意義,眉頭不禁皺得更緊了。
這裡面的範圍可真是廣啊……
相裕成作爲農學院的副院長,當然能看出這些項目所覆蓋的範圍,那麼十來個項目,就已經包括了農林科學的好多個方面,讓人不得不感到驚歎。
更讓相裕成驚訝的是牧雅研究院,他真有點弄不明白這家研究院究竟想幹什麼。
明明當初他也去X市參觀過,那家研究院的硬件水平並不怎麼樣,可科研的能力竟是這麼的強。
其他研究機構,能做一個方向、把一個方向的研究做精,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可牧雅研究院偏偏不,感覺上什麼東西它都要插一杆子,就像是東敲一榔頭,西掄一棒子,完全沒有個主攻方向。
但神奇的是,明明看似亂折騰,他們卻又什麼都能做出成果來。
這兩年他們在夏國的農林科研界裡,簡直就像是怪胎一樣的存在,令人側目,也令人驚歎。
相裕成一直很看不上牧雅研究院這種東搞西搞的做法,因爲他之前有一個已經跟了一年多的項目,屬於公家支持的,明明已經快要出成果了。
可偏偏因爲牧雅研究院突然搞出了一個成果來,而使得那個項目完全失去了意義,最終不得不被公家喊停。
像牧雅林業這樣的做法,完全就是橫斷別人的路,相裕成對此深惡痛絕。
而且牧雅研究院搞出那個成果後,明明可以深入下去,繼續深挖,可他們卻停了下來,簡直有種打個簡陋地基佔地的意思。
所以,相裕成對牧雅研究院一直懷着一份深深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