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資的事情一確定，國開投和金匯投資就開始動用手上的資源，把消息散播出去。
這不僅是融資的事情，更是一個宣傳的好機會，必須藉着這個機會大肆宣傳一波，不論對小二鮮蔬還是對國開投、金匯投資都是好事。
所以，在一些金融經濟相關的評論文章、甚至一些社會新聞裡，這件事情紛紛被提起來，所以還是鬧了一波聲勢。
當然，大多數老百姓看到這樣的文章，最多是關注小二鮮蔬，甚至沒聽說過的人註冊個賬戶試用一下，其實也就這樣。
可是對於業界之內的人來說，他們更關注的是對小二鮮蔬三十億的估值。
“三十億的估值，真的過高了嗎？”
“第一輪融資就達到三十億，繁榮的背後是否只有虛假？”
“生鮮市場再度細分，新鮮蔬果的規模增長四成，成爲各家競逐的對象。”
……
一些評論人紛紛發表文章，表達自己的看法，來蹭一波熱度。
大多數的人對小二鮮蔬並不瞭解，更不瞭解鮮蔬市場，只找了一些以往的數據，來按圖作文，說出來的東西都是似是而非。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麼多的文章跑出來，甚至連一些大的媒體都刊登了，小二鮮蔬以三十億估值完成新一輪融資的事情，的確傳播開了。
阿力網絡的總部。
秦深屬於最早一批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之一。
以他的人脈，想要了解小二鮮蔬融資的整個過程，並不算難。
當然，一些最內裡的細節，即使小二鮮蔬和牧雅林業的人都不得而知，畢竟融資的事情是閉門商議出來的，秦深也無能爲力。
“三十億！”
秦深看着手中調查得到的一些詳細情況，忍不住搖頭暗歎。
對他來說，這都不是虛高了，而是亂開價，他感覺資本市場上的這些人已經有點瘋了。
對比起來，近期他們阿力網絡爲了拓展自家的蔬果業務，對一家近來做得比較好的一果生鮮進行了B輪融資，估值卻只有小二鮮蔬的一半而已。
要知道那家一果生鮮的業務做得很好，GMV達到了一百億，在市場上甚至連神獸生鮮都不得不重視的競爭對手。
這樣一家企業，第二輪融資的估值都沒有小二鮮蔬第一輪融資高，簡直不可理喻。
翻看了一下那幾家投資小二鮮蔬的公司，國開投、金匯投資、品漢投資、鑫城投資、聯合友成……這裡面，除了聯合友成是新加入的秦深沒聽說過，其餘這幾家都是有根腳的。
尤其國開投和金匯投資，在資本圈內的名氣很大，屬於大鱷一類的公司。
“這兩家居然對小二鮮蔬這樣的估值沒意見？”
秦深真心覺得難以置信，實在太想知道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照理說，如果估值虛高得太厲害，國開投和金匯投資肯定是會拒絕的，動用各種手段讓小二鮮蔬屈服。
可是現在看來，這兩家居然認了，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小二鮮蔬真的值這個價。
值嗎？
秦深想不明白。
小二鮮蔬的資產、註冊會員、日活、GMV等等數據都在明面上，只要稍微用心去查一查，就能清清楚楚。
秦深手裡的這份調查報告，就把所有這些都弄出來了，讓他一目瞭然。
在他看來，小二鮮蔬肯定是不值這個價的。
就目前來說，小二鮮蔬只在疆齊省一省徹底鋪開了業務，其餘的則是五座城市。
這五座城市看似業務很好，可也頂多算是打入進去，沒能正正輻射開來。
說白了，小二鮮蔬還是需要建造更多的溫室生產基地，這樣才能把業務拓展到全國去。
可這樣的投入有多大，想想都讓人覺得恐怖。
這也是秦深當初想要拉陳牧加入他們阿力網絡體系的緣故，自己不用投入，讓陳牧去做這些事情，等到他的投入足夠多了，想要好好地掉頭就不容易了。
而且陳牧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就會翻船，最終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阿力網絡都可以從容收拾，穩立不敗之地。
只可惜當時陳牧並沒有入套，也不知道是看出他的心思，還是真的想要自己把事情做起來。
總而言之，秦深對陳牧的選擇很失望，也讓他對陳牧產生了重視，因爲他對小二鮮蔬的模式摸得很透，知道其中的優劣。
小二鮮蔬是屬於前期需要大筆資金髮育，後期纔會爆的類型。
等到他們的溫室都建起來，覆蓋國內大部分的一線城市，威力就會陸續展現。
到時候，國內可能沒有一家生鮮企業，能在果蔬這一個品項和他們競爭。
因此，秦深一直選擇對小二鮮蔬進行壓制，把它當成一個很重要的競爭對手來看待，從不因爲小二鮮蔬目前的規模還小就爲之輕視。
把手上的調查報告翻完，秦深發現了一點奇怪的地方，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按照報告上所說，原本去參與牧雅林業這一輪融資的，還有金杉資本的投資人，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金杉資本的投資人在抵達X市的第三天就突然離開了，之後沒再參與到這一次融資。
中途離場？
因爲估值談不攏？
秦深心裡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他想了想，立即打了個電話，讓自家的女秘書進來，然後指着那份報告道：“你去查一下，看看金杉資本那邊爲什麼會中途離場。”
女秘書什麼也沒有問，轉身就出去給老闆辦事去了。
下午的時候，她纔回來，把自己打聽到的事說了出來：“據說是小二鮮蔬的態度很強硬，讓金杉資本方面覺得這一個項目沒有投資的價值……”
女秘書也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渠道去打聽的，她說出來的情況，基本上和事實是相符的，八九不離十。
秦深聽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他見過陳牧，算是和陳牧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
在他的感覺中，陳牧是一個接人待物上很有能力的人，至於其他的……不論是見識，還是學識，都只是中人之姿。
他其實對陳牧的觀感並不覺得有太多特別之處，唯一有一點就是陳牧這個人很有自信，這股子自信是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如果不是仔細觀察，甚至都發現不了。
秦深見過的人很多，尤其是有能力、有才華的年輕人，如今在他手底下工作的，就有不少這樣的人。
其中，並不乏自信之人。
可是那些人的自信和陳牧的自信相比起來，卻好像是不一樣。
陳牧的自信更像是篤定，篤定他所做的事情肯定會成功，至於爲什麼會這麼篤定，真讓人不明所以，只能歸結於他的自信。
腦子很快轉過陳牧的樣子，以及之前他和陳牧交往的情景，秦深擡起頭看向女秘書：“你去找人發一些文章，把這件事情說一說，順帶帶一波節奏，主要針對的是小二鮮蔬估值虛高這一點。”
這就是要黑一把小二鮮蔬了。
儘管手段有點不那麼光明正大，可是對於他們這些企業來說，只是常規操作而已。
秦深一個吩咐，底下不論是公關還是市場，都會很快執行，進行操作。
女秘書答應一聲，轉身徑自離開了秦深的辦公室。
秦深又翻了翻手上的調查報告，看到小二鮮蔬的註冊用戶已經過了一點五個億，忍不住輕嘆一聲，眼神變得有點凝重。
……
另一邊，神獸生鮮的總部，張洽的手上同樣拿到了一份類似的調查報告。
“三十億的估值……”
張洽對於這個估值，雖然有點意外，確也不會覺得虛高。
生鮮市場是新進興起的，它的成長空間非常廣闊，前景可觀，估值高點其實也屬正常。
當初神獸生鮮在D輪的時候估值過百億默哀元，同樣不是招來了一片的質疑聲嗎？
有說神獸生鮮虛假繁榮的，也有說神獸生鮮所謂的最後一公里模式是僞命題的，更有說投資他們的資本是賠錢賺吆喝，而他們已經日子難熬，不上市就會“死”……總而言之，說什麼的都有，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張洽屬於那種逆商很強的人，別人越是說他，越是不看好他，他就越是會給自己鼓勁兒，讓自己努力振作起來，把事情做好。
也正因爲這樣，他纔會在短短三四年間就把神獸生鮮從無到有，做到了如今百億默哀元的估值。
看到小二鮮蔬的估值，唯一讓張洽覺得堵心的，是小二鮮蔬只做果蔬這麼一個品項，可是做出來的估值卻能達到這麼一個地步，讓他產生了警惕。
要知道他做線上線下結合的生鮮業務，已經是一個創舉，不但受到資本的追捧，同時業務也非常好的展開，擁有了大量客戶羣。
自神獸生鮮之後，許多原本做生鮮的企業，都開始模仿他們的模式，開始進入市場。
對於那些後來者，張洽並不擔心，也不放在眼裡。
因爲他們只會一味的模仿，不論在經營方式還是物流模式方面……都沒有任何創新，反而想要通過燒錢來搶佔市場，這樣的做法已經註定了他們的下場，終究會成爲行業內的炮灰。
倒是小二鮮蔬不一樣，出了他們的模式是與衆不同的，更重要他們居然做到了細分市場。
從生鮮細分成了鮮蔬，市場已經在發生變化了，儘管目前看來還很小，可卻是極大的威脅。
當生鮮市場再度細分，自然會出現不一樣的企業，他們的模式會更簡單直接，化繁爲簡，神獸生鮮也許就會在這個細分市場的浪潮內遭到淘汰。
張洽覺得自己必須儘快鞏固市場，未雨綢繆，這讓他生出一種時不待我的緊迫感。
想了想，他把秘書叫進來，囑咐道：“找人針對小二鮮蔬估值虛高這一點，做做文章，不用太露骨的抹黑，只要就事論事，降低市場對他們的好感度就行。”
秘書點點頭，也轉頭做事去了。
張洽想了想自己所瞭解到的小二鮮蔬的模式，突然想到，神獸生鮮是不是也能像小二鮮蔬那樣，做一個自己的生產基地？
甚至可以拓展一下思維，生產基地不僅限於蔬果，甚至豬肉、牛肉、羊肉、禽畜……都可以做。
這個腦洞一打開，張洽頓時就怔住了，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默默思索起來……
好一會兒後，他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想法很好，唯一制約他的，就是資金了。
這裡面所涉及到的資金量實在太大，就算他手裡有這麼多的資金，也沒有辦法說服投資人，支持他這麼做。
……
T市，李意乾的辦公室。
李意乾和雲宗澤相對而坐，兩個人的臉色都沉凝無比。
小二鮮蔬三十億估值的消息傳到他們耳朵裡，讓他們當場就被打到了，進而感覺到一陣無力。
就目前來說，皇家安達的運營情況還是良好的，即使在疆齊省內，他們的產品受到了小二鮮蔬的擠壓，銷量減少，可是在和阿力網絡達成合作以後，藉助阿力網絡的龐大用戶量，他們的產品銷售一直保持在一個很好的增長態勢中，銷量屢創新高。
這樣的情況，讓李意乾和雲宗澤很滿意，畢竟花了怎麼大力氣和資金搞出來的項目成功了，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它們都算是有了一個交代。
不過，這一切在和小二鮮蔬一比起來，就什麼都不是了。
之前小二鮮蔬在五城擴張，所帶來的聲勢，他們想不關注到都很難。
更不要說因爲柳曼青這個代言人和《西北莉莉行》這個節目所帶來的熱度，真的就是鋪天蓋地。
面對這些，李意乾和雲宗澤只能掩耳盜鈴的絕口不提，也不去過多關注，只當是沒有這事兒。
可是這一次，看着小二鮮蔬這三十億估值的新聞，他們就真的是酸了，實在沒有辦法在掩耳盜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尤其雲宗澤，他的城府可沒有李意乾那麼深，在皇家安達上忙前忙後這麼久，感覺到頭來除了賺了兩個小錢，幾乎是什麼都沒有，那感覺無實在太挫敗了。
“意乾哥，這樣子下去不行啊，我們不能光看着這小子這麼上下蹦躂吧？你快想想辦法吧！”
雲宗澤眉頭緊皺，盯着李意乾說，語聲中都帶着點怒氣了。
在他看來，自己折騰了這麼久卻一無所獲，而李意乾因爲皇家安達的“成功”，在自己的位置上多少能撈取到政治資本，對他、對他們雲家實在太不公平了，李意乾必須有所表示。
李意乾搖了搖頭，輕嘆：“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想什麼辦法？”
其實，他心裡的沮喪，一點也不比雲宗澤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