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天，新公司“稻法自然”就誕生了。
女醫生和維族姑娘的動作非常快，立即開始聯繫人到林場，準備修建玻璃溫室。
陳牧拿到瀚海林業的那一塊地以後，一直沒用，索性扔給女醫生和維族姑娘折騰。
沒過兩天，他把公司的事務再次交給女醫生，準備啓程前往L市。
原因是他接到秦剛的電話，第一批合作的農民裡，有兩戶出現了點狀況，需要他過去處理。
而且，第二批也可以開始，同樣需要陳牧去決定人選。
下了飛機，還是秦剛來接他，坐在車上，秦剛面帶慚愧的對陳牧說：“這一次的事情，主要是我的責任，我先和你說聲對不起。”
“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之前在電話裡，秦剛含糊其辭的也沒說清楚出了什麼狀況，陳牧很好奇。
秦剛搖了搖頭，說道：“有兩戶農民，這兩個月種樹的面積不到五畝。”
“不到五畝？”
陳牧有點無語了。
正常情況下，因爲是在沙漠的環境底下植樹，他們主要把樹苗種在沙丘向風坡上，所以密度非常小，種樹的面積應該很大。
等到削峰填谷有效果以後，纔會慢慢增加植樹密度，進一步鞏固綠化效果。
將近兩個月的時候，連五畝都種不到，這完全說不過去了。
就算地勢再不好，遇到風暴比較厲害，也不會是這樣的效果。
想了想，陳牧問道：“是哪兩戶？”
秦剛輕嘆一口氣，回答道：“是呼和巴日和賀西格。”
微微一頓，秦剛又忍不住致歉：“當初這兩人是我堅持選的，現在這樣，的確是我識人不明。”
上一次過來L市選人的時候，陳牧看上了像胡日敦夫這樣的憨人。
可秦剛卻覺得胡日敦夫太憨，就怕一旦出事會很難溝通。
所以，到最後，秦剛堅持選了兩個看起來腦子比較靈活的人，就是這個呼和巴日和賀西格。
陳牧當時對這兩個人選，也是點了頭的。
因爲他覺得凡事可以多嘗試，選兩個腦子活一點的看看效果，完全沒問題。
沒想到，到頭來出狀況的居然真的就是這兩個人。
陳牧拍了拍秦剛肩膀，笑道：“秦哥，沒必要這樣說，當初我也還是同意選這兩個人的，要說有責任，那也是我們兩個人責任，我們這兒沒有誰對不起誰的說法。”
語聲停頓一下，他又問：“到底怎麼回事兒，他們是怎麼一個情況？”
秦剛聽見陳牧這麼說，雖然不知道陳牧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可心裡到底好受了許多，就說道：“感覺這兩人好像存心就是想混日子騙工資，當初培訓的時候還會幹得好好的，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陳牧略一沉吟，問道：“我們提供給他們的樹苗呢？”
這是個關鍵。
牧雅林業會提供給每一戶農民一批樹苗，屬於賒借的。
等到他們以後植樹有成果了，獲得政府的補貼、以及肉蓯蓉收成後，才慢慢歸還，完全無息。
如果他們不種樹，這些苗長時間擺放，是會受到影響的，管理不善甚至會死。
秦剛搖搖頭，說道：“具體的我正在查，不過按照他們的說法，他們已經把樹苗種下去了，可是因爲遇到風沙，把樹苗都刮跑了。”
陳牧沉吟，沒有說話。
按照和農民簽訂的協議，如果牧雅林業提供的樹苗被風沙刮跑，又或者是不能成活，都是不收錢的。
陳牧對自家的樹苗非常有信心，只要種下地去，半個小時它們的根莖就能開始生長，三天後就能固地。
你說它們在剛種下的時候，會因爲澆水不足乾死，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可能……要說它們會被風沙吹跑，那就真的有點不可信了。
“不管怎麼樣，呼和巴日和賀西格都應該換了，我們再重新選兩個人補上就是了。”
秦剛有點忿忿不平，這兩個人是他選出來的，現在事情變成這樣，他很有種遭人背叛的感覺，而且還覺得對不起陳牧。
陳牧也不慌，反正他在開始擬定合同的時候就已經設好後手了，主動權完全在自己手裡，所以表現得很平和的對秦剛說道：“主要還是得把事情查清楚，我們不能冤枉人，如果真是遇到了困難的話，我們可以幫助他們解決困難，至於其他……嗯，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秦剛看了陳牧一眼，感受到陳牧臉上的平靜，他頓時也不那麼氣憤了。
心裡同時也暗暗服氣，只覺得這小子真是夠沉穩的，怪不得年紀輕輕能把生意做這麼大。
反倒是他自己，因爲是這件事情的主要過失主要責任人，所以顯得有點毛躁了。
其實仔細想想，這件事情也並不是什麼大事兒，真的就如陳牧所說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之前的……也就是有點面子過不去罷了。
不再說這事兒，因爲時間很晚，秦剛把陳牧送到賓館下榻，然後才離開。
第二天，秦剛一早來接陳牧，兩人吃過早餐，一起往北棹口趕過去。
來到北棹口，秦剛直接通知當地的村官，幫忙把呼和巴日和賀西格喊過來面談。
這兩個人都是同一條村子的人，他們來的時候都是一起的。
陳牧和秦剛把兩個人分開安排在兩個會客室裡，準備單獨見面。
他們首先見的是呼和巴日。
呼和巴日是個長相比較粗獷的蒙各漢子，身材非常高大，扁圓的臉，狹長的眼睛，非常具有他們民族的特點。
只有一雙小眼睛裡的不時流露出來的精明，才顯得和他的長相外貌不太相符。
“兩位領導，你們好！”
呼和巴日一進門，就恭恭敬敬的撫胸鞠躬。
“坐吧！”
秦剛的臉色比較冷，陳牧倒是和氣的對呼和巴日說了一句。
呼和巴日連忙在桌子前坐下，還說了聲感謝。
陳牧斟酌了一下，和聲問道：“我聽說，最近兩個月，你的植樹效果不是那麼理想，只有不到五畝地，是嗎？”
“是。”
呼和巴日點點頭後，解釋道：“陳總，情況是這樣的，我不是不努力種樹，主要是每次樹纔剛種下去，就遇到了大風沙，把樹苗都刮起來，損失很大，所以一直種不起來。”
這個解釋，就和之前秦剛說的一樣，看起來很有點滴水不漏的感覺。
陳牧也不反駁，只問：“我們第一批挑選的十戶農民裡，只有你和賀西格兩戶的種樹效果不理想，其他八戶都種得很好，這讓我們感覺很奇怪啊，要說有大風沙，你們應該都是一樣的。”
呼和巴日搖搖頭，說道：“不一樣的，陳總。”
“怎麼不一樣？”
“我和他們不是一條村子的，所以承包的地也不在一起。
我們那兒位置可能遭遇的風沙更大，所以纔會這樣……
唔，我的地和賀西格的地是在一起的，我們倆都這樣，就可以說明這一點了。”
“哦，是這樣啊。”
陳牧若有所思。
呼和巴日連忙又說：“陳總，你不會不讓我們繼續種樹了吧？我真的很努力的，真的是風沙太大了。”
陳牧笑了笑：“放心吧，我們會調查清楚的，如果情況真和你說的一樣，我們會想辦法幫助你的，不會不讓你繼續種的。”
呼和巴日彷彿鬆了一口大氣，笑道：“陳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啊，我可是把工作辭了來參加你們這個合作模式的，手底下還僱了三個人……唉，如果你中途不讓我繼續種樹，我以後都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陳牧點點頭：“放心，我們一定會支持努力種樹的農民的。”
又問了幾個問題，和呼和巴日聊了一會兒，陳牧纔對呼和巴日說：“你可以走了。”
呼和巴日又小心翼翼的起身行禮，道了謝以後，纔出門而去。
秦剛之前一直沒說話，主要是因爲他已經和呼和巴日談過了，這一次要和呼和巴日談的是陳牧，所以他只旁觀陳牧提問。
等人走了以後，秦剛纔問：“怎麼看？”
陳牧搖搖頭：“他撒謊了。”
“我覺得也是。”
秦剛冷哼了一聲，說道：“這麼不老實的人，直接換掉就好了！”
陳牧不慌不忙：“不急，和另一個談了以後再說。”
秦剛點頭：“你說了算。”
兩個人站起來，一起走到隔壁的會客室。
裡面，那個叫做賀西格的牧民正蔫蔫的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