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尼吐艾迪,這裡。”
莎門鄉的一家小酒館裡,奎尼吐艾迪剛進門,就聽到了招呼。
他轉頭看了一眼,那是今天約他過來的阿不都熱西提,也是他在莎門鄉的遠方表哥。
奎尼吐艾迪當初初中沒畢業就不顧家人的反對,輟學跑出了學校,在阿不都熱西提的幫助,跟着一個小建築隊做些幫工的活計兒,幹了兩年。
他很感激阿不都熱西提,因爲他知道自己的腦子不行,根本不是讀書的料,心裡早就不想上學了。
可是那一段時間,父母硬要他上學,逼着他讀書,讓他感覺痛苦不堪,要不是有阿不都熱西提的幫助,沒有身份證的他恐怕只能跑到他鄉去當乞丐了,更不會有現在的他。
所以,前幾天阿不都熱西提約他見面,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其實這幾年,他和阿不都熱西提一直保持着聯繫,有事沒事總會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這家小酒館是他們最經常喝酒聊天的地方,本來奎尼吐艾迪以爲和往常一樣,阿不都熱西提主要是約他喝酒,可是進門後他發現桌子旁還坐着另外一個人,是一個夏族人。
“阿不都熱西提大哥,我來晚了,對不住。”
奎尼吐艾迪坐下來後,笑着衝阿不都熱西提說。
他出門的時候,剛好遇見了村長,閒聊了幾句,所以就稍微耽擱了。
“沒事,坐吧!”
桌面上,酒菜已經擺上來了,阿不都熱西提拿起酒瓶,給奎尼吐艾迪面前的空杯子倒上了一杯。
倒完酒後,他又指着身邊的那個夏族人對奎尼吐艾迪說道:“這是徐經理,奧賽分公司在我們巴河的分區銷售經理。”
奧賽?銷售經理?
奎尼吐艾迪怔了一怔,剛想舉起酒杯的手忍不住緩了一下。
今天出門的時候,遇到村長,村長就是和他說了這麼一件事情,說是奧賽方面的人去找了村長,想讓村長幫忙向村民們推銷他們公司的梭梭苗,村長問了一下奎尼吐艾迪的意見。
這沒說的,奎尼吐艾迪當然是第一時間就讓村長拒絕了,他現在是牧雅林業的死忠粉。
滿腦子只有牧雅林業的樹苗,其他公司的苗對他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可是他們說了哩,他們的苗和牧雅林業的是一樣的,牧雅林業的樹苗是那個……那個啥專業侵權哩,我也說不清,他們的意思大概就是苗一樣,價錢還便宜,便宜很多哩。”
村長顯然被奧賽的人“忽悠”得有點動心了,奎尼吐艾迪只能勸道:“反正我只認牧雅林業的苗,嗯,連市裡都只推薦我們用牧雅林業的苗,我信四維領導的,聽領導的話兒走不會錯。”
村長是懂&政&治的,聽見奎尼吐艾迪這麼說,覺得沒錯,這纔打消了“換苗”的念頭。
沒想到因爲這事兒來遲了,可是來了以後居然就見到了奧賽公司的人,這可真讓奎尼吐艾迪感覺意外。
那位徐經理主動舉杯:“奎尼吐艾迪兄弟,雖然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可是這一段時間我來了X市以後,對你已經是久聞大名了,來,我敬你一杯。”
伸手不打笑臉人。
奎尼吐艾迪雖然愣,可是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而且,這一段時間來因爲市裡對他的看重,他應酬過很多各種各樣的人,所以交際能力見長了,城府也變得深了一些,不會再胡亂耍二愣子的脾氣。
他和徐經理、阿不都熱西提碰了一杯後,一飲而盡,然後看着阿不都熱西提,想看看他準備說什麼。
阿不都熱西提明白表弟的意思,說道:“是這樣的,徐經理來我們鄉賣他們公司的樹苗,聽說你鄉里的名人,又是我的表弟,就說想讓我介紹你們見一面,所以我就今天把你約過來了。”
奎尼吐艾迪點點頭,轉頭看着徐經理說:“你們奧賽公司到我們鄉里推銷樹苗的事情,其實我也知道,今天出門前纔剛聽村長說起的哩。”
徐經理很主動的拿起酒瓶,分別給奎尼吐艾迪表兄弟倆已經空了的酒杯滿上,才說:“奎尼兄弟啊,既然你聽說過我們奧賽公司,那我也不多廢話自我介紹什麼了,這一次我約你來,其實就是想你幫個忙,幫我們在鄉里推銷一下我們公司的樹苗。”
奎尼吐艾迪現在在鄉里是明星一樣的人物,很多時候在種樹的過程中遇到困難,鄉里的人都要找他說,讓他幫忙拿主意,所以他在鄉里說話非常好使,很多人都願意聽。
也正因爲這樣,徐經理纔會通過阿不都熱西提找上他,希望他能幫忙推銷奧賽的樹苗。
讓奎尼吐艾迪爲他們說話,肯定他們一家一家的推銷效果更好。
奎尼吐艾迪搖了搖頭:“徐經理,對不起,你這個忙我怕是沒辦法幫了哩,種樹這事兒對我們這些農民來說是大事兒,選擇什麼樹苗非常重要,我可不管亂向別人推薦樹苗,一不小心就把大家夥兒給坑了,這可不行。”
徐經理沒想到奎尼吐艾迪這麼直接就拒絕了,原以爲對方就算不願意,也該客氣兩句的,這讓他忍不住怔了一怔。
倒是阿不都熱西提知道自家表弟的性子,不希望自己組織起來的見面鬧得這麼僵,連忙打圓場道:“奎尼,徐經理他們的樹苗也很不錯的,說是和牧雅林業的樹苗一模一樣,價錢比牧雅林業的還便宜哩。”
徐經理回過神,連忙也點頭說:“其實說起來,牧雅林業培育的苗是侵犯了我們公司的專利的,我們公司現在正在告他,報紙都登出來了,我們的梭梭苗一點也不比牧雅林業的差,並且在價格上會便宜很多。”
微微一頓,徐經理接着道:“奎尼兄弟,如果你願意幫我這個忙,推薦我們公司的梭梭苗,我可以保證,在你們鄉里每賣出去的一株苗,都給你一分錢的回扣,怎麼樣?”
阿不都熱西提一聽這話兒,頓時目光一亮,連忙對錶弟勸道:“奎尼,一株苗一分錢,這可真不少了,你還猶豫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