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紫君有些尷尬地說:“當時急着要他們說出我戰友的下落,所以都是先用火箭筒洗地……”
夏初見笑了起來:“用火箭筒好!想不到秋少尉你看起來文質彬彬,卻也是火力不足恐懼症患者!同病!同病!”
秋紫君小心翼翼觀察着夏初見,直到確定他真的沒有生氣,才放下心來。
夏初見一直沒有改她說話的語音,因此秋紫君一直以爲她是男的。
三個人站在那座被燒燬的茅草屋前,夏初見讓冒詠桂把那堆已經融成一團,難以辨別彼此的身份銘牌給她。
她打算讓七祿用它逆天的鍛造能力試一試,看看能不能還原各個銘牌。
然後帶回北宸帝國,交給特安局。
秋紫君看着冒詠桂他們忙忙碌碌,小聲問:“您帶了這麼多的基因進化者?”
夏初見垂頭看她:“……怎麼看出來的?”
她這句話,其實是一個疑問句,疑問她爲什麼得出這個結論。
但也是有歧義的一句話。
秋紫君果然就按照歧義那方面理解了。
她說:“那幾百個機甲戰士就是證明。因爲普通的陸戰兵是不能穿戴機甲的。”
這是星際艦隊約定俗成的規矩,大家都這麼認爲,就夏初見不以爲然。
她現在依然不以爲然,說:“那你猜錯了。那是我的星空陸戰兵。”
“在我的星艦上,每個陸戰兵,都配備有一副機甲。”
“還有,在森沢星的環境下,不給普通人機甲,你是要他們去死嗎?”
秋紫君似乎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想過。
她喃喃地說:“可是作戰服,和軍用外骨骼,也都防輻射啊……何必一定要機甲?”
夏初見說:“這就見仁見智。再說作戰服和軍用外骨骼防輻射的有效度,能跟全方位防護的機甲相提並論嗎?”
秋紫君深以爲然地點點頭:“當然不能。”
她坦然看着夏初見,說:“但是那些星空陸戰兵從來沒有接觸過機甲,短時間內,他們是不能流暢駕馭機甲的。”
夏初見反問:“你讓他們試過嗎?”
秋紫君茫然搖頭:“當然沒有。在星際艦隊,沒有誰會冒違反軍紀的危險,讓星空陸戰兵去學習駕馭機甲。”
夏初見笑了笑,本來想說軍法軍紀上並沒有寫明這一條。
因爲這只是所謂的“約定俗成”的潛規則。
如果換了別人這麼說,夏初見一定會懟過去。
但是秋紫君給她的印象太好了,她不想讓這姑娘難堪。
而且在夏初見看來,秋紫君只是沒有像她一樣能挑刺而已。
人家規規矩矩當兵,她何必去懟人家?
夏初見不動聲色轉移話題,說:“秋少尉,你們來森沢星,是執行什麼任務?”
秋紫君馬上說:“抓萬壽飛魚。你們呢?”
夏初見說:“……一樣。可是我們來了一天了,連萬壽飛魚的影子都沒看見。”
秋紫君這時倒是忍不住笑了,說:“纔來一天,不着急。”
“我們也是運氣好,纔在第二天就捕到一條萬壽飛魚!”
夏初見似乎對這件事很感興趣,饒有興味地說:“真的嗎?你們到底是怎麼抓到的?能跟我仔細說說嘛?”
秋紫君攤了攤手,說:“說實話,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抓到的。”
“當時我在珊瑚樹那邊採風,拍了很多照片。”
“晚上回飛艇,他們就說任務完成了,要返航。”
“然後我去找張姐和小惠她們,打算讓她們跟我一起吃晚飯。”
“可是我在飛艇底層艙室裡找不到她們……”
“在飛艇的任何艙室也都找不到她們。”
“後來問別的人,他們說是這些星空陸戰兵中了殤人的埋伏……”
“我求他們去救援,他們卻說沒必要跟殤人死磕……”
“他們不肯救,我來救!”
“於是我找了臺小型作戰飛行器,偷偷溜下飛艇。”
秋紫君繼續說:“當時我只想這個星球也不大,我找一會兒應該就能找到。”
“結果我剛出飛艇,那飛艇就飛走了。”
“我給他們發消息,也沒人回……”
“我心一橫,就想,如果找不到張姐她們,我就不回去了!”
“我家裡人都心疼我,等他們發現我失蹤,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到時候這些人還是不得不來接我。”
夏初見聽完心想,原來這位是有倚仗的。
家裡人疼她,不會讓她白白消失。
其實自己也一樣呢!
如果自己突然失蹤,不僅家裡那一堆,還有師父素不言和領導孟光輝,都不會不管她的!
可那些星空陸戰兵,他們也是有家人親友的呀……
就因爲他們的家人親友是普通人,沒有她和秋紫君的家人親友有那麼大能量,所以他們就能被白白犧牲?
夏初見按捺住心頭的憤怒,平靜地問:“秋少尉是個好心人,你們這次軍事行動的負責人是誰?”
秋紫君說:“是容中若少校。” 夏初見心想,果然是他。
那犧牲的女陸戰兵還是很犀利很聰明的。
夏初見不動聲色繼續說:“這一次的事,干係重大。你會舉報你們這一次的負責人嗎?”
秋紫君立即嚴肅說:“肯定要舉報的!因爲那次軍事行動完全失敗了!”
“雖然我們獵到萬壽飛魚,可卻損失了這麼多的星空陸戰兵!”
夏初見眼神微閃,說:“可是星空陸戰兵,是不佔戰損名額的,你這麼說,那些人不會當回事的。”
秋紫君皺了皺眉,說:“原來是這樣……我說這麼多星空陸戰兵被埋伏,他們也不當回事。”
夏初見挑了挑眉:“你不知道這些?”
秋紫君坦然說:“我是一個月前剛入伍的。這次是我第一次執行任務,張姐她們對我特別照顧,我只是想投桃報李。”
夏初見嘆口氣,這是一個還沒被星際艦隊裡的等級制度影響的新兵。
難怪呢!
秋紫君皺眉思忖,問道:“爲什麼星空陸戰兵不佔戰損名額呢?難道他們的命,不是命嗎?”
夏初見把左臂的烈焰噴射器收起來,淡淡地說:“這就要問軍部上層了。這些規矩,不是他們定的嗎?”
“還有……”夏初見看了看這個憤憤不平的女少尉,說:“我聽有的殤人說,這些陸戰兵是被交換給他們的,並不是被殤人埋伏導致戰敗失利。”
開什麼玩笑,哪怕真的是被埋伏,這些星空陸戰兵也分分鐘吊打那些土著殤人!
秋紫君大吃一驚,失聲說:“不會吧?!怎麼會是交換呢?!這不可能!”
夏初見看着她,完全理解她拒絕相信的心理狀態。
也不解釋,等着她自己想通。
可秋紫君怎麼也想不通的樣子,失魂落魄地說:“這不可能……我不信……艦長、飛行員、軍官們都挺好的,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這些人也是我們的戰友啊!”
因爲“戰友”兩個字,夏初見選擇相信她,默默把她用少司命機甲攝像頭錄製的視頻放出來。
從夏初見一出星空飛艇,她的攝像頭就在工作。
這一路拍的資料視頻,可能比軍部那邊掌握的還要多。
當然,這些視頻,其實是七祿拍的。
七祿需要這些資料進行邏輯判斷。
而夏初見要的只是證據。
當秋紫君看見那些深坑外的殤人說出那些話,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捂着嘴,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本來就清秀的面容,這會兒顯得柔弱又剛強。
就連夏初見都忍不住心生憐意。
只可惜她現在還穿着三米高的機甲,並不能抱一抱秋紫君,或者拍一拍她的肩膀。
所以夏初見也沒說話,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等秋紫君心情平復。
就在這時,夏初見突然感覺背後的空氣中傳來一陣氣流的震顫。
這種感覺非常輕微,就像是蝴蝶輕輕拂過她的頭盔,又或者是一片樹葉落在她的機甲肩頭。
如果是一般人,這種感覺都沒人會在意。
可夏初見卻直覺不對勁。
她倏地騰空而起,少司命黑銀機甲的爆發能力不是常規機甲能比擬的。
那一瞬間啓動的速度,掀起巨大的氣流波動,把她旁邊站着的秋紫君都掀翻在地。
而也正是因爲夏初見的舉動,兩顆狙擊彈嗖地一聲,從她和秋紫君剛纔站立的地方飈過。
夏初見是往上飛起,躲過了那顆用了強力消聲器的狙擊彈。
秋紫君則純粹是運氣好。
夏初見騰空掀起的氣流,把她掀翻在地,陰差陽錯,也躲過了那顆射向她的狙擊彈。
砰!
那兩顆狙擊彈穿過空地,擊中前方兩顆珊瑚樹。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兩顆珊瑚樹的莖稈之上,被炸出腦袋那麼大的洞。
洞口很快發出火光,冒出黑煙,然後很快熄滅。
這些大樹是海底珊瑚變異之後長成的,看起來像樹,其實不是植物,而是動物。
這些珊瑚樹的主幹,依然是死亡珊瑚蟲的分泌物,主要成分是碳酸鈣。
而主幹外面的枝椏,其實是羣居的珊瑚蟲。
當兩顆狙擊彈擊穿外層的珊瑚蟲,引起它們燃燒,但是燒到裡面主幹的時候,就沒有繼續了。
因爲那些珊瑚樹的主幹成份是碳酸鈣,不可燃。
因此火光很快熄滅,只有嫋嫋黑煙,從五顏六色的珊瑚樹叢裡升起來。
夏初見眯了眯眼,自言自語說:“……居然是帶了燃燒彈成份的狙擊彈。”
“這樣的武器,有點先進啊……難道這裡還有別的基因進化者?”
如果她身上的機甲不是用特種金屬製造的少司命,只是常規金屬造的普通機甲。
而那種燃燒狙擊彈,也叫穿甲燃燒彈,是絕對可以打爆常規機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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