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長信並不敢反駁杉景勝的話。
他默默伸出手腕,拿出一張溼紙巾,把手腕上的液體擦拭下來,再依次抹在隊友的手腕上。
雖然大家很嫌棄這種味道,但他們也是識貨的。
毋庸置疑,這東西,確實能很好的掩蓋人類的氣息,對於野外的獵人來說,絕對是好東西。
淺長信把兩隻手腕上擦拭的液體都用溼紙巾擦乾淨,給隊友都抹上後,自己纔去附近找了條小溪流,把他脖子上和額頭上的液體也擦拭乾淨。
只留下雙眼下方和鼻子兩邊的液體,他覺得這些是必須的。
只是他走了沒多久,那條小溪流裡,慢慢浮起了一條條死魚。
而那條小溪流,也緩緩變了顏色,往不知名的地方流過去。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小溪流裡的水,滲透到地下深處,那種氣味,彷彿驚醒了某個存在。
“嗷——!”
一聲尖叫,在地下深處迴盪。
這聲嘶吼並不大聲,沒有人聽見。
此時杉景勝他們尋寶2隊已經商量好圍獵那隻動物的方法。
杉景勝說:“我們已經試過了,現在我們可以接近那隻動物五十米距離以內。”
“再近的話,也許可以,也許不可以。”
“我們還需要再測試。”
“不如我和長信君打頭陣,看看能不能接近那隻動物。”
“如果可以,你們再從另外的方向圍過來。”
“大家同時張網,就能抓住那隻動物了。”
大家都點頭同意,目送杉景勝和淺長信離開。
……
這一次,杉景勝和淺長信,在草地上匍匐前進,一直摸到那隻正在吃草的鹿蜀十米以內的距離。
然後,這隻鹿蜀猛地擡起頭,長滿白色茸毛的腦袋四處張望,鼻子不斷翕動,明顯是聞到什麼氣味。
可是並沒有像以前聞到人類氣味之後,馬上就跑。
但是這股氣味,明顯也沒那麼好聞。
它在又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突然猛地跳了起來。
它跳得那麼高,像是要蹦到樹梢上去了。
就在半空中,它發出了一連串喊叫聲,彷彿在對着某個方向唱歌,不過歌聲無比悲涼,讓人聽了就想流淚。
淺長信說:“不好!它在通知它的族羣!得制止它!”
說着,他已經舉起自己手裡的狙擊槍。
咔噌!
一聲槍響,狙擊彈急速射出,直接把那動物的脖子打了個洞!
那動物發出最後的悲鳴,踉蹌着從半空中掉下來,摔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着,閉上了眼睛。
杉景勝大怒,啪地打了淺長信一嘴巴,說:“不是說要抓活的?!”
“你把唯一一隻打死了,我們……”
話沒說完,他們聽見了轟隆轟隆的馬蹄聲,像是有千軍萬馬,從樹林深處奔來。
杉景勝猛地擡頭,看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樹林深處,茂密的樹葉遮天蔽日,甚至沒有縫隙可以讓陽光灑下斑斕的光芒。
就在那黑沉的來處,地動山搖,整個海島都跟着震顫。
樹林裡,各種小動物驚慌失措,四處逃竄。
一羣虎紋白頭馬型的動物,正呼嘯而來,激起了一片片塵土和掉落的樹葉。
白色的鬃毛在風中飄舞,樹木在它們奔騰之下搖擺不定。
杉景勝驚訝地說:“居然有這麼多!這還是珍稀動物嗎?!”
他知道“物以稀爲貴”的道理。
不管什麼東西,只要一多,就不算珍稀了。
淺長信卻白了臉,說:“這東西其實不多……”
杉景勝不信,說:“不多還能跑出地動山搖的氣勢?!你唬誰呢!”
他一躍而起,跳上高高的樹梢,架起軍用望遠鏡,仔細看着前方。
在他的視野裡,最多也就二十多隻這種東西,卻真的跑出了千軍萬馬的架勢!
爲什麼?!
它們是來給剛纔那隻被淺長信射殺的同族報仇的嗎?
杉景勝臉色陰晴不定地想着。
可是,當那羣動物從他們身邊跑過,卻沒有一隻停下來,爲了那隻還躺在地上死去了的同族報仇。
它們還在奔跑,繼續奔跑,風一樣的奔跑,似乎後面,有什麼極大的恐怖存在,正在追擊它們。
杉景勝和淺長信兩人也是莫名其妙。
他們眼睜睜看着這羣動物從遠處奔來,又風一樣從他們身邊刮過。
完全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
杉景勝聞了聞自己,還是那股惡臭,自己都難以忍受的惡臭,不管聞多少遍,都無法適應的惡臭。
是因爲這股味道嗎?
杉景勝不怎麼確信的想。
淺長信也在皺眉沉思。
這是怎麼回事?
他扭頭看着那羣動物奔逃的方向,突然心裡一跳,說:“景勝君,快走!跟着那羣動物!”他同時也對自己的隊員發了消息。
於是他們追隨着杉景勝和淺長信的腳步,往那羣動物奔逃的方向而去。
杉景勝和淺長信追在最前方。
就在他們飛奔的時候,在這片土地的地下,也有什麼存在,正在狂奔而來。
沒多久,前方那羣動物,突然停下奔跑的腳步。
因爲就在它們前方,小溪流的河牀突然裂開,一股蒼綠色的濃霧,突然從裂開的縫隙裡竄了出來。
而那羣跑到這裡的動物,一個個呆呆站在溪流旁邊的草地上,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完全不能動彈。
那股蒼綠色濃霧瞬間朝這羣動物席捲而來。
就在杉景勝和淺長信兩人的視線裡,他們看見那羣虎紋白頭馬型的動物,被籠罩在那股蒼綠色濃霧中,捲到空中。
接着,有一些動物的肢體不斷從半空中掉落。
鮮血從它們裂開的身體裡滴下來,濃霧裡傳出一陣陣悲鳴。
前面那塊空曠的草地,似乎瞬間成了恐怖的地獄。
杉景勝和淺長信兩人看得心驚肉跳,互相對視一眼,一起拔腿狂奔,轉身往樹林外面跑去。
就在他們不顧一切奔逃的時候,杉景勝覺得胸口一塊白玉佩突然變得炙熱……
不好!
這是他母親家族傳下來的一塊玉佩,據說有趨吉避凶的奇效。
杉景勝從小就戴着這塊玉佩,也遇到過幾次兇險,都被這玉佩提前化解了。
現在感覺到更加炙熱的預警,他知道有更大的危機出現了。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頭頂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陣陰寒到讓人難以言喻的惡意。
他一下子就確認,一定是那股蒼綠色的濃霧!
是吞噬了那羣動物的濃霧!
杉景勝立即毫不猶豫伸出手,將跑在他旁邊的淺長信一把抓過來,往頭頂那股陰寒惡意來源的方向,狠狠擲過去。
杉景勝的基因進化等級,比淺長信更高。
因此他一抓之下,淺長信根本無法掙扎。
淺長信恐懼地看着半空中席捲過來的蒼綠色濃霧,只發出一聲短暫的慘叫聲,就被完完全全吸了進去,甚至都沒有跟那些動物一樣,有肢體掉下來。
但是他被吸進去之後,那股蒼綠色濃霧,就停止了前行,迅速回到那小溪流裂開的縫隙裡。
接着縫隙很快癒合,彷彿無事發生。
……
杉景勝跑了很長一段距離,感覺到那股陰寒的惡意沒有追上來,才停下腳步喘息。
而且他已經聽見自己隊友的腳步聲了。
他回頭,朝剛纔那地方陰鬱地看了一眼。
他很確信,這個時候,那裡沒有別人看見他做了什麼……
等施米勒他們趕過來,只看見杉景勝一個人在這裡轉圈。
古德茂忙說:“景勝君,長信君呢?還有那羣動物呢?”
杉景勝攤開手,說:“我也不知道,我沒有長信君厲害。”
“他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追到這裡,我就失去了他的蹤跡。”
他們都知道,淺長信纔是家學淵源,非常會狩獵的那個人。
因此他們完全沒有懷疑杉景勝的話,只是紛紛往四周看着,說:“前方好像就是山路的盡頭,長信君能去哪裡呢?”
杉景勝低下頭,捶着自己的雙腿說:“歇一會兒吧,我累了。”
“等長信君追到那羣動物,會給我們發消息的。”
大家也都累了,紛紛同意,坐下來拿出高級營養液和自帶的食物,開始吃起來。
潘楠傑吃完高級營養液,說:“我想去那邊洗洗手,順便找找有沒有山泉水,可以灌一點回來喝。”
杉景勝心裡一緊,下意識不想讓潘楠傑過去,但又一想,這樣就太明顯了……
所以他強忍着,什麼都沒說。
還是讓潘楠傑過去,如果那股陰寒的惡意還在那裡,他就可以把戲演完了。
……
潘楠傑順着林間小路,來到那塊草地上,發現這裡並沒有任何動物羣出現的痕跡。
附近一條汩汩的小溪流,溪水清澈見底,還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
他用手在水裡晃了晃,冰冷的水從他指間滑過,沒有任何異樣。
潘楠傑皺起眉頭,往四周看了看。
這裡是山路的盡頭,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只有一條小溪,還有盡頭的大山。
這小溪從大山底部流出來,一直往下游流出去。
潘楠傑轉身回到剛纔的地方,和隊友們匯合。
杉景勝看了潘楠傑一眼,試探地問:“你在那裡發現什麼了嗎?找到山泉了嗎?”
潘楠傑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草地和大山。”
“草地旁邊有一條小溪流,我看水挺冷的,就只洗了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