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衛圖的主修功法《神木元功》也是木屬性功法。
得之或有裨益。
“好!衛道友的這個要求,妾身答應了。”
寶花仙子沒多猶豫,她略微一思索,便答應了衛圖這個不算要求的要求了。
讓衛圖一覽花道秘術,雖有暴露她根底的可能,但衛圖本就是蒼坤盟的核心人物,今後與她爲仇敵的機率並不大。
其次,日後在丹藥上,她大概率還有求於衛圖,若衛圖密謀針對她的話,丹藥這些口服之物,更容易做手腳,讓她中招。
和這點小風險相比,化形藥芝這等能決定道途的靈物,明顯更爲重要。千金難易。
……
同一時刻。
婁三花低聲抱怨,跟隨她前來的護道者,竟擅自拿出了化形藥芝。
這化形藥芝她從師父宣瞳神師手上得到後,已經視作了囊中之物,並不想輕易拿出來,當做給衛圖煉丹的“報酬”。
她有自信,繼續挑釁下去,衛圖定能被她成功引出來。
萬一衛圖真練出了離血丹,這化形藥芝豈不是就此失手了?
“聖女放心,我等在離血丹靈藥上做的手腳足夠隱蔽……衛圖煉製離血丹,不可能成功。”
老嫗暗罵婁三花不識大體,但想到今日任務,她還是按下了性子,溫聲安慰道。
“也罷。”
婁三花輕嘆,目光不捨的從老嫗掌中的化形藥芝上挪開。
這等靈藥,饒是她是宣瞳神師的弟子,在鳳烏部內也難輕易得到。
以化形藥芝爲餌,足可看到鳳烏部對衛圖的忌憚了。
……
一刻鐘後。
衛圖從店鋪四樓而下,走到了一樓的展臺區,同意了幫助婁三花煉製所求的離血丹。
“我等對煉丹之事不懂,萬一衛丹師以次充好,以舊換新,故意誆騙我等外族之人,那就不好了。”
婁三花提出觀摩煉丹的請求。
一爐丹藥的成丹率,與靈藥的品質息息相關,不少煉丹師之所以風評不佳,便是因爲有偷偷換取靈藥的劣跡。
這便是以次充好。
而所謂的以舊換新……
則指的是,每爐丹藥的成丹數量都不固定,有些煉丹師會選擇用手上的舊丹藥假裝這一爐的成丹,然後裝作狀態不佳,煉製而出的丹藥少,從而昧下一整副靈藥。
這兩點,是煉丹行業的貓膩,也是最容易動手腳的地方。
“婁三花有備而來,準備的很充分。”寶花仙子聽到這話,目光看向衛圖,心中略有擔憂。
她也是暫時被“化形藥芝”迷了心智,這才與衛圖商榷是否同意婁三花的要求,一時間忽視了婁三花來前的充分準備。
“自然可以。”
衛圖微微一笑,沒有抗拒。
煉製貴重丹藥,顧客選擇觀摩煉丹,是常有之事。
此時,婁三花提出以化形藥芝當做報酬,完全符合這一慣例。
“他有什麼底氣?”
看到衛圖這般爽快,存心刁難的婁三花不由一愣,心中有了些許的不解。
她還以爲衛圖會和此前處事圓滑的陶方德一樣,尋藉口推脫,扭轉自己的不利局面。
不曾想,衛圖直接一口答應了下來,沒有任何的推拒。
“或許有詐。”
婁三花打起了退堂鼓,她對這株化形藥芝還是頗爲不捨的。
但事已至此,也不容婁三花或者衛圖任何一方退卻了。
在衆修的注視下,婁三花和身後的兩個老嫗,跟隨衛圖、寶花仙子上了店鋪四樓。
“婁仙子,觀摩煉丹可以,但不必三人都去。”
走至門口,衛圖提醒道。
“聖女貴重,不能輕易涉險。還是老身去吧。”
話音落下,不等婁三花開口,其身後,那個最初拿出化形藥芝的老嫗上前一步,開口道。
婁三花似乎對這一幕,有些始料不及,她目瞪口呆,臉上閃過一絲愕然之色。
一旁的寶花仙子注意到了這一幕,她調笑道:“看來婁仙子作爲使節,駐紮在呼揭仙城,並不能自己做主啊。竟然讓手下人搶了先。”
婁三花聽得此言,臉色青紅交加,不過思及此地是應鼎部,而非鳳烏部,她忍下了怒火。
“柯婆婆是我的長輩,此行也只是爲我護道,並非手下人,寶花仙子操心過多了。”
婁三花語氣冷淡,辯解道。
話雖這麼說,柯婆婆二人也確實是她的護道者,但平日裡,這二人一向以她的意見爲主,從不在她面前胡亂搶風頭……這不同尋常的一幕,讓婁三花看到了不一樣的訊號。
她看了一眼一樓地面上,已死的布衣老者,心中隱隱不安。
“走一步看一步。”婁三花內心焦急,此刻也沒了主意。
一刻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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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鋪,四樓煉丹室內。
柯婆婆跪坐在丹室一旁,被三階陣法隔離的她,目光冷冽的盯着站在丹爐旁,正在檢查靈藥的衛圖。
待看到衛圖檢查靈藥完畢,臉上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後,柯婆婆暗鬆了一口氣,她雙手攏袖,偷偷祭練起了一把灰黑匕首。
“就是可惜了聖女。”這時,柯婆婆想起在外面等候的婁三花,暗暗嘆了一口氣。
和布衣老者一樣,婁三花也是此次挑釁衛圖的犧牲品。
宣瞳神師弟子的身份,雖然很尊貴,但在宣瞳神師眼中,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捨棄一名平庸弟子,換取一個大有潛力的外族丹師身死,這於宣瞳神師而言,並不難以選擇。
至於自己的生死,柯婆婆並不在乎,她雖然還有近百年的壽元,但爲了部族,一切都值得。
……
和柯婆婆所預想的不同。
婁三花帶來的靈藥,衛圖並沒有使用,在靈藥即將投入煉丹爐時,衛圖便立刻偷樑換柱,將其替換成了另一副靈藥。
至於過程……
有陣法的遮掩,柯婆婆的神識難以觸及,欺瞞其視野非是難事。
不巧,婁三花先前所說的“以次充好”、“以舊換新”這兩種煉丹業所存的貓膩,在衛圖身上偶有出現。
離血丹衛圖煉製過數次。
他手上,早就偷摸攢下了一副完整的離血丹靈藥。
這也是爲何,衛圖在面對婁三花的挑釁時,敢接下這委託的原因所在了。
有「大器晚成」命格在,他的丹道造詣,精進的速度,遠比普通丹師要快得多。
而且,成丹品質優良,機率更穩定。
時間緩緩流逝。
三日時間,一閃而逝。
衛圖煉丹的過程,都一一落入到了柯婆婆的眼中。
柯婆婆的心態,由最初的鎮定轉爲了慌亂,因爲她一直沒有看到丹爐出現廢丹的徵兆。
“再等等,或許還沒到時候。”
柯婆婆安慰自己。
但這時——
丹室裡面,忽然傳出嗡嗡的爐蓋輕顫之音,濃郁的丹香,也隨之瀰漫而出,擴散到了四周。
“丹成了?”柯婆婆驚愕,不知道哪一環節出了問題。
她不知道,自己一早就評估錯了衛圖真正的丹道實力,這纔沒料到衛圖手上,另有一副離血丹靈藥。
“幸不辱命,成丹四粒。”
衛圖微微一笑,他一甩袖袍,打開丹爐,從靈火中,取出了四粒晶瑩飽滿的血色丹藥。
“柯婆婆,既然已經丹成,作爲報酬的化靈藥芝也該支付了。”
丹室內,觀摩煉丹過程的寶花仙子也反應了過來,她面帶驚喜之色,望向一旁的柯婆婆。
離血丹,因靈藥和煉丹師等因素影響,一爐最高可成丹六粒。
不過,成丹四粒,在成丹率上已經屬於優等了。
毫無挑剔的地方。
畢竟只有少數煉丹大師,才能在狀態較好的情況下,一爐煉出六粒離血丹。
“這……”柯婆婆語滯,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手上的灰黑匕首,只能擊毀衛圖的成道之基,並無把握徹底殺死寶花仙子、衛圖二人。
煉丹未成,她作爲顧客有理由挑釁,然後傷及煉丹師……這都是事後鳳烏部可找的理由。
但若無緣無故挑釁,導致鳳烏部無理,應鼎部也不是吃素的。
“只能使用另一計劃了。”
柯婆婆眸底露出一絲狠辣之色。
她嘴脣微動,對坐在外面的另一護道者“馬婆婆”傳音。
傳音完後,柯婆婆面露笑意,她一拍儲物袋,取出化形藥芝,遞給了面前的寶花仙子。
只是,剛付完報酬。
下一刻——
門外就傳來婁三花的哀嚎之聲。
“衛圖,你竟然在茶水中下毒?”柯婆婆聞聲,面色一變,她氣勢徒然升起,短短時間,便飆升到了金丹後期的層次。
外面的馬婆婆,亦是一樣。
兩大金丹後期高手,瞬間站在了丹室之內,惡狠狠的看向了躲在三階防禦陣法之後的衛圖。
這一幕,幾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讓人始料不及。
“大膽!”一旁的寶花仙子,立刻出手準備阻攔。
她祭出一個花籃法寶。
花籃裡面,噴射出一朵朵千姿百麗的各色花卉。
紫的、紅的、白的,奼紫嫣紅,爭相怒放。
花粉瞬間匯聚成河,宛如一道彩色長虹,朝柯婆婆、馬婆婆二人席捲而去。 “小小伎倆。”
馬婆婆輕笑一聲,她一扯胳膊上的袖衣,露出了肌膚上暗青色的金烏刺青。
剎那間,金烏刺青熠熠生輝,迸射出一道烏光,瞬間衝散了寶花仙子的彩色長虹。
“死!”馬婆婆笑容陰冷,瞬身上前,枯瘦右手宛如雞爪一般,朝寶花仙子的天靈蓋上打去。
刺啦——
寶花仙子嬌軀潰散,化作點點花瓣飄向遠方,在數十步遠,又重新凝聚出了另一具道體。
“百花解?”馬婆婆見此,有些驚疑不定。
三大部知根知底,寶花仙子所習的百花之道,鳳烏部內部,也存有備份。
這“百花解”正是寶花仙子所修《天香古卷》中最高深、也最難以修煉的一種秘術。
習得“百花解”,化身萬千花瓣,只要靈性不絕,在鬥法中,幾乎可以不死不滅。
“還好,她境界不高。”
馬婆婆看到寶花仙子重新凝聚的法體,氣息比之前衰弱了不少,不由心中鬆了一口氣。
另一邊。
柯婆婆在看到馬婆婆未能竟功後,她眉宇微挑,準備和馬婆婆聯合出手,先對付寶花仙子。
然而,這時一聲鷹啼響起,一隻暗青色大雕,掠風而起,鷹爪宛如利刃一般,刺向柯婆婆的脊背。
“三階初期巔峰靈獸?”
柯婆婆嚇了一跳,這和她所得到的情報嚴重不符。
衛圖的靈獸晉級三階才幾十年?
三階靈獸妖軀,論堅固絲毫不亞於金丹後期強者,柯婆婆這以秘法提升的金丹後期,怎敢去掠裂空雕的鋒芒,她橫臂而擋,向後立刻暴退。
裂空雕並未緊逼,它在空中一折,撞開店鋪四樓屋頂,大聲啼叫,試圖引起王庭衛隊注意。
這一露相。
周遭的店鋪、行人,都注意到了衛氏丹符坊的異常,只是礙於金丹交戰,不敢就近觀戰。
“四樓打起來了,衛前輩也在裡面,現在該怎麼辦?”
閣樓後面,陶雅心急如焚的看着四樓傳來的鬥法餘波,她目光看向陶節,希望親哥能幫她拿個主意。
“雅兒,交手的修士是婁三花身邊的護道者,都是金丹境,咱們只是築基境,沒什麼好辦法。”
“最好就是待在這裡,不添亂。”
陶節無奈道。
他也想在衛圖面前,刷刷存在感,以及好感,但金丹境的鬥法,以他實力,根本無法涉足其中。
“只能期待王庭衛隊了。”
聞言,陶雅默默祈禱,望向王庭衛隊巡邏的方向。
……
察覺到遠處的鬥法波動。
在呼揭仙城內,巡邏的王庭衛隊頓時臉色一變,數名大法師當空飛起,準備前往平亂。
“王庭命令,金帳選舉在即,勿要輕動!”
“此事,自有王府平叛!”
這時,一個灰袍青年飛到這幾名大法師面前,他取出一面刻有左字的金色令牌,晃了幾下後,說道。
“左賢王府?”
爲首的大法師聞言,皺緊眉頭,他似乎猜到了什麼,猶豫片刻後,微微頷首,遁光一折,重新回到了原位。
蒼坤盟駐地。
正殿內。
元傑焦急的望向衛氏丹符坊所在的方向。
他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婁三花和其護道者真敢冒險,與寶花仙子、衛圖二人鬥法。
“不行!我不能袖手旁觀。”
元傑眸露堅毅。
寶花,是他的左膀右臂,從微末崛起時,最不可忽視的道友。甚至,有往道侶發展的可能。
而衛圖,先是在落日城提醒於他,讓他免於被二王子刺殺,其後又泄密,告知右賢王府採購符籙之事……算是他同一戰線的好友。
今日,若因大事在即,便對二人不管不顧,他於心難安。
“千越,你速速支援衛圖、寶花二人。”
元傑轉身,看向躲在暗處的一個黑袍身影,語氣急切道。
“是,主人。”黑袍身影走出陰影,他點了點頭,瞬間化作一道遁光,衝向了店鋪方向。
千越散人離開後不久。
一個王庭侍衛打扮的修士,走了進來,單膝跪地道:“元盟主,到了金帳選舉的時間了。王府通知您,速速前往金帳臺。”
金帳臺,爲應鼎部各部落族長在這一時間的聚集地。
其位於呼揭仙城之外,距離呼揭仙城大約有百里之遙。
“好,我這就去。”
元傑聞言,內心稍感不安。畢竟他的兩位得力干將,寶花仙子和千鶴散人此刻都沒在他的身邊。
只是,念及不能在金帳選舉這一重要會議上遲到,他也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了。
另一邊。
呼揭仙城內的一座大殿內。
一位皮膚蠟黃的老者和一個身披羽衣的中年人,相對而坐。
在二人面前,是呼揭仙城內一幅幅呈現在水幕的景象。
有衛氏丹符坊鬥法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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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灰袍青年手持王令,制止王庭衛隊救火的一幕。
不過,二人目光停留在了元傑派出千越散人,援救寶花仙子、衛圖的這一副場景上了。
“值此關鍵時刻,還肯派出自己的力量,援救同伴。這個元傑心地是好的,重情重義,但此舉……有可能會毀了他一生。”
羽衣中年人評論道。
他臉上,露出了饒有趣味之色,彷彿是在看戲。
“從呼揭仙城到金帳臺,有百里之遠,右賢王府設了伏兵……元傑沒有幫手,恐怕一去不復返了。”
“都隆,難道你就不擔心?這元傑,可是伱看好的人?”
羽衣中年人看向皮膚蠟黃的老者,他眉宇微挑,詢問道。
“時也命也。”
“這都是元傑自己的選擇。”
都隆神師微微搖頭。
他沉吟一聲,說道:“倘若元傑在此間因爲重情重義輸了,那這就是他的命。一個心懷情義的右賢王對部族有好處,但這不意味着,一個冷酷無情的右賢王,對部族沒有好處……後者,說不定比前者做得更好。”
“不過……”
說到這裡,都隆神師語氣頓了頓,“不過若是元傑輸了,倒也不必讓他命隕。不再成爲右賢王,其倒也可以成爲你我的後繼人。”
右賢王和後繼人不同。
右賢王或許無情者擔任更好,但在後繼人的事上,都隆神師不可能會收一個冷酷無情之人。
今日,能拋棄親友。
明日,便能拋棄恩師、部族。
“你所言有理。”羽衣中年人,即鶴地神師面露讚賞之色,他微微頷首,對此話表示了贊同。
“不過,都隆,我倒不認爲元傑會輸了王位。”
他笑了笑,說道。
這番話若是讓大殿之外的修士知道了,恐怕會引起驚天波瀾。
要知道,在應鼎部高層的心中——鶴地神師與都隆神師一直不怎麼對付,反對元傑成爲右賢王。
“此話何解?”都隆神師眸底露出一絲訝然之色。
他不認爲此次元傑,能在兩大王府的夾擊之下,還有翻盤的把握。
“此人還沒使出全力。”
鶴地神師微微一笑,駢指指向面前呈現衛氏丹符坊之內景象的水幕。
“他?”見此,都隆神師露出了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其能在兩個金丹大修手中化險爲夷,逃回應鼎部,足可證明不是泛泛之輩了。
……
衛氏丹符坊。
店鋪,四樓。
面對柯婆婆的攻擊,衛圖並未臨陣慌亂,他穩定丹室內的三階防禦陣法,沒有着急出擊。
“去!”
眼見陣法屢攻不破,柯婆婆也發了狠,她面色潮紅,用力一拍胸口,朝手上的灰黑匕首連噴了數口精血。
瞬息間,灰黑匕首靈光大漲,其強橫的法力波動,微微扭曲了周遭的空間。
下一刻——
灰黑匕首瞬息降臨在了陣法撐起的淡藍光罩之上,其閃爍漆黑刀影,不斷攻擊光罩各個節點。
咔嚓!咔嚓!
幾息後,這三階陣法終於應聲而破,化作點點碎光消失不見。
“衛圖,你毒害我部聖女,受死吧!”柯婆婆陰冷一笑,再噴出一口精血,印在灰黑匕首上。
瞬間,灰黑匕首尖端閃爍詭異血芒,快如閃電,朝衛圖的胸口處,狠狠刺了過去。
但這時,一道金色的符力護罩突然升起,擋住了灰黑匕首。
“什麼?三階上品符籙?”
柯婆婆大驚失色,不敢相信。
她想不到衛圖這麼難殺,丹室內佈置三階陣法也就算了,隨身竟然還攜帶着三階上品符籙。
“不過,若是一張的話……”
柯婆婆咬緊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