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接下來,衛圖就沒有貿然嘗試,以天星燈的燈油爲基,召喚火雲罩內的另一隻螭龍幻獸了。
畢竟,天星燈的燈油和他的法力不同,一經消耗,想要重新恢復,就得一定的時間積累了。
他現在手上的這些血膏燈油,可是足足積攢了數年之久。
而就在此刻,
就在衛圖打算施法,將螭龍幻獸收回火雲罩之際。
隔壁的曹宓洞府,卻在這一瞬間,突然升起了一道規模龐大的靈氣漩渦。
“開始凝聚元嬰靈體了。”
衛圖擡頭一望,立刻便借經驗推斷出了,曹宓現在的突破進程。
“現在開始,纔是我這個護道之人,真正要忙的時候了。”
衛圖面色微肅,他一揮袖袍,當即便把自己的元嬰威壓,散到了凝月宮之外。
……
各派老祖都對凝月宮羅老祖的安危,有了一定的猜測。
而作爲僑修門派,受了凝月宮重恩的鏡水閣,此刻自不可能如對待衛燕那般,故意放縱申雲秋之流,在曹宓這凝月宮宮主的突破上,故意生出事端。
很快,因靈氣漩渦出現,被吸引而來的修士神識,瞬間便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逃逸而走了。
……
她得做好最壞的準備了。
現今的鏡水閣,可比不上凝月宮。
因此,在靈氣旋渦出現的這一刻,凝月宮和鏡水閣周遭的靈氣,幾乎都如鯨吸百川般,被其席捲而去了。
其相比離宗之時,氣息飄忽不定,時不時面現痛楚之色,像是受了難以化解的內傷。
畢竟,現在的凝月宮,可是有衛圖幫忙護道。
“希望老祖不會出事。”寧雪鳳暗歎一聲。
得知消息,前來打探凝月宮動靜的各派老祖,看到這一情況後,不由大感驚愕。
“無礙,小傷而已。”
只是——
其一,什麼時候,曹宓和衛圖二人的關係,這般要好了?
一旦紅鏡上人真的道隕了,鏡水閣內,可難以在短時間內,催生出一個元嬰老祖,庇護宗門。
在元嬰威壓的震懾之下。
她的疑點有二。
畢竟,若非曹宓篤定了羅老祖已經出了問題,其不大可能,貿然請衛圖這一個外人,入駐宗門,爲自己護道。
此次,衛圖雖沒露面,但以他們的道行,分辨出衛圖和羅老祖這兩個康國元嬰老祖的氣息,卻是不難。
不過,沒過多久,寧雪鳳便感覺自己的擔心,是多此一舉了。
羅老祖的蹤跡之謎,是死是生!
“奇怪!凝月宮內,爲曹宓護道的修士,怎麼是衛圖,而不是羅老祖?”
“老祖,可是受了重傷?”見此,寧雪鳳心中一驚,連忙迎了上去。
同一時刻。
不過,他們也僅是猜測,並未爲了佐證自己的想法,擅自出手。
其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但現今,寧雪鳳就不敢太過篤定了。
而衛圖又非散修,其背後,還站着應鼎部這一大部族。
寧雪鳳還不會太過在意。
與凝月宮一山之隔的鏡水閣內。
寧雪鳳感知這一切後,不由微皺眉宇,心中多了一些不解。
但問題的關鍵是,他們門派的老祖紅鏡上人,也隨羅老祖一道而出,至今毫無音信,生死未知。
假若沒有曹宓這一出,寧雪鳳也不會過多擔心紅鏡上人的生死,畢竟元嬰老祖出事的可能性不大。
故此,衛圖警備的目標,更多是凝月宮、鏡水閣外的外來之修了。
曹宓結嬰,所凝結的靈氣漩渦,遠遠超過了衛燕結丹之時,所凝結的靈氣漩渦。
有三大神師爲其撐腰!
這份震懾力,可比羅老祖孤身一人在此間幫忙護道,更令人心懼。
無它,在凝月宮誕生結嬰異象後不久。大概過了一年時間,“失蹤”已久的紅鏡上人便重新返回宗門了。
一時間。
寧雪鳳發現,紅鏡上人此刻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
單是羅老祖的生死。
紅鏡上人擺了擺手,用法力揮退了準備上前攙扶的寧雪鳳。
接着,紅鏡上人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其向外望了一眼,輕咦一聲,問道:“凝月宮內,現今是何人正在結嬰?”
“可是曹宓那妮子?”
不等曹宓回答,紅鏡上人便自顧自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是,老祖。結嬰之人,正是現在的凝月宮宮主曹宓。”
寧雪鳳微福一禮,回道。
“曹宓這丫頭結嬰,竟能引來衛圖爲其親身護法。這二人,看來交情不淺啊。”
紅鏡上人笑着打趣道。
不過,寧雪鳳卻從這話語中,莫名聽出了一股寒意。
她頓時明悟,這是紅鏡上人在苛責她這個閣主,做的不夠位。
明明是鏡水閣最早在與衛圖的相處間,佔據了優勢條件,但現今,卻反倒讓凝月宮,率先與衛圖建立了友好關係,達成了今日的深度合作。
“老祖,是申雲秋……”
寧雪鳳連忙辯解道。
這個責任,她可不想擔。
畢竟,若非當年申雲秋阻撓了衛燕在鏡水閣內突破,事後又再次借假突破對其阻道,衛圖和鏡水閣之間的關係,也不會到現在這般僵硬的地步。
而她,在此間,已經盡全力在斡旋了。
若沒有她在,恐怕現今的衛圖,早就視鏡水閣爲仇讎了。
“此事我知道。”
紅鏡上人擺了擺手,示意寧雪鳳不必過多言說。
見此,寧雪鳳只得頓聲,將喉中的辯解之詞重新塞回到了肚裡。
不過很快,寧雪鳳就另闢了一個話題,提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老祖,現今羅老祖的安危,究竟怎麼樣了?”她低聲詢問道。
數年前,她親眼所見,紅鏡上人和羅老祖二人聯袂而出。
現今,紅鏡上人身受重傷,“延期回宗”,那相應的,羅老祖那裡,可能亦有些不妙了。
“羅師姐……”
紅鏡上人默然片刻,沒有回答寧雪鳳這一問題。
“此事,不好說。等到時機合適後,本座再告訴你。”
“現今,我先去凝月宮一趟。”
紅鏡上人凝聲道。
語畢,紅鏡上人不等寧雪鳳回話,便化作一道紅色遁光,向凝月宮所在的方向,遁了過去。
……
不多時。
鎮守凝月宮地域,爲曹宓護道的衛圖,便在凝月宮之外,感應到了紅鏡上人的氣息。
同一時刻,身爲代宮主的霜仙子,也借凝月宮的四階防禦陣法,發現了紅鏡上人的蹤跡。
“衛師伯,是否要放紅鏡上人進來?”霜仙子走進洞府,斂衽一禮,詢問起了衛圖的意見。
在凝月宮的內事上,她還有一些處理經驗。但外事上,就沒有了。
其外,紅鏡上人的實力,已經足能威脅到曹宓的閉關安危了。
因此,無論紅鏡上人的來意,是善事惡,她都需要謹慎處理,第一時間徵詢衛圖這個護道者的意見。
“無需放她進來。”
衛圖做出決斷。
“若紅鏡上人的來意爲善,其自不會拘泥於小節,介意自己是否進入凝月宮做客。”
“甚至,若是識趣之人,也會主動避嫌。避免瓜田李下。”
他耐心解釋道。
“衛師伯能謀善斷。”
聽到這話,霜仙子出言稱讚的同時,不禁美眸一亮,暗道自己師尊,果然沒有找錯人。
此時,拒絕紅鏡上人進入凝月宮,看似不是什麼大事,但倘若紅鏡上人乃是心胸狹窄之人……這一次決斷,可能會讓衛圖平白無故的增添一次仇怨。
但反過來講。
衛圖肯在此刻擔責,亦是變相證明了其品行高潔,是在真正幫助曹宓護道,而非只是走個過場。
商談完後,衛圖也沒在洞府久待,而是與霜仙子一道,來到了凝月宮門口,迎接紅鏡上人的到臨。
他們二人,不讓紅鏡上人入宗,還有合適的藉口。
但若不親自迎接,就不免有折辱紅鏡上人這一元嬰老祖的嫌疑了。
“紅鏡道友。”“衛道友。”
少傾,衛圖便和紅鏡上人,隔着凝月宮的陣法光罩,互相見禮了。
“不知紅鏡道友……此次來凝月宮所爲何事?”
“衛某如今,添居曹道友的護道之人,爲盡護道之責,只能將紅鏡道友攔在門外了。還請紅鏡道友多多見諒。”
衛圖微然一笑,直入主題。
值此敏感時刻,紅鏡上人突然到訪,若說其只是爲了串門,拉拉家常,衛圖打死也不會信。
其外,羅老祖“失蹤違期”之事,與紅鏡上人,也有分不開的關係。
此時,衛圖雖不好直接坦明此事,但他想來,紅鏡上人對此,恐怕也是心知肚明瞭。
攔在門外?
聽到這話,紅鏡上人頓時爲之一怔,心中惱火不少,畢竟她可是堂堂元嬰之尊,去哪裡不得受人禮遇?哪裡吃過別人的閉門羹。
然而,僅爲此事,就與衛圖和凝月宮鬧翻,也是不值之事。
所以,紅鏡上人心中雖然惱怒,但在臉上,卻沒有表露出半點異色。
“此次,妾身前來凝月宮,是想就羅道友之事,與曹宮主商議。但現今,曹宮主閉關……”
紅鏡上人嘆了口氣後,便對衛圖的詢問,做出了回答。
“羅道友?”聞言,衛圖眉宇微挑,當即便露出了一副大感興趣的神色。
只是,說到這裡,紅鏡上人卻突然滯語了,沒有往下繼續說了。
過了片刻後,紅鏡上人這纔再次開口,說道:“關於羅道友之事,太過複雜,一言兩句講不明白。要不,衛道友移駕仙風宮,再行詳談。”
“妾身,好歹也是堂堂的元嬰之尊,若在凝月宮的宮口久待,不免太過跌份了。”紅鏡上人臉上,隨即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番話,合情合理。
衛圖並未有太多的懷疑之處。
畢竟,讓一個元嬰老祖站在門口,也確實太過扎眼了。
而且,此時的凝月宮,亦幾乎吸引了所有康國勢力的注意力。
不過,聽到“仙鳳宮”三字後,衛圖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紅鏡上人這一建議。
仙鳳宮,是凝月宮的偏殿,不在凝月宮的主宮陣法庇護之下。
上次,他借地款待餘宮壽三人時,就是在仙鳳宮擺的宴席。
也就是說,他若移駕仙鳳宮,與紅鏡上人詳談此事,就相當於暫時脫離了凝月宮的陣法……
調虎離山?
衛圖認爲紅鏡上人動這個心思的機率,應該不大,但他作爲護道者,理應防患於未然。
況且,以他的身份,也不宜多聽凝月宮的私密之事。
縱然衛圖明白,他現在幫曹宓護道,在外修(紅鏡上人)眼中,他和曹宓的關係,已算是極爲親密之人了……知道這些隱秘,也不算大事。
但能避嫌的話,還是需要儘量避嫌。
而且,此時距離曹宓出關,也僅剩一兩年了。屆時,他再聽此秘聞,亦無傷大雅。
想完後,衛圖便將自己的顧慮,一一如實的講給了紅鏡上人。
“還請紅境道友暫回鏡水閣,待曹道友出關後,衛某與之一道,聯袂拜訪。”
衛圖面露誠懇之色道。
聽得此言,紅鏡上人也不好再行多說了,她微微頷首,對衛圖點頭一禮後,便離開了凝月宮的宮門。
……
時間流逝。
轉眼間,又過去了一年。
這日,凝月宮上空,突然間狂風大作,烏雲密佈,一道道藍色劫雷,在空中轟鳴不止,向下傾蕩而出。
緊接着,兩個月輪法寶,從地面的曹宓洞府而出,迎上了劫雷。
這月輪法寶,極爲堅韌,連續抵擋了數道劫雷,也不見有絲毫的虛弱。
“四階下品法器?”衛圖微微挑眉,心道凝月宮這萬載大宗的底蘊,果然不容小覷。
此次,在淵澤仙城參加完飛仙盟的秘市交易會後,他的眼界和見識,亦大大有所提升了。
知道許多元嬰散修,手上所用的法器,大多也是三階法器,而非其境界理應所用的四階法器。
換言之,單是在這一點,門派出身的曹宓,晉升元嬰境界後,就領先絕大多數元嬰散修了。
“有這一套四階法器,曹宓渡劫成功,不是難事。”
衛圖在心中做出判斷。
元嬰雷劫的威力,因人而異。
曹宓是清修之輩,一生之中,也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因此,其雷劫威力,屬於普通雷劫偏低的範疇。
非是如魔修所渡雷劫那般,威力奇大。
所以,饒是曹宓沒有這月輪法寶當做渡劫法器,其渡劫的成功率,亦不會太低。
果不其然。
如衛圖所料那般,不出三日,曹宓便安然渡過了元嬰雷劫,比昔日的他,還要更爲輕鬆、隨意。
三月後。
曹宓穩固境界,破關而出。
“此次,有勞衛道兄爲妾身護道了。”曹宓親自走到衛圖洞府,對衛圖盈盈一拜,面現感激之色道。
此次,衛圖護道途中,儘管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但曹宓清楚,若無衛圖在此,恐怕在結嬰異象出現的第一日,麻煩就會找上門了。
這只是衛圖“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罷了。
畢竟,無論哪一家勢力,都不願意看到,凝月宮多出一尊元嬰老祖。
其次,不管衛圖是否盡心盡力,其爲她護道,或多或少都在凝月宮內,耽誤了三年時間。
而此間,幾無報酬可言!
有的,僅是她欠衛圖的人情債。
當然,這並不是曹宓,不想支付衛圖這份報酬,而是此前身爲金丹修士,她全身上下除了渡劫法器,以及結嬰機緣稱得上值錢外……其他寶物,將其獻給衛圖,不免就有折辱衛圖的嫌疑了。
相反,她這人情債,在比較之下,還算是珍貴一些。
“衛道兄?”
聽到曹宓這對他更加親暱的稱呼,衛圖臉上,不由多上了幾分笑容。
甭管曹宓此話,是否爲真心之言,但能表此態,總比不表要好。
經此一役,他和曹宓之間,也算有較爲親密的關係了。
日後,關係是否能更近一步,就看其是否能在他的危難之時,伸出援助之手了。
畢竟,患難才能見真交。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今後在一些小事上,他找曹宓幫忙,此女定是絕無二話的。
“當年,曹道友對我衛家,多有幫扶之舉,今日衛某此番行事,不過是一報回一報罷了。”
衛圖淡淡一笑,回道。
“一碼事歸一碼事,衛道兄可不能將此,混淆一談。”
曹宓微搖螓首,認真道。
語畢,曹宓似是想到了什麼,擡頭看了衛圖一眼,斂衽一禮道:“如衛道兄不嫌棄的話,稱呼妾身一句師妹就可。不必再稱呼道友,那般生疏了。”
——縱然她比衛圖年長不少,但達者爲先,衛圖先入元嬰境界,理應爲他們二人中的兄長。
對這一請求。
衛圖當然不會推拒,他此次前來幫曹宓護道,本就存着擴展曹宓這一新晉元嬰的人脈而來。
少傾,衛圖便改了口,稱呼曹宓爲“曹師妹”了。
而就在這時,霜仙子也對曹宓這個師尊,提及了一年前,紅鏡上人突然拜訪之事。
“衛道兄果然是盡責之人!”待聽到相應的細節,曹宓清眸流轉,看向衛圖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異樣之色。
多年前,她和衛圖合謀褫奪申雲秋身上的真靈精魄時,便曾提過,願結嬰後,嫁給衛圖當做元嬰道侶。
後來,隨着衛圖的推拒,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如今,曹宓覺得,這昔日之事或許有能成的一日。
畢竟,衛圖與她一樣,都是新晉元嬰,算是郎才女貌了。
當然,最關鍵的是,經此一遭後,她心中對衛圖,也無先前的排斥了。
“數年前,羅老祖便是和紅鏡上人一同離開,前往昭冥死海探險。現今,紅鏡上人一人回來。”
“於情於理,妾身也應當找一次紅鏡上人,問清羅老祖之事。”
曹宓沉吟片刻後,說道。
“只是,妾身剛晉升元嬰不久,法力低微。此次難免要有勞……衛道兄陪妾身一同前往了。”曹宓面現歉色。
和衛圖不同,她突破的靈物,用的並非是通靈之物,所以她對己身的法力掌管,遠無衛圖突破時的圓潤如意。
因此,現在的她,堪稱是元嬰階段最脆弱的時候了。
шωш ▲тTkan ▲¢Ο
所以,她不太敢孤身一人,去面見紅鏡上人。
“此事,哪怕曹師妹不提。衛某也是願意前往的。畢竟衛某,也對羅老祖和紅鏡上人所探索的地方感興趣。”
衛圖微然一笑,回道。
有時候,風險便意味着機緣。
羅老祖能從此間得到“化嬰丹”,那麼反過來,他說不定亦能從中,得到更進一步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