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條生路?”衛圖聞言挑眉,不知道“武芳”現在哪來的自信。
“你是何人?”
不過,他還是耐住了性子,打算先對“武芳”的真實身份,試探一二。
直到現在,他還不清楚,“武芳”追殺他的具體原因。
單是爲法光聖子報仇,是不可能催使“武芳”這具大人物的化身,不計得失的前來追殺他。
知其身份,他纔好在今後的道途中,對付此人的本體。
“武芳,僅你明面的身份,可無法讓我甘心投降。”
衛圖思索片刻後,故意激將道。
“明面身份?”
聽到此言,閭丘晉元嘴角微翹,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之色。
他微擡下巴,打量了衛圖幾眼,聲音略顯冷漠道:“我讓你投降,是給你下最後的通牒,並非是與你商議。”
“至於明面身份?呵呵,你覺得我會犯這種低等錯誤?”
閭丘晉元開口嘲諷道。
他有自信,自己會成爲最後的勝者。但這並不意味着,在此之前,他會露出自己的破綻。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此前,他對衛圖存有輕視之心,所以循例問了古門主,關於衛圖的一些情報後,便沒有再細究那一戰的所有細節。
但現在不同了,經過十多天的追殺後,衛圖已經值得他重視了。
他不可能,再犯下一丁點錯誤。
哪怕這點錯誤無傷大雅,最終的結果導向,仍是他勝。
故而,此刻他與衛圖攀談,並不是因爲他自大、愚蠢,而是他想再拖延一點時間,好恢復更多的精元、法力,從而增加與衛圖一戰後的勝算。
縱然,僅是這一點時間,不足以讓他恢復太多法力,但微末的勝算,仍是勝算!
只不過,如今境況的突然變化,不得已讓他中止了這一計劃。
原因無他,因爲他發現,衛圖和他乃是同一類人,其在此刻與他攀談,並非中計,而是比他更爲陰險,偷偷趁此時間,在此荒島附近,佈下了陣勢。
“蛛心教的玄蛛法袍?”
“該死的臭娘們。”
閭丘晉元擡頭,看了一眼,自空中而落的灰色法袍,眸底破天荒的,露出了一絲慎重之色。
適才,他從頭到尾,都在關注衛圖,卻忽略了,在衛圖身旁,宛如透明人一樣的曹宓。
而正是此女,在他追殺衛圖這短短十餘天內,煉化了這蛛心教的鎮教法器,並於此刻,悄無聲息的落下了這一殺招。
縱然,曹宓這蛛心教教外之人,操控玄蛛法袍,所發揮的實力,還不如法光聖子的一半,但其威力,已足以對他這孱弱之軀,造成不小的威脅了。
“玄蛛法袍威力雖大,但其完全落下,至少需要一盞茶的時間。此女第一次操控玄蛛法袍,落下的時間,遠比這一盞茶時間要長。”
“不過,我不能賭。”
閭丘晉元一甩袖袍,化作一隻體長十餘丈的綠色霧蛟,向玄蛛法袍的陣勢之外,衝了過去。
但就在這時,一紅一黑兩道魔影卻忽然憑空出現,擋在了閭丘晉元的前路。
這兩道魔影的作用,與古門主的“沙霧”相似,都是爲了堵死入陣之人的生路,好讓玄蛛法袍徹底落下。
“陰陽流轉,這兩具煉屍,不是易與之物。”閭丘晉元神色凝重,他連掐數道法訣,速度快了三分,打算從陰陽魔屍的身邊繞過去。
但陰陽魔屍的速度,也是極快。
其見閭丘晉元意欲躲閃,立刻化作了兩道魅影,纏了上去。
待接近時,陰陽魔屍齊齊張大嘴巴,發出一聲厲嘯。
這厲嘯亦是陰陽魔屍的音波攻擊,其一吼之力,堪比元嬰初期巔峰的全力一擊。絕非普通修士所能承受。
音波籠罩數十丈範圍。
這個範圍,閭丘晉元避無可避,他“噗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被迫從霧蛟狀態,現出了真形。
“原來是有這兩具煉屍撐腰。難怪!難怪!難怪!敢反過頭殺我。”
在空中倒飛十餘丈,堪堪定住身形後,閭丘晉元舔了舔嘴脣,將嘴角殘血和適才噴出的鮮血,重新收回體內後,呢喃自語道。
不過,令人驚訝的是。
此刻他的臉色,不是驚恐,而是興奮。處在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
敵人最可怕的時候,是未測。
但現在,衛圖的底牌,卻已經先他一步,出了!
“難道……武芳有手段,對付陰陽魔屍?”見到此幕,曹宓不由臉色微變,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陰陽魔屍,算是她和衛圖此次應對“武芳”的最大底牌了。
這兩具魔屍,每一具的等階都在四階下品。合力之下,不亞於一尊弱小的“元嬰中期”修士了。
按理說,元嬰初期修士見到這一幕,哪怕不懼怕,也會暫避鋒芒,豈會如閭丘晉元此刻,面露興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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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似乎完全不擔心,自己會戰敗這一件事的發生。
好似戰勝,便是其天命一樣。
不過,心中雖這般想,但曹宓下手卻也一點也不慢,其在與衛圖配合之下,便操控陰屍,瞬身來到閭丘晉元的身後,向其腦後,刺了過去。
咔嚓一聲!
周遭傳出骨裂之音。
陰屍順利建功,十指精準的刺在了閭丘晉元的腦後,並深入了寸許。
然而——
讓人大感詫異的是。
此時的曹宓臉上,非但沒有任何高興之色,反倒臉色愈發凝重了。
因爲,按照正常情況,以陰屍的力量是足以撕碎元嬰初期法體的,其不可能在插入“武芳”腦後,便爲之力竭了。
另一邊,衛圖也迅速反應了過來,他立刻操控陽屍,接近陰屍,打算以“陰陽之氣”,救出被禁錮的陰屍。
但就在陽屍接近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被刺中的閭丘晉元,身後突然涌出了一片幽芒,這幽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將陰屍捲入其內。
下一刻,陰屍便從幽芒而出,以極快的速度,殺向了曹宓。
“一瞬間,抹去陰屍身上曹宓的神識,並搶奪了控屍牌對其的控制之力。這是什麼術法?”在衛圖袖中的赤龍老祖,大爲吃驚道。
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世間如此奇術。
這一時刻,赤龍老祖也明白了,爲何閭丘晉元敢有此等底氣,待在此處荒島,等衛圖、曹宓二人前來圍殺。
其並非故意耍詐,使空城計,而是真有殺死衛圖、曹宓二人的實力。
“衛圖快逃!不要去管陰屍和玄蛛法袍了。此人隱秘太多,再鬥下去,恐怕真會在此殞命。”
赤龍老祖連忙喊道。
聽到此話,衛圖也不遲疑,立刻催動本命法寶“雷靈尺”,準備帶走曹宓,再次遠遁而去。
但就在他即將動作的一瞬間。
閭丘晉元的身後,竟再次長出了丈長的青色羽翼,其一振翅,便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他的身後。
其再有不到三分之一呼吸,就可碰到他了。
同時,其右手處,竟凝出了一道形似鳥獸的青色爪芒。
而這一時間,他雷靈尺雖可施術一次,但即便遁逃了,以此空隙,也不足以他再次施展咒鬼血遁。
“他的急遁之術,竟能瞬發?”
衛圖瞳孔微縮。
畢竟,在飛蛇島墟地附近,閭丘晉元追殺他的時候,其使出的急遁之術,尚且還需一定的準備時間。
短短時間,情報再次變化。這便是他此時吃虧的原因。
“火雲罩!”
衛圖毫不猶豫,轉而催動早就準備已好的四階中品防禦法器——火雲罩。
瞬息之間,火雲罩凝出紅色光罩,牢牢將衛圖護在了裡面。
璫啷!
一聲輕響傳出。
定住身形的閭丘晉元,面露訝然的看了一眼衛圖的護身手段。
咒鬼血遁。
兩具四階下品的煉屍。
一件四階中品的防禦法器。
這三件寶物,出現在任一元嬰初期修士的身上,都算奇遇。
但此刻,其竟被衛圖獨攬一身了。
適才,倘若衛圖無此護身手段,他那一道爪芒,足可把衛圖的腦袋,撕得稀巴爛。
但就在閭丘晉元升起這一想法之時。
他的立足之處,竟突然升起了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
“符器?”閭丘晉元微愣,看向腳下突然多出了一個紫色圓珠,以及其爆裂而出的金色焰火。
四階下品符器,若是尋常時候,閭丘晉元絕不放在心上,但此刻,正是他的孱弱期,每催動一絲法力,他這具身體的傷勢就嚴重一分。 “先退!”閭丘晉元反應迅速,青色雙翅一動,立刻提空飛起。
但就在閭丘晉元剛躲過金焰珠,穩住身形的時候,一道灰芒亦接踵而至,刺向他的背後。
“戮仙箭葫?”
“閆公誠是被衛圖殺的?”
這時,閭丘晉元心中,誕生了和法光聖子臨死前一樣的想法。
只不過,這道戮仙法箭,顯然不足以致其死亡。
在看清灰芒的真正面目後,閭丘晉元不慌不忙,其嘴角微勾,隨手一揮袖袍,身後便再次浮現了,對付陰屍時,那相同的一片幽芒。
幽芒一閃。
刺向閭丘晉元的戮仙法箭,便調轉槍頭,向衛圖疾射而去了。
有陰屍的教訓,衛圖早就防備着閭丘晉元這一招,因此當戮仙法箭逆轉之際,他催動雷靈尺,向後極速一退,便避開了這一道攻擊。
然而,這時,閭丘晉元竟然再振身後青色羽翼,向他飛撲而來。
衛圖見此面色一沉。
在他已經顯露出“火雲罩”的前提下,閭丘晉元應該知道,其以常規手段很難再傷到他。
換言之,此人現今再次與他近身,絕對是另有算計。
果不其然。
如衛圖所料那般。
閭丘晉元再以極速接近他的時候,其容貌,便以不同尋常的速度,在瞬息之間,老了數十歲,變得白髮蒼蒼,滿臉皺紋。
同時,其法體也在這一瞬間,痩得宛如干屍一樣了。
“死吧!衛圖。”閭丘晉元在衛圖兩百步外止步,其微微擡眸,駢指向衛圖的額頭點了過去。
下一刻。
一道幽色指芒,便從閭丘晉元手中而出,射向了衛圖。
這道幽色指芒,看起來平平無奇,氣息波動不大,但當降臨到衛圖面前的時候,衛圖才知其真正的恐怖。
其竟無視了火雲罩的護體光罩,直接來到了他的面前。
很快。
一道透明指孔便出現在了衛圖的額頭之上,也帶去了其所有的生機,其法力頓消,一頭栽向了大海。
“聖祖之力,這是連我本體,也不敢輕易硬抗的殺招。你死在此術之下,也算是榮幸了。”
白髮蒼蒼的閭丘晉元,看了一眼海面上已死的衛圖,他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心中自語道。
不過,接下來,他並沒有及時去處理衛圖的遺體,而是目光一轉,看向了遠處正與陰屍大戰的曹宓。
“元嬰初期女修,也足以進我閭丘晉元的後宮了。本宮再說一次,你只要投降不死,我就饒伱一命。”
閭丘晉元淡淡的說道。
“閭丘晉元?本宮?”
遠處的曹宓,聽到這話後,先爲之怔然了片刻,而後這才注意到了,其對己身的稱謂。
“不錯,就是本宮。”
閭丘晉元臉上浮現笑容。
那一道指芒,幾乎已經耗盡了他這幅肉身的所有精元、法力。
以此孱弱之軀,他雖有把握,還能殺死曹宓這個新晉元嬰,但殺死此女後,他這具化身勢必也會消亡。
屆時,縱然他能對本體傳訊,讓其前來收拾殘局,但此過程中,難免會增添一些不可控的風險。
與其如此,還不如勸說曹宓投降。
收納元嬰初期女修進入後宮,也算他今後一個不大不小的談資了。
畢竟,元嬰女修當做妾室,在整個歸墟海修仙界內,也不多見。
“衛道兄死了?”這時,曹宓才後知後覺,看到了衛圖的屍體。
她美眸微震,一臉的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不相信,衛圖真被眼前之人殺了。
其躲過了六慾道人的追殺。
但卻因一時輕敵,在歸墟海修仙界這異域之地,喪於敵手了。
“此人,現在已是強弩之末。以我的實力,應該能殺死他。替衛道兄,報此大仇。”曹宓心中暗忖。
只是,就在她心中升起這一想法的時候,又不禁想起了,閭丘晉元適才對她所說的輕薄之詞。
顯然,此人仍有自信,以殘軀僅剩的餘力,殺死她。
想及此,曹宓面色變幻了數息,她臉上堆起了笑容,向閭丘晉元所在的方向,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妾身蒲柳之姿,能服侍三皇子,乃是天降的福分。只是,區區後宮,三皇子未免太小看妾身了。”
曹宓討價還價道。
“若你入我後宮,以你的修爲,未來不見得,沒有機會坐上正宮之位。”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收起你那些微末伎倆。”
閭丘晉元聲音冰寒道。
語罷,他一甩袖袍,瞬息出現在了曹宓面前,隨手一擊,便擋住了曹宓射來的禁錮玄光,並將其轟退了數百步。
“快!太快了。”受此巨力,在空中堪堪定住身形的曹宓,不敢相信,到了現在,閭丘晉元竟還有如此實力。
她很難想象,衛圖適才,面對的“全盛時期”的閭丘晉元,究竟是何等強敵。
“投降吧,你現在投降,還有活命的希望。”此刻曹宓的耳邊,再一次傳來了閭丘晉元淡漠且縹緲的悠悠之音。
她心神震動,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適才那一擊,雖不算擊毀了她的全部自信,但她顯然,也沒有十足的勇氣,再與之鬥法了。
但就在這時,又有一股戲謔之音,同樣傳到了曹宓耳邊。
聽到此音後,曹宓如釋重負,縱使鬆了一口氣。
“投降?投降可以!就是不知,閭丘皇子,能否免了衛某的不敬之罪。”
話音瞬間,在天穹中響起。
“什麼?衛某?”
正在虛張聲勢、欣賞曹宓美色的閭丘晉元,不禁心神震動,他驚愕轉頭,望向海面上衛圖的屍體。
然而,這一望,他更加驚愕了。
因爲衛圖的屍體,仍舊浮在海面上,和先前一般,毫無生機。
“替死之術?”這一瞬間,閭丘晉元明白了一切。
衛圖借替死之術詐死,
騙過了他!
不過,即便他知道,衛圖以替死之術騙過了他,他適才也沒有太好的處理辦法。
因爲他此時,已無實力,再使出先前那一招,殺死衛圖了。
心思轉念之下,這時衛圖的攻擊,亦降臨在了他的身上。
閭丘晉元身上,臨時升起的護體法罩,以及各種防禦手段,瞬間破碎。
“法體雙修?原來如此!”閭丘晉元胸腔破碎,血流不止,他瞪大眼睛,看着衛圖落在他身上,宛如蠻獸般的鐵拳,有所恍然了。
他借聖祖之力,施展的“幽鬼指”,元嬰初期修士難擋,但這並不包括,四階煉體士。
適才,他的幽鬼指,確實暗算到了衛圖,並非其及時用替身之術躲掉了。
只不過,幽鬼指力量有限,並不能在一瞬間之內,完全殺死身爲煉體四階的衛圖,所以才被其藉此間隙,趁機使出了替身之術,躲過了這一死劫。
“只是,他的傷勢,怎麼恢復的這麼快?”閭丘晉元心生疑惑。
按照常理,衛圖即便躲過了死劫,但其勢必也會身受重傷,不可能像現在這般,龍精虎猛。
但閭丘晉元註定,無法得知這一答案了,他在腦海誕生此問後,便已身軀盡毀,意識永禁了。
“又是元嬰自解。”
衛圖皺眉,無奈的看着手中,和“武芳”模樣相似,靈氣正在潰散的白嫩嬰兒。
此時,他倒有另一辦法,能獲得閭丘晉元神魂內的完整情報。
——那就是讓赤龍老祖代爲搜魂。
只不過,到了現在,衛圖仍不相信赤龍老祖,其也不會給赤龍老祖,任何的恢復之機。
畢竟,修仙界內,可不乏被積年老魔玩弄人心後的慘痛教訓。
“不過,對付閭丘晉元,我只需知道,其追殺我的理由,以及他手上那幽芒的來歷即可。”
衛圖眯了眯眼睛,單手覆在了“武芳”的神魂之上,開始對其強行搜魂。
然而,意外發生了。
在他搜魂的那一瞬間,“武芳”的神魂竟突然加速了潰散,不到頃刻間,就潰散了六成之多。
“是神魂禁制?”
見此,衛圖不由微皺眉宇,只能加快了搜魂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