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遠傳送陣的傳送距離,往往都在十幾萬裡以上,足可橫跨一國。
所以,足足傳送了半日後,衛圖和金夫人、汪素臺三人,纔到達了傳送陣的終點。
這是一座陰暗地宮。
地宮中心的玉臺,正是這“超遠傳送陣”的傳送陣臺。
下一刻,衛圖在半空中浮現,他稍一定住身形後,便立刻鼓動氣血,在這傳送陣臺上連轟了數下。
轟隆!轟隆!
數聲巨響後,傳送陣臺倒塌,瞬間成了一片廢墟。
不過,看到此幕後的金夫人,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喜悅之色。
原因無他。
他們三人的危機,並沒有就此解除。
她清楚看到了,段長鯨緊跟在她和衛圖的身後,一起傳送過來了。
此刻,衛圖毀掉傳送陣臺,雖會致使段長鯨傳送不到這處地宮,在傳送途中,便被空間通道排擠出去。
但……他們雙方進入傳送陣的時間,幾近相同。
也就是說,段長鯨的落地點,極有可能,距離他們很近很近。
衛圖還好說,以其實力,自保應該不難。
但她和女兒汪素臺,可就不容易了。
尤其是她。
身受如此重傷,連收斂自身氣息,都已經是一件難事了。
想到這裡,金夫人目光一轉,看向一旁氣機仍盛,遊刃有餘的衛圖。
接着,她面現堅毅,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向衛圖走了過去。
“符道人,師母我雖不知道,你的境界爲什麼這麼高,又不是你師父的奪舍之身……”
“以及你爲何要來萬陰門……”
“但這些事,師母我也不想多管。”
“現在,師母只求你一件事。”
金夫人走到衛圖面前,掀起裙襬,緩緩向衛圖跪了下去。
“師孃你這是……”
看見此幕,衛圖錯愕不已,這可比先前在金鬼轎內,金夫人把他當成了赤龍老祖,欲與他雙修,更讓他難以預料。
以師跪徒……
無論在凡俗,還是在修仙界內,都是極大想象之事。
當然,魔道修仙界或許是個例外,畢竟魔修忍辱負重的多了。不差這一例。
他連忙上前一步,想要攙扶金夫人起身。
但金夫人卻仍執意跪下。
甚至,瞪了一眼想要開口勸說的汪素臺。
見此,衛圖也不好用強,他搖了搖頭,詢問金夫人具體的所求之事。
“此次,段長鯨叛宗,如無意外的話,師母我可能……會隕落在這裡……”
“你是素臺的夫婿,我想要把素臺託付給你。希望符兒你能答應此事。”
金夫人跪揖一禮,懇求道。
她雖不明白,爲什麼衛圖不是赤龍老祖的奪舍之身,還有如此高的修爲境界。
但她清楚:衛圖絕對是可靠之人。
倘若衛圖不可靠,是絕不可能見她重傷後,仍願意帶她一同離開。
縱然此原因,也與衛圖的強大實力,有着絕對的關係。
但僅是這一點,就比她的夫君赤龍老祖要強的多得多。
作爲積年老魔,赤龍老祖休說救一個“陌生人”,若到危險時,哪怕是親眷都有可能放棄。
當然,金夫人此刻,託付“汪素臺”給衛圖,也並非全然是慈母之心,她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只要衛圖和汪素臺雙修成功,那麼就可催動“金鬼玄骨轎”,帶她一同逃脫生天了。不過,此前提是,衛圖同意迎娶汪素臺。
但就是這容易之事……
衛圖卻三番五次的拒絕。
因此,爲了促成此事,金夫人只能選擇下跪,用道德綁架逼迫衛圖同意了。
……
“是同意,還是拒絕?”
金夫人心中忐忑。
和半年前不同,如今的衛圖相較於她,已經處於絕對的高位了。
她們母女二人的小命,從某種意義上,是攥在衛圖的手上。
而衛圖,雖是可靠之輩,但以其江湖經驗,也絕對不難看出:她此時下跪的心機。
“符某同意了。”
很快,金夫人就聽到了,她想要聽到的那一句話。
“同意了?”金夫人對此結果的輕鬆,有點不敢置信。
金夫人不知道的是。
事實上,在衛圖營救她的時候,心裡已經接受了迎娶汪素臺這一件事。
此前,衛圖之所以遲遲不肯與汪素臺完婚,並非是抗拒這一政治聯姻,而是心存隱憂,懷疑汪素臺態度轉變之快的目的。
在她說出“不再試探”的時候,衛圖在那時,就明瞭了一切。
心中少了此芥蒂後,衛圖對迎娶汪素臺這件事,自然沒有抗拒之心了。
畢竟,這是他早已許諾之事。
更何況,他也需要這一政治聯姻,來鞏固他和赤龍老祖的關係。
此外——
事到如今,只要他不想背上……赤龍老祖的殺妻之仇,就少不了答應此婚事了。
金夫人能想到的事。
衛圖也能想到。
他可沒有自信,在段長鯨的追殺下,護住金夫人母女二人。
想要避免此災,就少不了“金鬼玄骨轎”這一遁逃利器相助了。
……
在衛圖、金夫人的齊齊點頭下。
汪素臺對此,
自然也不會抗拒。
說到底,這也是爲了她的性命着想。
儘管是有可能,她在離開地宮的時候,撞不到段長鯨,但……萬一呢?
一旦遇到段長鯨,以其近乎於道的刀技,她和親孃金夫人,絕無活命之機。
“符道人……”
金鬼玄骨轎轎內的軟榻上,汪素臺和衛圖相對而坐,她緊咬下脣,透過帷帽垂下來的黑紗,目光躲閃的看着衛圖。
她雖是魔女,但魔的不夠純粹。
作爲魔二代,又身具靈體,她一生下來就是人上人。
殺人練膽她試過,手上也沾染了不少修士的鮮血,有凡俗之人,也有正道修士、魔道修士。
但洞房,她還是頭一遭。
縱然魔修的經驗告訴她,雙修之事並不可怕,但與一個不熟悉的男修,肌膚相親,她心裡還是略微有點膽怯。
但就在汪素臺準備閉上眼睛,迎接這一切的時候,她卻見,這時的衛圖撕下了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張平庸至極的面容。
這幅面容,雖沒有先前的陰柔、英俊,但在她看來,卻充滿了那副假面容沒有的剛毅,以及淡漠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