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爐,失敗了。”
半個月後,看到丹鼎內煉製失敗、功虧一簣的“五蓮丹”,衛圖臉色古井無波,不喜不悲,只是稍稍皺眉了一下。
雖說“五蓮丹”和“補嬰丹”的煉製難度差不多……但到底差了半個品級,前者是真正的五階下品靈丹,這一點之差是許多煉丹師畢生難以跨越的天塹。
故而,第一爐儘管失敗,但此番損失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至少,煉製過程中沒有大的差錯。
在蘊丹的火候上,稍微差了一些。
而這一點,還可更改、補足。
不過,這一爐“五蓮丹”廢丹,衛圖也沒有就此扔了,他以品丹之法檢測此丹沒有太過毒性後,便喚出裂空雕,將此丹打入到了裂空雕的腹中,讓裂空雕在旁慢慢煉化。
畢竟,煉製“五蓮丹”的主藥可是五色寶蓮,哪怕是廢丹,其內亦有五色寶蓮的不少藥性,仍是大補之物。
當然,這與裂空雕選擇血脈返祖的路線亦有極大的關係。
相比化形路線的妖族,血脈返祖的妖獸體魄可是極爲強橫,一些天賦不差的妖獸甚至堪比同階的煉體士——故而,這“五蓮丹”廢丹縱然有些許毒性、但以裂空雕的體魄,仍可承受,問題並不大。
除此之外。
對裂空雕這個上限已然不高的靈寵,他現在的心態,基本是“死馬當活馬醫”。
此雕突破五階的可能寥寥,惟有借紫青色樹椏,褫奪閭丘一族血脈後覺醒的【赤靈翼】神通,對他用處不少。
然而,可預見的是,待他突破化神中期、化神後期後,此雕【赤靈翼】的輔佐作用必然會因此大爲下降。
“除非,此雕隨我一同飛昇靈界,或許還有鯉魚化龍、突破天賦上限的可能……”
衛圖摸了一下裂空雕的雕頭,對裂空雕隨他一同飛昇靈界抱的希望並不大。
飛昇靈界,無論是通過正經的飛昇通道——飛昇井,還是以喪神嶺的空間裂縫“偷渡”,都很難攜帶太多靈物。
更遑論去帶一隻靈寵了。
無它,兩界空間通道之間的空間壓力,足可碾碎任何儲物法器,飛昇修士往往護住自己一人,就已是竭盡全力了,哪有餘力去庇護其他修士、靈寵。
換言之,除非裂空雕的肉體能與他身上的靈寶一樣強硬,不然攜帶此雕貿然飛昇的下場,就只有被空間壓力碾成齏粉這一個結局了。
這也是爲何,九百年前降靈子飛昇,會把自己身上的寶物留在極北之地的洞府,沒有將其一併帶走的原因所在。
不是降靈子作爲人界前輩品德有多麼高尚,想給後人留下一道機緣,而是那些寶物即便強行帶走,也是損毀的結局。
故而,對裂空雕的未來安排,衛圖更多的想法是將此雕留在下界,當做衛家的護族靈獸。
不過,在此期間,倘若此雕僥倖突破了,他也不會輕棄這一老夥計,放着這一戰力不用。
“唳唳!”裂空雕不知衛圖想法,在吞下“五蓮丹”廢丹後,就高興的振翅而起,飛到了丹室的角落處,默默煉化靈丹了。
……
消化完煉製第一爐“五蓮丹”的失敗經驗後。
足足隔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衛圖才繼續開爐煉丹。
他手上,現在只剩兩株“五色寶蓮”了,不容許繼續失敗。
好在,他的運氣不錯,在謹慎的開爐煉丹、吸取第一次的失敗經驗後,第二爐的“五蓮丹”順利煉製成功了。
——丹出兩粒。
第三爐,仍是兩粒之數,並沒有因爲經驗的提升,而超常發揮。
接下來,他開始馬不停蹄的煉製以其它五階靈藥爲主的五階靈丹。
其中最難的一種靈丹,名爲“黃參丹”,此丹爲五階中品靈丹,也是他所認爲的,他突破化神中期的最重要靈丹。
不錯!“一尺天嬰”在給他打下了雄厚根基的同時,也讓他突破境界所需的靈力,遠超同儕,需要的靈丹數量更多。
莫種意義上,這算是他破階難度的增加,但從長遠來看,這只是受資源所限,突破速度放緩,而非受自身根基所限。
只要資源足夠,他從化神初期突破到化神後期,當是一馬平川,而不會如寒嶽尊者、齊瑤仙等人那般,苦苦堪磨上千年,才能窺見一絲突破之機。
——如被他所斬的極樂神侯,以極樂神侯的修爲,根本無需把手上的這些五階靈藥煉製成丹,僅靠這些靈藥的靈力,就可嘗試突破化神中期了。
然而,其之所以直到夜晶谷大戰時,還是化神初期,便是其根基的限制。
難以窺見突破契機!
但於衛圖這等一尺天嬰根基的修士而言,就斷無此憂了,桎梏他們的只是資源,只要資源足夠,幾百年就可展望飛昇靈界。
……
在衛圖苦練靈丹的時候。
劍火宮百年一度的“天泉大比”,亦在悄然接近。
樓明月有心和衛圖搭話,好得衛圖的進一步許諾,乃至同情,作爲她剷除亂黨、統治劍火宮的背後依仗。
但可惜,深鎖在丹室內的衛圖,直接忽視了她這一不設防的美人,如苦修士一般,閉關不出了。
除了接見衛圖那一日的相處,剩餘的日子,她連衛圖的面都沒有見過。
“若非如此,溫前輩何以短短年齡,就突破化神,得降靈子看重。”
樓明月內心失望,但並無埋怨,反倒愈發欽佩起了衛圖修行的毅力,以及“不好女色”的高尚人品。
至此刻,她對腦海中那絲不切實際的貪念,也漸漸放了下來,深埋於心了。
距離天泉大比僅剩五日的時候。
作爲樓明月的援兵,宮舒蘭姍姍來遲。
“明月,我聽聞劍火宮最近暗傳,你以美色誘引準化神助拳,並將此人養在閨房之中……不知此事是否爲真?”
見到樓明月的第一面,生性謹慎的宮舒蘭沒有先問“天泉大比”上的強敵都有誰,而是眸光一閃,笑語盈盈的問起了這一坊間秘聞。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作爲合作者,她可難以容許樓明月在這件事隱瞞她。不然她寧願毀約,也不願輕赴劍火宮這“龍潭虎穴”。
其次,此事也是宮舒蘭心裡的一個“疙瘩”——樓明月以衛圖之名拒外來入侵之敵的同時,亦是變相的把自己作爲了衛圖的“私有物”,打包送給了衛圖。倘若此女真的不知廉恥勾搭其他男修,她受衛圖恩義甚重,絕不會輕饒此事。
相比於此,樓明月這區區一個“閨蜜”,又算得了什麼。
她和衛圖可是上千年的交情了。
“養在閨房之中?”聽此,樓明月內心羞澀的同時,臉上也是薄霜漸出,萬沒想到自己的名聲竟然已經惡劣至此了。
可見,爲了廢除她的宮主之位,瓜分她手上樓獅王的遺產,門內的這些長老、供奉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
“此人姓韋名飛,和我早年有些關係,是我的一個親近長輩。我與他之間……可沒有什麼不乾淨的關係。”
樓明月不知宮舒蘭所想,只當這好友是在關心自己,勸她勿要自甘墮落,畢竟單是一個準化神,還不值得她如此委屈自己。
說話間,她也挽起窄袖,把玉臂上的那一粒守宮砂露了出來,證明自己現今還是處子之身,雲英未嫁。
“縱然如此,你也需愛惜一下自己的名聲,就是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庇護你的溫前輩考慮一二。”
見樓明月自證清白,宮舒蘭目中暗藏的冷芒隱去,她微微一笑,勸勉道。
不過此話剛一出口,她便瞬間反應了過來,眉宇微挑,暗自咂摸了幾句“韋飛”二字,心中逐漸有了數,也明白了爲何樓明月會不顧名節有損也要迎衛圖進自己的閨房。
“若是那韋飛韋爵爺,臥榻之側,早就睡了樓明月這妮子。”宮舒蘭想起舊事,忍不住在心中腹誹。
她可是在丹丘山見過,韋飛這衛圖的義兄是如何的尋花問柳,浪費自己的大好修煉時間,以致於蹉跎歲月,止步築基的。
“不過,衛道友爲何會來到劍火宮,並隱藏身份,隱居到了樓明月的洞府?”
宮舒蘭心生好奇,畢竟以衛圖此時的實力,大炎修界大可任其逍遙,不太可能自困於一隅之地。
只是這些想法,她也不好道出於口,並且與樓明月商量,只道了一句有時間她與那“韋飛”見上一面,便終止了這一話題。
而樓明月自然也不可能,把衛圖現今一直在閉關煉丹之事,告訴給宮舒蘭,她雖知宮舒蘭和衛圖是好友,但對二人的關係深度,並不清楚。
而且,她內心也對衛圖接觸宮舒蘭這等天姿國色的美人,天然有排斥之心。
不過——
二女不知的是,在她們會面之時,遠在樓明月洞府的衛圖,就以龐大的神識,對她們二人遙遙有所感知了。
只是,區區的“天泉大比”,還不值得他爲此費心,出關相助,僅以神識對此多加關注,已是他對樓明月、宮舒蘭二人的重視了。
……
五日後。
劍火宮的天泉峰上,一衆劍火宮的元嬰耆老、供奉客卿依次就坐,匯聚在遍佈禁制、陣法的鬥法臺兩側。
作爲宮主,樓明月雖是最後到場,但周遭的氛圍,卻並非是敬畏,而是暗含輕蔑,以及一衆目光在她玲瓏軀體上的嘲弄。
“明月,爲何不見那位韋供奉,難道此次天泉大比,他不參加嗎?”
待樓明月落座,其身側一個手持柺杖、皮膚暗黃的黃衣老者便冷哼一聲,詢問起了衛圖的下落。
幾年前,在衛圖初入劍火宮的時候,他以神識刺探衛圖,被衛圖所斬,因此與衛圖結下了不小的怨氣。
他境界雖不如衛圖,但也是元嬰後期,作爲門內四長老,依託於劍火宮這“化神大派”的聲勢,並不怕衛圖一個區區的“準化神”修士。
“四長老,韋供奉另有要事,現在突然缺席,實屬無奈。”
樓明月微微一笑,並不動怒,沒有順着這黃衣老者的話繼續說下去,就衛圖是否出場一事深究。
她在心底,是把衛圖當做此次天泉大比的兜底之人。自不會自廢武功。
“要我看,是這韋供奉賴牀了吧,與宮主整日玩樂,荒於正事。”
很快,繼四長老之後,臺上又有修士對樓明月發動了言語進攻。
這一番話,儘管在表面上,沒有直接羞辱樓明月、衛圖,但此間的暗諷之意,只要是聽過樓明月“以色侍人”傳聞的修士,一眼即明。
然而,面對這些修士,樓明月自是不可能如對待宮舒蘭那般,向這些修士直接露出自己玉臂上的守宮砂,用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樣無疑是示敵以弱。
其次,她請衛圖入住自己的洞府,何嘗不是在以自己的名節,擾亂視聽,好爲衛圖的隱居修行打掩護。
一旦自證清白,那麼又如何解釋衛圖突然入住她洞府之事?
好在,作爲樓獅王的嫡孫女、指定的唯一傳人,樓明月在劍火宮內也不是孤立無援。
在聽到對樓明月的誹謗後,很快就有其他的元嬰耆老主動開口,幫樓明月化解危機了。
話語最重的是坐在樓明月身邊的劍火宮大長老,其目露冷色,言語犀利。
直言道:
“如今我劍火宮不亡,全賴當年宮主求助溫前輩、蘭師太,爾等攻訐宮主,可是想着交惡溫前輩、蘭師太?”
話音落下。
衆修頓時面面相覷,閉口不語了。
他們覬覦樓明月的宮主之位、樓獅王所留遺產是真,但也對樓明月在宮外的身份十分忌怕,尤其是這兩大化神對樓明月的“親近有加”。
沒有衛圖、沒有蘭師太這兩大化神對劍火宮的庇護,劍火宮早就如炎皇宗、仙靈道那般,土崩瓦解、消亡於歷史中了。
哪還有今天內鬥的機會。
“明月有化神相助不假,保我派基業不假,但此舊功,並不足以支撐明月坐穩宮主之位。當今之時,必須有一德高望重之人,把持我派,方可復興我派大業。”
四長老陰惻惻開口。
言下之意,便是樓明月德功配位、但實力不夠,僅能讓劍火宮自保,沒法進一步開拓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