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宗門懾於榮家的威勢不敢自行離去,榮家的結丹修士當即問道:“甬道內可有我榮家子弟?”
“有。”
“有的。”
小宗門的弟子爭先恐後的回答。
榮家那位結丹修士見幾人的樣子不似作僞,轉頭看了眼已然要崩塌的甬道,大喝一聲。
“小兔崽子們幹什麼呢,還不出來?!”
終於,一個穿着榮家服飾的弟子從已然不穩定的甬道中走出,卻正是榮柏盛。
榮柏盛看上去不太正常,甬道的出口就在碧音湖的中央,這傢伙出了甬道也不御器,一步踏空就朝碧音湖跌落而去,但好在榮家的結丹修士出手及時,大袖一拂,將之捲到蛟龍上。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榮柏盛擡頭看了一眼身前之人,有些奇怪道:“因爲我活着啊!”
“其他人呢?”
“都死了啊。”
“榮柏華呢?”
“也死了啊。”
榮柏盛越發覺得奇怪,只道:“你不知道?”
啪!
因爲榮柏盛沒用敬語,這結丹修士一耳光打到其臉上,喝道:“你給我清醒點!”
只是榮柏盛並沒有更清醒,反而捂着臉一個勁兒道:“你爲什麼打我?因爲我活着嗎?你想要我去死?不要,不要,我不要死!”
榮家這位結丹修士壓根兒想不到,榮柏盛在生死起伏的大驚大喜中已然真的瘋了。
說話顛三倒四不說,被這一巴掌的刺激,更加瘋癲。
轟。
一聲悶響,空間通道塌了,五年一度的河府秘境正式落下帷幕,只能五年之後再開啓。
榮家的結丹修士知道事情大發了,榮家十九位弟子進入其中,只出來一人,失陷其中的包括族內唯一元嬰老祖的嫡親血脈後人。
這些人只可能有兩個下場,要麼因爲特殊原因,滯留在了河府秘境,等五年後,倒還有可能出來,這種情況以前倒是出現過。
而另一種情況就是死了!
這位結丹修士一顆心不住往下沉,不敢再耽擱,當即一道飛訊流光朝族中駐地迅疾而去。
不到百息的時間,天邊一道青虹迅疾而來,只幾個起落間便躍至結丹修士身旁,頓時,一股滂沱靈壓罩下。
“叔父。”
“前輩。”
來人正是榮家唯一的元嬰修士榮青生,面對那位小宗門結丹修士的見禮,榮青生理也不理,看着自家的結丹修士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榮家的結丹修士當即一五一十的道來,可惜他所知不多。
榮青生一把攝過榮柏盛,淡淡道:“既癲了就是廢人,還活着作甚?”
話音一落,五指罩在榮柏盛的頭顱上,一股滂沱法力襲遍榮柏盛全身,就見其整個人登時如同過電般顫動不止,兩眼翻白,口吐白沫。
“搜魂大法!”
那家小宗門的結丹修士看的眼皮直跳。
片刻後,榮青生收回了手,呢喃道:“黑衣人,遮蔽了功法氣息,做過易容僞裝,無法通過記憶確定此人身份。
但其以陣法困人,用金印法器轟殺我榮家子弟。出手狠辣如斯,如有血海深仇一般。”
榮青生整理了一番思緒,只道:“將你等儲物袋拿出來,不得有任何隱瞞!”
說話的同時,那家小宗門低階弟子身上的儲物袋已然全部落入榮青生手上,他神識一掃,未見黑衣與金印法器。
“那件金印法器威能極強,可喚出玄黃龍影,柏華的極品護身法器僅一合就被攻破,連隨身的符寶都來不及使出。
若是這碧雲門的練氣弟子所爲,只怕捨不得丟棄此等法器中的重寶。
”
榮青生思路越發清晰,但還是看向碧雲門結丹修士。
被元嬰修士目光直刺,這位碧雲門結丹修士終是扛不住,雙手奉上隨身儲物袋,榮青生神識一掃,發現裡面有件物事不錯,竟然堂而皇之的就扣下了。
“你們可以離去了。”
碧雲門結丹修士一臉愕然,不由道:“前輩...”
榮青生卻不理會,只瞪了其一眼,便轉頭看向自己結丹修士道:“你就等在此處,此事多半與百藝門脫不了關係,待我追上金陽堡與飛燕塢的人確定之後,回來再與你匯合。”
言罷,榮青生身形一閃便失去蹤跡。
碧雲門的結丹修士一臉憋惱之色,可最終只能忍氣吞聲而去。
......
就在榮青生被驚動,飛往碧音湖的同時,百藝門參加河府秘境的一干人正好進入山門大陣。
一進門中,本道派結丹修士正欲讓這些弟子自行離開,不想一道神念破空而來。
“帶着他們一起來金頂雲海!”
這位結丹修士不解之間,就見半山小城內有數道流光朝着這邊而來,此人再不敢耽擱,架起碧遊梭往金頂雲海而去。
行至半途,徐掌門,邵長青以及陣法道掌道王真道聯袂而來,三人接手碧遊梭打發走本道派修士後,王真道竟是用起神通,碧遊梭幾個閃爍之間,就到了金頂雲海之上。
除開賈英,項雲飛等少數警醒弟子外,其他低階都有些發懵,可誰也不敢多說其他。
待徐掌門三人帶着一衆弟子行到雲臺前,一衆低階弟子正準備行禮,馬玉真睜開眼,滂沱靈壓罩住一干低階弟子,喝道:“誰幹的?”
衆人盡皆茫然,唯獨賈英目光一凝,張口欲言,才發現自己根本張不開嘴。
“退下吧。”
馬玉真又合上了眼睛。
賈英滿心不解,等一干人被邵長青帶下雲海,讓自行離去時,賈英才發現自己被這位師祖遮蔽住了身形,隨即又帶上了雲海,到了祖師身前。
“爲何這般做?”
眼見祖師直問,又有門中三名位高權重的師祖看着自己,賈英有一絲慌亂,但還是按照本心而答。
“師門受辱,心內不忿。”
三位結丹修士都第一時間看向了馬玉真,那目光中的求情意味,馬玉真閉着眼睛都能感受到。
“你如何做到的?”
賈英從儲物袋內取出玄黃印,雙手呈上,但馬玉真沒有去接,只神識一掃後,道:“可是何煉煉製的?何等威能?”
“是何師弟煉製的,他心知我立有血誓,不向榮家復仇絕不築基,故煉製此法器重寶‘玄黃印’與我。
我師父說,此法器全力催動,能達到普通法寶的四成威能,威能尤勝‘符寶’,比肩‘真寶’。”
雲海中人不由面面相覷,這等法器當真聞所未聞。
馬玉真繼續問道:“如今血誓達成,可能築基?”
賈英點點頭,馬玉真隨即屈指一彈,卻是一個裝有精品築基丹的瓷瓶落入賈英手中。
“你只有十日時間築基,成與不成,之後都得離開師門。
師門衰落,連番受辱,你等低階弟子心有不忿再正常不過,只可惜師門護不住你。
你離開後之後,無論日後修行如何,百年內不得回楚北,三百年內不得回師門,除非門中出現第二位元嬰修士。
你可聽明白了?”
儘管賈英對自己此番結局有所預料,但聽到日後不得回師門,還是心緒波動,情難自已的流下了清淚。
“弟子...明白了!”
“既明白,就趕緊收斂心緒,做好調整,準備築基。你時間不多,此物你收好,日後隨身攜帶。”
說着,馬玉真一揮手,一個巴掌大的圓形古鏡落在賈英手中。
“此物名爲‘倒因鏡’,可遮蔽天機神算,擾亂因果,你有此物就不虞榮家的人找到你,日後好生修行,不可再衝動妄爲。”
賈英拿着此物,豆大的淚珠落下,朝着馬玉真磕頭。
“謝祖師。”
馬玉真點點頭,隨即一揮手,就將賈英身週數米的天地鎖拿,將其徹底隔絕,讓之安心築基。
隨後,馬玉真看向徐道元和邵長青道:“你們兩人親自去一趟小院,就以看望後人的名義,然後給何煉交代清楚,日後再不可煉製‘玄黃印’這等法器重寶。
一旦爲外人窺得他有此能耐,榮家勢必會找到他頭上,可明白了?”
“明白。”
馬玉真又轉頭對着王真道。
“真道,稍後榮家之人打上門來,榮青生自有我對付,其他榮家一干人就交給你了,宗門結丹修士皆由你調度。
切記,榮家結丹修士可傷不可殺,以免局勢難以轉圜。”
徐道元聽到這話,心中不由一震,立時道:“師叔的意思是今日乃是我百藝門反擊的機會?”
這些年來,王真道一直被馬玉真壓着,不讓其輕易出手,今日卻讓王真道調度門中結丹修士,分明是有出手之意!
“我能忍,但門中弟子已忍無可忍,既如此,那便無需再忍!
且以榮青生的張狂,定然會親自打上門來,倒也算是不錯的反擊機會。
不過此番反擊只能控制在一定程度,終歸只是小懲大誡罷了。”
馬玉真搖了搖頭,隨後又道:“道元,你交代完何煉,稍後的大戰就不用參加,即刻去聯繫還真仙門,請徐氏一族的金丹修士前來做客,最好是徐清雅。
目的也不用隱瞞,實話實話就行,另着重將幾年前那位煉氣期女弟子被榮家擄走之事說明,你懂我的意思吧?”
徐道元聽到這話當即領命,心中更爲振奮,他已然確定今日必有大戰,而且退讓已久的師門終於要做出反擊了!
一番交代完畢,馬玉真一揮手將三人送下雲海,繼而目光投向十煉小院那邊喃喃道:“小傢伙此番不夠謹慎啊。
不過被同門師姐求上門,明知其血誓,還願意全力出手相助,也足見不是心性涼薄之輩,心中是有師門的,如此甚好。甚好!”
說完,馬玉真收回目光,看向碧音湖那邊。
“盛極而衰?天命輪轉?福耶?禍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