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她與他夜渡零丁洋。
他道明瞭對付鐵血軍團的奇物,是來自狐族的煙花。
煙花,畢玄機知道。
因爲她曾是暗香的首領,暗香之中,也有無數類似的藥物,她知道狐族煙花日常的用途就是讓人血火如焚,讓人做傻事……
她提出想嘗一嘗這種奇藥,打的旗號很正統,畢竟這是在敵國那邊發起的致命一擊,關係到大蒼的安危,更關係到剛剛收復的晉地安危。
但是,僅僅是這一個理由嗎?
不……
她內心有一個很狂野的想法,縱然深藏內心,她也是不敢多想的……
她想傻上一回!
很想很想!
她曾是修禪之人,她看到的所有佛門經典都告訴她,清心爲上。
但是,紅塵之中的點點滴滴,卻讓她想傻上一回。
她直接發傻臉上掛不住,將來妹妹那邊也交待不了,所以,她想借這煙花之力,讓這種傻有一個解釋。
她這樣做了……
在吸入煙花的一瞬間,她從來不亂的心境亂得一塌糊塗。
在看到他變得亢奮的面孔時,她差一點點就撲了過去。
但是,在最後的關頭,她一頭跳進了零丁洋。
冰冷的湖水,慢慢洗去她內心的狂亂,完全清醒之後,她又一次有了幾分後悔。
是的,借煙花之力將自己跟他強行捆綁,是一種很瘋狂卻也很美的事,但是,她還是有點跨不出這一步。
也許十年參禪打在她身上的烙印,終究比想象中更深……
此刻,畢玄機看着他平靜的面孔,聽着他輕輕的呼吸,內心有一絲淡淡的惆悵……
煙花之約錯過了。
以後還有這樣的機會嗎?
修佛也好,修道也罷,這一輩子終究是有盡頭的,如果某一日我死在敵人手中,如果某一日,我也歷經千年垂垂老矣,回首此番北地之行,我會不會後悔跳了一回零丁洋?
人一輩子總得有點什麼作爲支撐,總得有真正想要的東西。
過去的十多年,我最想要的是晉地重歸,而今日,我最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可能還是徹底打落紅塵!
一番迷亂,一番惆悵,一番激情,一番消退……
林蘇在牀上平靜地睡了一夜,而畢玄機,在他旁邊心中翻江倒海,心思似乎爬山過海,幾度徘徊……
隔壁的何素,站在窗前,宛若雕像。
皇宮中的李熾,一夜未睡,遙望蒼穹。
卯時!
天空大亮,街道醒了!
皇宮醒了!
文武百官盡數到齊,各國京城使節亦已到齊,域外觀摩團成員也已到齊,金鐘三響,一駕巨大的龍輦出了大隅皇宮,一路南行。
四大王爺,文武百官隨行。
聲勢浩大,無與倫比。
因爲今日是閱兵式。
所謂閱兵,其實就是宣揚武力。
去年大隅損兵折將,不敢說軍事基本盤崩了,但雄霸北方的大隅軍事被打下了神壇,卻也是事實。
這對於以武立國的大隅,如何承受得了?
所以,李熾必須讓各國看到大隅的雄威。
這就是閱兵的基本思路。
惟有強勢展示軍威,才能重拾大隅馬背上打天下的鐵血雄風。
唯有強勢展示軍威,才能給國內蠢蠢欲動的雜音以雷霆打擊。
可以說,這次閱兵,關乎大隅政局的穩定。
李熾也相信,只要他的鐵血軍團一露面,立刻就能以一軍定江山!今日的閱兵也將會吹響這新的一年裡,與大蒼全面開戰的號角。
巨大的閱兵場,從南城直達龍吟山,足有三十里之地!
三十里之地上,三十萬大軍整整齊齊排成方陣。
這就是全部的鐵血軍團,三十萬大軍,號稱百萬,這是這個時代的特色。
軍旗招展,迎風呼嘯。
十個方陣,如山如嶽。
這十個方陣,兵器不相同,有刀有矛有劍有錘;戰旗不相同,有龍有虎有飛鷹有白狼;坐騎不相同,有青狼有戰馬有白熊有狂獅……
但是,也有幾個相同點。
全都殺氣騰騰,全都精神飽滿,大旗的底色全都是大隅軍旗。
“參見陛下!”最中心的統帥手中大旗直指天際,狂風大作,他,就是三軍統帥賀北來,武道窺空極致。
“參見陛下!”左邊三個方陣同時大吼,聲音直破雲天,天空的浮雲似乎被震散。
“參見陛下!”右邊三個方陣同時大吼。
“參加陛下!”前後各兩個方陣同時大吼。
吼聲交織,李熾大爲滿意,他身邊各國使節臉色全都有異。
閱兵,他們不是沒有見過,但是,何曾見過眼前這樣的閱兵?每個士兵的精氣神似乎都直透髮梢,每個人手中的兵器,似乎都如噬血之魔刃,每一面大旗,似乎都是天地之化身。
這樣的兵,不說對抗,單就肉眼看一看,都能讓人發自內心地震懾。
“陛下,這些兵,每一個都堪比武極?”夜郎國的一位使臣開口了,他的聲音略帶顫抖。
“正是!”李熾目光掃向另一人,這人,正是大蒼國的使臣丁滿,昨日,林蘇入京,丁滿有心拜見,然而,他的副使擋住了他,因爲副使爲人精細,感覺到了不對,隨後,隨身暗衛出動,很快帶回了情報,文王所住的醉花閣,四周高手無數,他們的驛站之外,亦是高手無數,不可輕動。
於是,他就沒有拜訪林蘇。
今日隨着大隅皇帝閱兵,看到面前的軍威,他的心頭一陣狂跳。
每個士兵都堪比武極,怎麼可能有這樣強橫的軍隊?
武極是什麼概念?
在大蒼軍中是將領一級的人物!
意思是,這三十萬人任何一人跟大蒼軍對上,他們都可以單挑將領甚至統帥?
今日必須得認真觀察!
如果此軍真有如此恐怖,大蒼國萬萬不可越界而戰,甚至不能激怒李熾……
李熾目光從他臉上滑過,滿意地點點頭,在御林軍的開道之下,大步走向閱兵臺。
閱兵臺,位於三軍正中,跟閱兵統帥所在的中軍處於同一線,只是,閱兵臺比中軍帳高出九級臺階。
……
京城醉花閣。
林蘇長長伸個懶腰,從牀上坐起,盤腿坐於他旁邊地板上的畢玄機眼睛睜開:“醒了!”
“目前什麼時候?”林蘇道。
畢玄機目光移向窗外:“辰時尚差兩刻鐘。”
辰時!
閱兵式開始的時間!
兩人眼神交流,都讀懂了對方的心意。
“還挺早的!”林蘇道:“這麼早理論上不會有人拜訪吧?”
“理論上是!”畢玄機道。
“行吧,叫份早餐!”
畢玄機打開房門,房門外站着一名侍女,手託一個托盤:“公子,小姐,這是兩位的早餐……此外,還有一份拜貼!”
兩人目光同時落在這份拜貼之上……
金色的拜貼,華貴絕倫。
拜貼打開,上書幾行字……
“字呈大蒼國林蘇大儒:
驚聞林大儒入我大隅,特請林大儒赴我文淵閣,以文論道。”
落款是:大隅國文淵閣大學士曹汝。
林蘇笑了:“一國文淵閣大學士,居然在我林某人入大隅京城的次日,就發來邀請,足見看重,轉告大學士,待我吃完早餐,立時赴約。”
侍女深深鞠躬:“謝林宗師!文淵閣的大人,等在醉花閣,奴婢這就去回覆他們。”
早餐端進房間,兩人同時端起了碗筷。
畢玄機一縷聲音傳過去:“打開房門,就有早餐,而且早餐還是熱的,時間點掐得如此之準,大概你在牀上打個呵欠的時候,就是他們開始行動的信號。”
林蘇笑了:“這大概就是身在敵國最大的壞處了,完全沒隱私啊,如果我們……”
畢玄機心頭一跳,如果我們什麼?你還敢說如果我們做那件事不成?
林蘇的聲音到這裡轉了向:“……文淵閣曹汝,跟侍女來了個無縫銜接,其主旨除了將我們拴在文淵閣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盤算呢?”
“將你拴在文淵閣,避免你這個攪屎棍脫離視線,擾亂閱兵,本身難道不就是對方最大的目標嗎?”畢玄機如是問。
“如果僅僅是這個目標,他不應該請我入文淵閣,想將我拴住,辦法多的是,拴在文淵閣是拴,拴在醉花閣難道不是拴?爲什麼要舍近而求遠?”
畢玄機眉頭微皺:“難道說,他們在文淵閣設下了什麼陷阱?”
“文淵閣,聖殿之外門,面對我這聖殿正宗常行,如果敢設文道之外的陷阱,那是自取滅亡!”林蘇道:“所以,文淵閣設下的陷阱,只會是文道陷阱!”
“文道陷阱……”畢玄機心跳加速:“你都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陷阱,你就答應了?”
“當然得答應!知道爲什麼嗎?”林蘇一縷聲音鑽入畢玄機的耳中…… 畢玄機心頭雪亮……
這是相互算計!
文淵閣對林蘇不放心,在閱兵式正式開始之前,必須將他牢牢掌控在視線之內,不會給他半分操作的空間。
林蘇呢,他也是有算計的。
他就是要借一方權威勢力告訴天下人,大隅閱兵式上異變發生之時,他身在京城,根本不在閱兵現場。
誰最能讓人信服?
文淵閣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林蘇在文淵閣,展示他無人能及、且無可複製的文道,就代表着他本人的確身在文淵閣!
文淵閣數十里之外的閱兵場發生了什麼事情,顯然跟他沒有關係。
兩方肚皮裡的官司一時之間火星四濺。
但是,事情卻也朝着不可逆的方向,一路前行。
林蘇踏出房間,跟畢玄機手輕輕一握,走下樓。
樓前,一乘大轎靜靜地停在空地,旁邊兩名紫衣官員,面對林蘇和作書童打扮的畢玄機,鞠躬:“林宗師,老朽二人乃是文淵閣學正,老朽向玉凡,這位杜立剛,專程躬迎林宗師入我文淵閣。”
“向大人、杜大人!”林蘇拱手:“林某入大隅,本不欲驚動各位大人,奈何大人還是知道了,打擾打擾!”
“豈敢豈敢!林宗師請!”兩位二品大員同時鞠躬。
林蘇和畢玄機踏入大轎,大轎憑空而起,飛向文淵閣。
醉花閣裡的另一間房,何素遙望破空而去的大轎,眉頭鎖起……
此人絕對是林蘇!
他隨行的這人絕對是跟他一起進京之人!
沒有假冒!
他們真的踏入了文淵閣,而此刻,離閱兵式不到一刻鐘!
難道說他此番入京,真的沒有劍指閱兵式的企圖?
難道父皇的判斷錯了?
怎麼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鐵血軍團的建立,是以大蒼爲具體目標的,以他這個兵道天才而言,更加會無限敏感。
他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絕對是有所圖的,哪怕不能擾亂閱兵式,他也該創造一切可以創造的條件,靠近閱兵現場,親眼見一見鐵血軍團。
但是,他沒有作過任何嘗試。
他輕易就退出了閱兵亂局者的行列。
這不正常!
絕對不正常!
難道說他有什麼計謀在他的表象之外?
完全跳出了所有人的預判?
不行,我得去現場盯着!
這個人的滑溜,可不是幾個老貨能夠盯得住的。
何素身形一動,出現在文淵閣之外,誰能想到,她竟然被人擋了駕……
“文淵閣重地,女子禁入!”
何素心頭那個氣啊……
林蘇剛纔牽着一個女人的手大搖大擺就進了!那個女人雖然換了身書童的裝束,但裝扮得一點都不精心,敷衍得令人髮指!
瞎子都能看出她就是個女人,你們瞎了狗眼問都不問。
輪到我,你們反而不讓進?
這到底是誰的地盤?
她眼中殺氣盤旋,幾個文道大儒內心突然收緊,他們突然覺得氣溫似乎陡然下降了幾十度……
幸好,何素手一擡,一枚令牌出現在她的掌中。
幾個大儒猛然一驚……
“請!”
何素身子一轉,無影無蹤。
入了文淵閣。
文淵閣內,林蘇一路穿行,兩邊文人無數。
有的坐在涼亭之上晨讀,有的漫步花壇邊對空而吟。
這些人於他,似乎並不認識,至少對他們而行的禮,也都是給身邊兩位二品高官的,但是,林蘇和畢玄機何等人物,敏銳地洞察到這些人都對他深度關注,甚至懷着最深的敵意。
他們知道他是誰。
他們也知道畢玄機是誰。
文淵閣女子禁入之規,他們第一時間突破,選擇性地眼瞎了一回,爲何?
只能說明一點,相比較他們要辦的大事而言,這些許違規,於他們根本不值一提。
那麼,今日的文淵之會,又準備了什麼?
詩詞、樂道、算術、墨道、畫道?
林蘇無法猜透,但他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戰場!
好啊!
戰場是吧?
你開闢一個戰場,我也開闢一個戰場,咱們同步開演!
文淵閣論道堂門口,一個紫衣老人靜靜地站立,空中飛雪已停,但濃厚的烏雲依然在,他就在這烏雲之下,腳踏大地,頭頂蒼穹,氣魄非凡。
他的身後,足有百名文人排成長排,每個人都是大儒以上。
這樣的陣仗,等閒之時無人能見,今日卻爲林蘇而來。
林蘇走近,前面的那個老人深深鞠躬:“老朽大隅文淵閣大學士曹汝,率文淵閣高階執事及京城頂尖文道俊傑計九十七人,躬迎林宗師萬里而來!”
他身後的九十七人也同時鞠躬。
“大學士如此厚待,林蘇豈敢當之,有禮了!”林蘇還了一個大儒禮。
“林宗師請!”
“大學士請!”大儒隊伍分開,林蘇和曹汝當先而行,畢玄機緊隨其後,九十七名大儒拱擁之下,共入論道堂。
今日的論道堂,與往日不同。
往日是設一高臺,論道之人高高在上,而今日,則是一個半圓,全都在同一個平臺。
半圓的孤尖空着,林蘇居於左一之位,曹汝居於右一之位,畢玄機也有座,置於林蘇下首,而其他人,依次排坐,畢玄機突然之間置身近百名大儒的身邊,頗有幾分新奇感,她是女人,極少有機會與大儒平起平坐,這也是沾了他的光,纔有機會跟一堆花白頭髮的大儒高官並列。
雖然感覺新奇,但她也感覺到壓力。
所謂以禮待之,必有所圖!
林蘇的目光朝窗外掃了一眼,只一眼,外面的無邊風物一眼盡收。
論道堂,看似是在鬧市之中,但身處其中卻是有如蒼穹之上,從他身後的平臺看過去,如同置身百米高樓之頂,京城無邊風物盡在腳下,如果以文道偉力爲基,在這高臺論個道,真正是聖音天上來。
“林宗師此番入大隅,濟州論仁,梅山論義,東寧論禮,盡顯儒道風範,老朽專程迎接林宗師至我文淵閣,亦爲論道。”
曹汝一句話出口,滿城俱聞。
全城同時大驚且大喜。
文淵閣論道,開放論道管制,論道之聲惠及全民,這是多大的福分?
林蘇微笑:“不知大學士欲論何道?”
他並未使用文道之音,但這間論道堂似乎自帶傳音功能,他的回答依然傳遍全城。
結果一呈現,林蘇內心升起了一個判斷……
“同爲儒家九義之一的忠道!”
儒家九義,仁義禮智信忠孝節悌。
林蘇前期論過仁、論過義、論過禮(禮算不上論,只是給以禮馳名天下的費月修一個教訓),如今,對方給他出了個題:忠!
林蘇心頭陡然雪亮!
他終於明白文淵閣請他論道是一步什麼樣的棋!
畢玄機心頭也一片雪亮……
她知道這是一步何等陰毒的棋!
這是量身定製啊!
林蘇的文道廣博絕倫,詩詞沒說的,絕對的史無前例。
文章策論沒說的,三場科考,再大的質疑都煙消雲散。
兵道是超級戰神,讓大隅全國上下戰戰兢兢。
畫道原本以爲他是短板,結果人家來了個青蓮論畫,一論刨了畫聖聖家祖墳。
算道大蒼京城一論,直接原地起跳,成爲算術宗師。
挑戰白鹿書院,更是將他所有的底牌全部暴露,他的墨道讓墨家宗師在白鹿書院書房裡閉關到如今,他的書道將以書馳名天下的曲非煙虐得沒有半點脾氣。
到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認爲,林蘇的文道短板只有儒道。
因爲他跟兵道的關係漸行漸近,他的文心已經初步暴露是兵家文心。
兵家與儒家天然對立,他身爲兵家人,儒道成爲他絕對的短板。
但是,此番入大隅,他拋開所有的文道不論,專從儒道着手,濟州論仁,讓大隅仁道第一人李濟生甘拜下風,梅山論義,讓以義馳名大隅的宗師周義心服口服,在東寧跟以禮馳名天下的費月修對上,雖然未論禮,句句也是禮,費月修經此一論,文心蒙塵。
從這些過往經歷來看,想在文道之上讓林某人就範,其難度係數簡直太大太大,但是,大隅文淵閣來了個定點突破……
忠!
這個字眼,實話實說,就是林蘇最大的短板!
他是後腦生反骨的人!
他的一生,跟忠字未曾沾邊!
讓他論忠,而且有跡象顯示,他說的每個字,都在這特殊的論道臺傳揚天下,千萬人現場聆聽,不久的將來,九國十三州都會全面傳揚。
這是將他的軍!
這是出他的洋相!
這是針對他的痛點,實施的一次定點爆破!
好一個文淵閣,還真會選點啊……
大學士曹汝提出了這個論題,所有人看着林蘇,都有一股子得意之情。
這是宰相王羣水出的主意,陛下拍案叫絕的。
果然,這個論題提出,林蘇愣住了。
曹汝微微一笑:“林宗師不欲論忠?亦或林宗師此生未嘗踐行忠道,知行不能合一,是故論不得忠?”
這話一出,下方近百人嘴角露出了笑意,他們可以作證,大學士絕對沒有罵人,只是很斯文很客觀地陳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林某人後腦生反骨,此生未盡忠!
所以,忠字,他論不得!
林蘇淡淡一笑:“大學士大謬也!林某往日未曾論忠,只因世人大多偏執,於忠道誤入歧途,本人不欲以一己之道亂你等道場,今日大學士出了此題,林某也只能一論!”
一句話,輕描淡寫,但一句話,也激怒了滿場文人。
什麼意思?我們對於忠的理解全都是誤入歧途?
你一番論道,就會亂了我們的道心?
你倒是來試試!
曹汝擡頭,止住了滿場騷動,平和開口:“請林宗師論……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