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頓悟
凡間與靈山發生的事情，李安然並不知曉。
那日猴子去了靈霄寶殿，找玉帝詢問車遲國之事。
他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猴子回來，就回靜室繼續修煉去了。
時間在修煉中飛速流逝，一晃就到了仙茗大會的日子。
哪吒早早地就來到天牢宮，領着李安然一道往乾元山金光洞飛去。
乾元山位於東勝神洲西南部，乃是西崑崙的支脈之一，山高峻極，大勢崢嶸，鍾靈俊秀，風景絕美，是世間數得着的洞天福地，比之萬壽山絲毫不差。
兩人抵達乾元山上方時，正值旭日初昇紫氣東來。
“李安然，快看！”哪吒興高采烈地拽了拽李安然。
李安然順着他手指方向望去。
只見乾元山上方氤氳升騰紫氣繚繞，前方半輪紅日將出未出，在雲霧上反射出變幻莫測的霞光異彩。
隨着太陽緩緩升起，雲霧漸漸消散，一道陽光刺破雲層，正照在金光洞中，看上去就好似金光洞在向外投射出金光，照亮了雲霞。
“難怪太乙天尊的道場會叫做金光洞！”李安然恍然大悟。
哪吒笑道：“當年我師父行至這乾元山，看見這金霞奇景，就建了這座金光洞，距今已經萬萬歲月。“
說着，兩人按下雲頭，以示對太乙天尊的尊敬，沿着山路往金光洞方向走去。
“你看那邊，那片蓮花池叫作五蓮池，我師父最喜歡蓮花，這些蓮花是他從東南西北中五方尋來。”
哪吒自幼跟隨太乙真人修行，在乾元山金光洞呆的時間，僅次於天庭雲樓宮。
回乾元山，對他來說就和回家一樣。
帶着幾分炫耀的口吻，給李安然介紹着乾元山中的各種景色。
太乙真人在封神浩劫諸聖離開之後，就成了玄門掌教、天庭東極青華大帝，在三界各處都有道場宮殿。
是以，這乾元山一直保持着上古時期最原始未經雕琢的景象。
旁處難得一見的奇花異果仙草靈芝、龍鳳麒麟白猿瑞獸，在這裡隨處可見。
穿梭其中，就好似真的回到數萬年前，靈氣濃郁到霧化成氣，比天庭還要誇張幾分。
很快，兩人便行至到山門前。
山門左邊有一通碑，碑上有六個大字，乃是“乾元山金光洞”。
有十數個道童站在山門口，迎接着賓客。
領頭的看上去十四五歲模樣，脣紅齒白，眉目清秀，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道袍，上面繡着雲紋霞彩，手中拿着一拂塵。
“師兄，司獄天神！”領頭的道童快步迎上前來，朝兩人行了一禮。
其餘童子也跟着上前見禮：“師兄，司獄天神！”
哪吒先向李安然一一介紹：“這是我金霞師弟、這是青雲師弟……”又問領頭的金霞童子：“師弟，這次仙茗大會是不是還在聞道臺上舉辦？”
金霞童子點了點頭。
哪吒說道：“我帶着司獄天神去就行了，你們在這裡招待其他賓客。”
“那就辛苦師兄了。”
金霞童子早就知道李安然和哪吒關係親近，沒有拒絕，只忍不住多看了李安然幾眼。
他這些年沒少聽到李安然這個名字。
從哪吒口中，從其他仙人口中，乃至是從太乙天尊口中。
短短三百年時間，李安然這個司獄天神從最開始的萬人唾棄倖進小人到後來聲名遠揚被稱作天庭三大戰神，再到如今能收到太乙天尊仙茗大會的邀請。
反轉之大，在近千年來都是絕無僅有的。
他對李安然可以說是好奇的很。
先前送請柬時就想要見一見李安然了，結果卻是錯了開，直到今天才見上第一面。
“難怪這司獄天神能和哪吒、楊戩二位師兄齊名，這相貌氣度當真是不凡！”
“也不知那些人一開始是瞎了眼嗎？怎會把他當做是倖進之輩？”
金霞童子在心中暗暗想着。
李安然幾乎是瞬間就感知到了金霞童子情緒當中傳來的欽佩喜愛。
其實，也沒必要感知，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
這金霞童子一看就沒怎麼離開過太乙真人身邊，心思單純，沒有任何城府，情緒變化幾乎都寫在了臉上！
先是好奇地打量了李安然幾眼，隨後臉上的笑容就變大了許多。
其餘童子也都差不多。
李安然甚至能猜到，如果今天不是仙茗大會，如果不是當着他這個賓客的面，這些童兒說不定會衝到哪吒身邊，與哪吒嬉鬧起來。
過了山門，再往前穿過兩道門，金光洞赫然出現在了眼前。
與如今神仙妖怪喜歡將自家洞府道場打造成殿宇閣樓不同，金光洞依舊保持着上古時的風貌，從內到外都透着粗獷的風格。
乍看之下，似乎有些簡陋，但越看越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凡。
洞內一石一木一花一草，渾然天成，看似平平無奇，卻又暗合大道之數、陣法玄妙，只不過隱藏的極深，沒有一定修爲道行的人根本看不出來端倪。
李安然一路走去，看的是兩眼放光，時不時就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的陣法學自天牢裡的那些罪仙，源自這上古陣法，但卻又有許多不同。
此時溯本回源，卻是看到了陣法這無數年來的衍變精進，收穫之大，難以言喻。
李安然不知不覺間就停下了腳步，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似是陷入了沉思，又似是在出神。
“嗯？李……”
哪吒本來正在給李安然介紹着金光洞內的種種景觀，忽然發現李安然不動了，正要喊他，就注意到李安然似乎是在頓悟。
頓悟？！
這是什麼鬼？
仙茗大會還沒開始，悟道茶還沒喝呢，他怎麼就頓悟了？
哪吒有些懵，但還是趕緊捂住了嘴，生怕驚動了李安然，壞了他這次機緣。
對修煉之人來說，每一次頓悟都是一次巨大的提升，哪怕是到了金仙、太乙金仙、大羅金仙也不例外。
“這裡人來人往，很容易被打攪到。”
哪吒想了一下，取出了乾坤圈，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圈，將李安然圍在了裡面。
隨後，又掐了個法訣，指尖一點金光涌動，化作了一隻巴掌大小的仙鶴。
“去！”哪吒輕喝一聲。
仙鶴好似活了過來，振翅朝着金光洞深處飛去。
金光洞乃是太乙真人的道場，哪吒雖然是太乙真人的徒弟，也需要將此處發生的事情稟報給太乙真人，免得生出什麼誤會。
做完了這些，哪吒就守在了一旁，替李安然護起法來。
此時的李安然，早就已經忘掉了外界的一切，甚至忘掉了自己身在何處，完全沉浸在了對陣法的感悟當中。
嗡！
李安然額頭一道金紋浮現，卻是無意識地施展出了天眼神通，一道道肉眼看不見的道紋陣圖出現在了視野當中。
他能有此頓悟，並非是空穴來風，沒有緣由。
李安然之前將誅仙陣提升到滿級，本身對陣法的領悟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
這段時間，他又一直在修煉《上清服氣訣》，自身跟腳悟性得到了很大提升。
如此一來，在陣法上的突破也就成了水到渠成之事。
金光洞中的陣法只是一個引子，捅開了這一層膜，這一道瓶頸。
恍恍惚惚之間，他看到金光匯聚成九條金龍，張牙舞爪，騰空而起，發出一陣陣龍吟之聲。
他的視線也隨着金龍騰空不斷上升，到了九霄天外，俯瞰着下方的乾元山。
吼！
九條金龍在半空中糾纏在了一起，隨後龍首朝下，俯衝下來。
一縷縷金光流轉，形成了一個罩子的模樣，將整個乾元山倒扣在了下面。
李安然眸中神光大作。
視野中的一切開始旋轉變小，一點點飛入到了他的眼中，融入到了他的腦海。
嗡！
李安然猛地回過神來，所有異象消失不見，他也將關於陣法的一切瞭然於胸。
但，李安然臉上卻並沒有多少喜色，反而是多出了幾分無奈。
一旁的哪吒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些，見李安然從頓悟中醒來，好奇問道：“李安然，你怎麼突然就頓悟了？伱領悟到了什麼？”
李安然無奈一笑，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
目光瞥向懲惡簿，個人面板上多出了一個陣法。
九龍陣：七階陣法。乾元山金光洞的鎮洞大陣，可與陰陽五行結合，形成九龍神火陣、九龍神水陣、九龍神雷陣等。
……這尼瑪的！
李安然眼角一陣抽動。
這九龍陣厲害嗎？
是很厲害！
七階陣法！
已經是和狐祖創造的合歡功法一個等級！
僅次於他從假通天教主那裡學來的誅仙陣了！
十有八九是由聖人所創或者是得到聖人指點改良！
但，這陣法卻是乾元山金光洞的鎮洞大陣！
而且他還是在乾元山金光洞，在太乙真人眼皮子底下領悟到的，這就有些坑爹了！
這因果該怎麼了結？
李安然有些頭疼。
若是有的選的話，他倒是寧願自己沒有領悟！
“李安然，你怎麼了？說話呀？”哪吒伸手在李安然眼前晃了晃。
“我……”
李安然正要開口，便見一隻巴掌大的仙鶴飛了過來，停在了兩人面前。
“哪吒，事情我已經知曉。仙茗大會即將開始，你先將司獄天神帶進來吧。”
仙鶴中傳來太乙真人的聲音。
“是。”哪吒恭恭敬敬應了一聲，伸手將仙鶴收了回來，領着李安然往聞道臺走去。
路上，李安然也將自己領悟到九龍陣的事情告訴了哪吒。
“什麼？！你領悟了九龍陣？”
哪吒目瞪口呆，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他向來不喜歡陣法這種繁瑣的東西，但也知道九龍陣乃是金光洞的陣法！
李安然這第一次來，就將這鎮洞陣法學了去？！
哪吒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驚歎道：“李安然，你這也太厲害了吧！這纔多久，竟然就能領悟九龍陣！太厲害了！”
李安然：“……”我也不想啊！
哪吒看出了李安然的擔憂，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師父向來最大度，不會因爲這事責怪你的！”
李安然：“……”大度？太乙真人？你是在開玩笑吧？
李安然更無語了。
但，轉念一想。
哪吒這話也不完全是錯的！
太乙真人對外人是睚眥必報心黑手辣，但對自己人，那就正相反了！
無論哪吒闖多大的禍，他都會護短認親不認理，哪吒會覺得他大度也在情理之中！
自己人……
李安然認真琢磨起這三個字來。
兩人一路向裡，三轉兩轉，很快就到了聞道臺。
聞道臺位於金光洞後洞，由一整塊巨大青石構成，上面擺放着石桌石椅，中央位置是一顆碧綠晶瑩散發萬丈霞光的茶樹，正是那先天靈根悟道茶樹。
因爲在路上耽擱了這些時間，李安然他們到的時候，聞道臺上已經坐了許多神仙。
一眼望去，盡是玄門中人，有太上老君、福壽祿三仙、五嶽大帝，也有截教的無當聖母、金靈聖母等人。
這些都屬於有座位的，在他們身側，還侍立着不少門人弟子。
太乙天尊坐在主座上，正與太上老君、無當聖母說着話，見兩人進來，停了下來。
“弟子哪吒拜見師尊。”哪吒走上行禮。
太乙真人微微頷首，說道：“還不向你諸位師伯師叔見禮。”
在天庭，講的是實力，說的是職位，哪吒見到太上老君、無當聖母他們也只是尋常見禮。
但在這裡，輩分就成了重中之重！
哪吒在太乙真人面前也老實多了，依言恭恭敬敬地向無當聖母、太上老君等一一行了禮。
不過，無當聖母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李安然身上。
李安然剛剛在金光洞中頓悟陣法，鬧出的動靜並不小，他們在第一時間都已經察覺。
更別說，哪吒還飛鶴傳音，將事情稟報給了太乙真人。
李安然頂着衆人目光，走上前：“李安然見過青華大帝、見過太上道祖……”
在這些大佬面前，他不敢有任何託大，以哪吒朋友身份自居，行的都是晚輩禮。
太乙真人微微頷首，越看李安然越滿意，誇讚道：“你便是司獄天神李安然？當真是年輕俊傑，非同一般！難怪哪吒一直在我耳邊誇你！”
他以前雖然經常從哪吒楊戩口中聽說過李安然的不凡，但也並沒有太在意。
這世上驚才絕豔的天才多了去了！
他們這些先天生靈，哪個不是天道所鍾，跟腳不凡，氣運深厚？
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小看了這李安然！
別的先不說，單只是李安然這份悟性和在陣法上的造詣，別說是在後輩當中了，就算從天地初開時算起，也能排的上號了！
太乙真人想到楊戩當初曾建議他將李安然收入門下。
他當時因爲李安然剛拒絕了紅雲老祖，礙於紅雲老祖的面子，將此事放到了一邊。
這一次，他是真的動了將李安然收入門下的念頭。
不過，收徒這事卻是急不得。
“仙茗大會即將開始，你且先去落座吧。”太乙真人說道。
當下，就有一仙童走上前來，領着李安然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哪吒則是侍立在了太乙真人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