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除了陰險城府便是爾虞我詐。我現在三十出頭,感覺自己似乎已經過完了半輩子。”
沉默許久之後夏晴終於說話了。
“不想說就不說吧。”
她的話讓我感到很傷感,沒來由的那種。每個人都有秘密,而且這些秘密也應該得到別人的尊重,我剛纔的話有些咄咄逼人了。
整片烏雲飄在青山大廈的上空,雨水已經灌滿了整個停車場。青山向來如此,但凡遇到大雨便會出現很嚴重的排水問題。
“這雨怕是一時半會停不了了,你車上有傘嗎?剛纔說餓不是託詞,昨天晚上也沒有吃飯。”
我下車,雨水瞬間將我的衣服全部淋溼了。從後備廂拿出一把傘,然後幫夏晴打開車門。
“要不然你揹我吧,這樣下去鞋肯定就溼了。”
我把自己的上衣脫掉,然後讓她幫我擦了擦後背上的雨水,這才讓她趴在我的背上。
“如果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啊。”
夏晴趴在我的耳邊感嘆了一句。
“爲什麼要發出這種感嘆,咱們現在不都好好的嗎?”
“奴家只不過傷春悲秋一下而已,相公何必當真。”
她用嘴朝我的耳朵裡吹着氣弄的我很癢,整個青山大廈的大廳都充滿了我們兩個的笑聲。
我記得她日記中有那麼一段文字。
如果我的天下太平了,多想找一個會種地的男人,在鄉下包一個果園,青燈黃卷,夜話桑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我知道這一天恐怕等不到了,夢想終究也只是夢想罷了。
夏晴在我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活潑往往會讓我忽略了她那相當黑暗的時光。
“想吃什麼?”
大廈有專門做菜的小餐廳,這個餐廳是二十四小時的。可能因爲來這裡的人大部分都是花別人錢,菜雖然好吃但價格也是相當好看。
夏晴點了幾個家常小菜,還特意要了兩瓶茅臺。
“這雨恐怕會下一整天,據說沿海有颱風,不用開車咱們喝點?”
“當然沒問題。”
我給我們兩個人分別倒了一杯酒,夏晴臉上一直保持着笑容。她還是那麼好看,恍惚間我似乎又回到了起初見她時那種心動的感覺。
“你真有三十了?”
“當然,今年已經三十四了。”
她絲毫不隱瞞自己的年齡,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林老弟,雨太大了,要不然咱們約在明天吧?”
馬道德給我發來了一條信息,我只是打了一個嗯字便回了過去。
整個餐廳只有我們兩個人,大廈的工作人員大部分都去做防水措施了。青山大廈的地理位置比較高,那些低窪的地方恐怕又要死人了。
“相公,我想家了。”
又喝了一杯酒的夏晴擡起頭,臉上是笑容,眼睛裡面卻是淚水。我不明白她說的這個家到底是哪裡,但肯定不是現在她所住的地方。
家,是全世界最溫暖的字,就像有腰板挺直的老頭,三間破房便是我的家。可是隨着時間不斷推移,大部分人都漸漸沒了這個看似簡單無比的地方。
田淑雲沒了奶奶,她的家沒了。小梅失去了父母,她的家也沒了。
“你的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去。”
我喝了一杯酒之後緊接着又喝了一杯,不知爲什麼今天的這酒特別讓人上頭。
“相公咱們結婚吧,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夏晴拉住我的手輕聲說道,眼神中的渴望讓我差點迷失了自己。我不敢也不能回答她這個問題,如果沒有跟田淑雲離婚的我,現在又該是怎樣一種境況呢?
“嘿嘿,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瞧把你給嚇的。”
夏晴立馬變了一張臉,從她的眼底我看到了無盡的辛酸。或許有那麼一瞬間我真想答應她,她累了,我又何嘗不是呢。
“我知道你是認真的,正因爲你的認真我纔不敢輕易答應你。我喜歡你是真的,起初是喜歡你絕美的容顏,現在我也說不清了。”
我重新拉起她的手很嚴肅的看着她的眼睛說道。
“不是因爲你身邊的紅顏知己太多不知道如何選擇?”
“當然不是,我負了很多人,卻覺得負你最多。我想讓你幸福,現在的你能住在那間小房子裡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她挪了一下椅子,然後依偎在了我的懷裡。
“這青山大廈也不怎麼樣啊,竟然還有人光着膀子在這裡吃飯。”
一對年輕男女從餐廳的門口走了過來。
“我也沒想到,青山的地標性大廈竟然如此沒有底線。現在這個年頭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進來了。”
這種羞辱我聽的太多了,完全生不出跟他們計較的心。可是我懷裡的夏晴卻突然起身,走到年輕男女的面前。
“啪啪。。。。。。”
兩個人的臉上分別捱了一個耳光,夏晴可是從小便學習殺人技巧的,這兩巴掌又是出了全力。兩個人的臉上瞬間多出了紅色的五指印。
“臭娘們,你知道老子是誰嗎,竟然敢打我?”
年輕男人穿得很是人模狗樣,一身名牌,加上手錶和扳指的話怎麼也要小几百萬了。女人長的還算可以,只是風塵氣很濃。
“這是我家婆娘,我都不捨得罵,你,就更不行了。”
我很無奈的走過去,將夏晴拉到我的身後。笑着擡腳,然後便是他倒飛了出去。
那個女人倒像看熱鬧的局外人,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看來這個事情不太簡單啊,不曉得又是誰在試探我呢。
“咱們接着喝酒,別因爲這條狗生氣。”
夏晴還想上前動手,我拉着她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你知道是誰在背後下絆子?”
坐在之後夏晴笑着對我說道。
“不知道,所以咱們要等啊。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我們兩個很快便將眼前的一瓶白酒全部喝光,感覺不是很過癮就又要了兩瓶。
大概十幾分鍾之後一小隊軍部的軍人趕了過來,整齊劃一。人人都說華夏的軍人一人便可以將整個軍部的氣勢全部展現出來,此言非虛。
“剛纔就是他們兩個打的我。”
他指着我們兩個大聲喊道,剛纔還躺在地上唉吆了半天,這會就像打了雞血一般生龍活虎了。那個女人則是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還掏出一支菸來點上。
“還是個有勢力的人。”
夏晴只是瞥了一眼那些怒氣衝衝的軍人,我也跟沒事人一般繼續陪她喝酒。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我兒子被打了,這叫惡意傷人,必須給我拿下。”
一箇中年美婦急匆匆跑了過來,身上的穿戴也是相當奢靡。夏晴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杯水直接潑在了婦人的身上,茶葉髒了她名貴的衣服。
今天的夏晴有些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之前我們兩個人的對話讓她心裡不舒服。
“你們看到了嗎?她用水潑我,還不快動手,要不然你們就別再軍部待了。”
說着還要上前對夏晴動手,結果夏晴反倒給了她一個大大的耳光。那一小隊軍人終於動手了,很顯然他們輕看了夏晴的武力值。
她的力量肯定不如男人那般強悍,但身法卻極其靈活,一小隊軍人在她的身上沒有討到半點好處。
“你一個大男人就只會躲在女人後面嗎?看你身上的這些傷疤應該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啊。”
年輕女人掐滅煙之後坐在了我的旁邊,身上的香水味我很不喜歡,一腳踹在她所坐的椅子上。她一躍而起,踩着椅子靠背來了一個後空翻。
看到她的表現我沒有絲毫驚訝,端着酒杯繼續喝酒。我一直在等正主,應該是那個男人的父親。
還沒有等到他,卻等到了馬道德,他身上全是水,肥胖的身軀跑起來相當滑稽。
“林老弟,這是什麼情況?”
馬道德忽略了那中年美婦和小隊軍人,氣喘吁吁的來到我身邊。
“小馬哥,下這麼大雨不好好在單位待着,跑到這裡做什麼啊?”
我踢了一下椅子示意他坐下,而夏晴還在跟那些軍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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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弟妹生的如此水靈卻如此生猛。”
馬道德坐在之後,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拿起我的煙點上一支。
“小馬哥,這可是軍部的人,你來多少不合適吧。上次在夜色的事情我可還記得呢。”
我覺得劉淼應該也不用再查馬道德了,今天他能出現在這裡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對待這些人的態度也基本印證了我的猜測。
“正因爲他們是軍人,所以我才讓我的人都站在一邊不讓過來啊。正好我還能歇會,你是不知道外面的雨有多大,衣服都溼透了,難受死了。”
他用手使勁擠着衣服上的水,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女人。
“這位美女也是弟妹?”
“我不認識,現在看來應該是仇人。你沒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嗎,是夏晴打的。”
我拋起一顆花生米用嘴接住,六個軍部的人已經倒下了三個,夏晴的臉上佈滿了細汗,頭髮也變得有些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