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在想,一個沒有經歷過社會毒打的人憑什麼說出這種話。”
她能看透我的想法我一點不驚訝,只不過心裡多少不舒服罷了。
“我雖然沒吃過苦,可是我見的人多。金陵有一個年輕人,也是所謂的鳳凰男,就是憑着一股不要命的勁成功上位。”
“我的世界就那麼點,你說的這些對我太不現實了。或者說,我壓根也沒有想着上位,能活着就是我最大的追求了。”
只有內心憤怒的時候我纔敢用眼睛盯着她看。
“不,這是人性,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更深層次的來說應該是文化屬性,任何人都不能免俗。”
她說的是那本小說裡寫的內容,當然是在後來我看了之後才知道的。
“你今天晚上不用上班?”
可能覺得剛纔的話題聊不下去了。
“蓉姨已經跟暖姐說了,你在的這段時間我可以不用去上班。”
“等我看完這本書再還給你。”
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我可以滾蛋了,我起身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希望你,別死,別輸。”
我愣了一下,頭也不回離開了。內心的震撼無以復加,突然又想起之前吳警官說的那句別那麼早死,鬱悶到了極點。
第二天凌晨四點我便來到大學操場,先是蹲馬步,然後再跑步,因爲沒有適合練貼山靠的地方,就此作罷。
“你應該已經來了吧,正好我們一起去吃早餐。”
這是電話接通之後慕容千雪說的第一句話,那種任何行動都被看穿的無力感讓我很是煩躁。
“今天繼續騎車嗎?”
“李姐應該把車留給你了,你開車帶我把這個城市逛一逛吧。”
吃完早餐我就去開車了,一上午的時間都是在車上。她拿着一個相機到處拍,像一個遇到新鮮事物的小姑娘一般。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您好,我是林浩。”
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
“請問你認識李炳天嗎?”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剛想掛電話,突然想到老爺子,他的名字好像就叫這個。
“我認識,我是他的徒弟。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哦,他今天上午被殺了,希望您能過來配合調查一下。”
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矇住了,我以爲自己聽錯了。
“請問你們說的這個李炳天是住在郊區的一位老爺子嗎?”
“是的,他留了一封信,信封上有你的姓名和聯繫方式,所以我們就跟你聯繫了。”
“好的,我馬上過去。”
我拿着手機愣了好一會,嘴裡鹹鹹的,才意識到自己流淚了。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剛纔慕容千雪一直沒有打擾我,看我回神之後才問了一句。
“我下午可能不能陪你了,我有事情要去處理。”
“我也基本逛完了,要不然就跟你一起去?”
我點了點頭沒有拒絕,開着車朝老爺子住的地方趕去。爲什麼老爺子死了,通知我的不是夏晴,她不是一直跟老爺子住在一起嗎?
再者說了,老爺子的武力值那麼高,是什麼人能殺的了他?姚千歲,楊爺?一時間腦子跟漿糊一樣,開車的速度不自覺加快了許多。
裡裡外外圍滿了警察,小二和山東滑條看到我之後直接跑了過來,圍着我傷心的叫着。
“你就是林浩吧?”
我點了點頭。
“老爺子怎麼死的?”
“身首異處,到現在爲止他的頭顱我們也沒有找到。”
我拳頭捏的很緊,內心憤怒到了極點。誰這麼殘忍,竟然對一個老人下如此毒手?即便是死也不給留一個全屍。
“你們知道是誰做的嗎?”
“這個我們還沒有查清楚。這封信我們沒有開啓,你看一下,是不是有什麼線索。”
我打開信封,裡面只有幾行字。
“臭小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肯定已經不在。這個院子就交給你了,小二和滑條也交給你了,其餘的狗我送人了。好好照顧它們,別想着爲我報仇,好好活着。”
就這麼幾句話,很顯然老爺子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那也肯定知道仇人是誰了。
“夏晴,老爺子是怎麼死的?”
我撥通了夏晴的電話,不由分說便是一通責問。
“天叔死了?”
夏晴很驚訝問道,我不相信她會不知道。
“你不知道?爲什麼你搬到老爺子這裡來住,老爺子就沒了。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咱們就不死不休。”
我傷心,也憤怒。我唯一的靠山沒了,那個教會我生存,讓我自保的老人竟然就這麼沒了。
心裡憋屈的快要瘋了,而慕容千雪一直站在院子裡沒動。
我慢慢收拾着老爺子的東西,包括煙,酒,還有那一臥室的書。我讓警察全部離開了,坐在那個我們一同吃飯的餐桌前面。
打開一瓶酒大口喝了起來,拿煙的手顫抖不已,竟然連煙盒都打不開。最後還是慕容千雪幫我打開遞給我一支菸,順便還用火機給我點上了。
“謝謝。”
我轉過頭,悄悄把臉上的淚水抹去。
“如果我是這個兇手的話,一定把這封信篡改,把所有的罪責都指向你。”
慕容千雪竟然也倒了一杯酒,只不過沒有喝。
“爲什麼?”
“因爲我不能讓一個隱患存在,即便是蚍蜉也不行。”
慕容千雪目光堅定,我相信如果她做這件事情肯定會這麼實施。
“所以說,這封信是老爺子拼死護住的,目的就是爲了不讓別人陷害你。”
信封上全是血跡,幹了之後纔看到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我應該怎麼做?”
“隨心而爲便是了,那兩條狗我覺得不錯,能送給我嗎?”
那兩條見生人就咬的狗竟然對慕容千雪沒有一點敵意。
“這恐怕不行。”
“我知道你對老人的感情,可是以後的你會非常忙,甚至有可能一直在逃命的路上,你怎麼會有時間照顧它們呢?有時候擁有便是自私,當然我也不會勉強你。”
我陷入了沉思,老爺子說不讓我報仇,我做不到。我也很清楚,將來要面對的敵人無比強大,不得不承認慕容千雪說的一點沒錯。
她沒有再說話,坐在那裡等着我的回答。
吸完三支菸後我才擡頭。
“我答應送你,希望你好好照顧它們兩個。”
“這你放心,我一會就回京城,這兩條狗我直接帶走了。”
她的話音剛落,外面停了幾輛軍車,是南部戰區的。
“千雪,來這裡旅遊怎麼沒跟我說一聲?”
“胡叔叔,只是來散心,沒有必要驚動您。只是這兩條狗,我自己帶不走,所以才請您幫忙。”
慕容千雪有軍方背景一點都不驚訝,僅從她的體力來看就可以猜到大半。
“上車吧,晚上我還要帶隊出發西藏。”
兩條狗可能知道自己要被送走,趴在我的腳邊一動不動。
“小二,我現在沒有辦法照顧你們兩個,等我去京城再把你們接過來。”
我低着頭,眼淚一直流,撫摸它們兩個的手異常溫柔。
“要不然我過一段時間再來接它們?”
慕容千雪小聲問了一句。
“不用,你們兩個趕緊給老子上車,要不然老子把你們燉了吃肉。”
我用腳踹在小二的身上,大聲喊道。兩個小傢伙一步三回頭上了軍車,我不敢再去看它們,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那本書就不先還你了,這個送給你,算是一個補償。”
她遞給我一枚紀念幣,應該是去哪裡旅遊買來的廉價品,我接過來放在了桌子上。
“如果遇到事情沒辦法決定可以猜正反面。我要走了,再見,幫我給李姐說一聲謝謝。”
說完不拖泥帶水便離開了,沒有任何一絲留戀。
“首長,這個人很像一條狗唉。”
我隱約聽到了這麼一句話,隨後便是汽車離開的聲音。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跳到木樁上,蹲着馬步,一直到太陽下山。
老爺子的屍首被帶到警局了,我在院子裡面挖了一個坑,用木板刻了一塊牌位。
盯着那塊紫檀木的牌子一直到天亮。
“你是不想幹了嗎?兩天都不過來上班?”
暖姐給我打來了電話,雖然她答應蓉姨給我假,但不講理纔是她們這種人的正常操作。
“我今天就去上班。”
再傷心也必須要振作起來,我太弱小,面對的敵人又多。老爺子的死跟夏晴脫不了關係,現在她也是我敵人的一份子。
“如果不忙現在就過來,要不然就不用再來了。”
“哦,好的。”
我把大門鎖上,準備過幾天將所有的書都搬到出租屋去,菸酒當然也不例外。
來到夜玫瑰看到六哥站在門口,還有三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
“暖姐在樓上等你。”
我對六哥點了點頭便走進了夜玫瑰。
“暖姐,您找我。”
“蓉姐那邊應該沒事了吧?”
她依舊穿着絲綢質的睡衣,慕晚應該已經回京城了。屋裡有兩種香水的味道,有一種竟然跟夏晴的一模一樣。
她把腳伸到我的面前,我知道她什麼意思,這種羞辱對於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對,就是這樣。”
房間裡面全是暖姐曖昧的聲音,而我也把所有的不屈和不滿發泄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