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便這麼停了下來,我看着窗外,山野另一頭那如同黑夜怪獸一般連綿的高山。兩個職員說出去看看,問問列車員怎麼回事。
長列火車上的燈光通廂亮起,深山中,將車內和車外分成了兩個世界。呂思明說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車子停的太過詭異的。
不一會兒,有敲門聲響起。在呂思明的示意下,另一個職員起身去開門。打開看到一個滿臉笑容的中年人,說自己是隔壁臥鋪的,過來借水。
:我們這兒沒有水,你自己去過道的水箱乘。
這人操着外地口音,連說對不起。見兩個職員都盯着他,客氣了一下扭頭便走了。
坐在臥鋪邊的我早已經拿出了羅盤,眼睛一直看着上面的指針。羅盤看似沒有任何動靜,但我不說話,眼睛甚至都不挪動一下。
:會長,我剛纔出去看了看,一切正常。都是一切長途坐車的人,很多都在過道聊天,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話說這天氣還真冷呢。
我沒有說話,有那麼一瞬間,車廂裡的燈像是接觸不良一般閃了閃。雖然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但我手裡的羅盤指針,卻突然的晃動一下。
我輕輕開了口:有東西上車了。
兩個職員臉色有些變。
:會長?荒郊野外,能有什麼東西上車?
我說了兩句,呂思明雖然奇怪,也趕緊點頭說有,有,和另外一個職員一起,將隨身包裡的黑狗血灑在了三人的牀上,將被子蓋好。
兩人都不明白我在做什麼?我把自己的八字改了改,寫在紙上,放在黑狗血的牀上面。摸了一遍車廂四面,然後看了看門外的過道兩邊。
快速的做完這些,我便帶着兩個職員到了隔壁。敲開門是一羣口音比較重的外地人,我說我們包廂的排風口壞了。停車了氣又悶,能不能先到這兒來躲躲?
出門在外,這羣乘客也滿口答應。兩個職員裝作看他們打牌。熱鬧的臥鋪廂中,幾乎每個人都在罵鐵路部門。
沒人注意到一根很細的線從門縫裡連進來,勾在我的小指上。
突然,我小指上的線動了動。兩個職員看我皺起眉頭,呂思明悄悄問我怎麼了?我本來要瞬間站起來,卻盯着線坐了回來。
對他們搖搖頭。
誰知接着那根線更加劇烈的動了起來,線本來就細,似乎要把我的小指勒斷。
:會長,外面的玩意這麼兇?是什麼邪物?
我臉色陰沉,死死拉住這根線,見我身子都在抖,兩個職員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偏偏我又沒動。他們以爲我要說什麼。誰知我幾乎咬牙切齒的說了句:有個屁的邪物,這是有人在拉。
兩人差點驚掉下巴。接着碰碰的敲門聲響起。
:老鄉,開門吶老鄉。再不開門我撞門了喲。裡面的人在幹什麼勾當?
開門一看,一個罵罵咧咧的站在外面,還叼着一根菸,居然是範刻用。老範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披着一件衣服,手裡還端着個茶杯。
:換氣口換了,我來透透氣兒。
說完大步往前走,一隻腳無意間搭在從隔壁通到這裡的細線上。坐着的我小指吃痛,差點一個趔趄。
:怎麼走路都這麼困難,是有什麼東西擋着我的腿?
見我冷冷的看着他,老範終於打個哈哈退了出去。臥鋪的人在議論怎麼到處的換氣口都壞了。兩個職員吃驚於範刻用怎麼跟了上來?還在同一列車上。
老範在門外抽菸,見我們三人假裝沒看到他,他裝模作樣的又要來來回回的走。
他是見我總算起身出去,纔不在用腳去崩那根線。
:都說人生何處不相逢,你小子還專門和我買同一趟車的票?
我沒說話,反而始終看着周圍。老範端着茶杯,聲音裡帶着戲謔。問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東西?
:幹風水這一行,誰不得罪點邪鬼兒一類的。你小子想想看,是不是這幾年帶你們集團做事的時候,有什麼玩意沒有剷除乾淨,現在人家半夜找上門來了。這次停車可不是什麼故障。你是沒下去看,剛一停車,這附近的陰氣就重了起來。一列火車中,尤其是這一節車廂。但現在又什麼事兒都沒了。
我問他,你知不知道那邊的秦嶺邊界?老範說我們剛從秦嶺出來他怎麼會不知道?我不再說話,咬了咬指頭,將血抹在窗沿上。接着,老範看到我將被勒的發紫的小指上的線取下來固定在了這裡的窗沿。
卻絲毫沒有提他故意勒線的事兒。
:胡正,你怎麼了?
老範繼續說道。
:我真不是那個意思。你想想,這一趟要是我走,你二叔雖然失蹤了,但姓盧的還在,就是姓盧的都不會放過我。你娃人其實不錯,就是太奸詐。
範刻用這狗日的能當着面把話說反。但此時,我卻沒有任何心思,只是在他耳邊繼續說了兩句。一直大咧咧的老範這次終於變了神色。
:你是說真的?什麼東西能追到這兒來?
老範收起了茶杯,習慣性的眯起眼睛,似乎在想我的話可不可信。
:要是晚了,你就真的沒命了?
過道中,老範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接着轉身走了。兩個職員跟了出來,我端着羅盤,開始沿着過道走。這截車廂都是臥鋪,有的開了門,有的沒開。
我不管那
麼多,眼睛只看着羅盤。三個人就這麼一路走了過去。到了硬座車廂,燈火通明,格外的嘈雜。我摸着羅盤不斷向前,兩個職員則始終看着周圍的旅客。
過程中,其實身上的羅盤一直在抖。
呂思明走在我身後,:會長,你到底在找什麼?
此時我們正經過兩排座位旁邊,這裡有人在聊天,也有人在打瞌睡。我讓呂思明別說話,突然扭頭看向了一旁。人堆裡,一個趴在桌上正在睡覺的大姐,突然扭過了頭。一雙眼睛空洞的的盯着我。
:那人在睡覺,她怎麼在看我們?
我快速的帶着兩個職員繼續走。經過銜接處,到了下一個車廂裡。呂思明小聲的說,會長,我怎麼覺得有些冷。就像有什麼東西在盯着我一般。
角落裡的一個老大爺正在打牌,本來笑嘻嘻的,突然這老大爺手裡的撲克掉了下來,他也不說話,雙眼變得呆滯,之後冷冷的扭過頭,看向了我們三人經過的方向。旁邊一個大娘似乎是他的老伴,搖了他好幾下。
:唯勝,你怎麼了?說話啊?牌怎麼也扔了?你別哈(嚇)我?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這老大爺像是中了邪一般,冷冷的對我笑了笑。直到我們經過了,這老大爺才突然清醒過來一般。旁邊人問他怎麼了,他說自己也不知道,剛纔就覺得自己打了個,反而問其他人發生了什麼事兒。
嘈雜的車廂中,我們每經過不同的地方,一路上某個角落總會有人,或是正在睡覺,或是正在做其他事。但突然雙眼就會變得空洞,莫名其妙冷冷的看着我們。
呂思明不是傻的,問我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驚訝的似乎是詭異的情景似乎並沒有對我造成影響。一直到我低着頭,走到坐鋪的一個角落時,我第一次停下了腳步。
與之前幾次一樣,車廂的燈光微微閃了閃,似乎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幾乎是突然,窗邊座位一個正在睡覺的半大女孩擡起了頭,慢慢的扭過來看着我。桌上放着一小盆漂亮的玻璃花。我一個轉身,和這個女孩四目相對。紛擾的車廂之中,女孩空洞的臉上露出像是另外什麼東西的眼神,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突然伸手,接住了那被醒過來的女孩碰到的玻璃花。重新放回到了桌上。
看似正常的一幕,桌子下面。這女孩的一隻手突然詭異的向我伸了過來,被我左手猛的抓住。我身子趔趄了一下,帶着兩個職員走了。直到我們離開,一旁一個婦女才問她。
:可言,睡醒了麼?
女孩發了發呆,接着臉上回復了神采,問她媽媽自己剛纔怎麼了?說覺得剛纔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