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東西從下面伸了出來,居然是黑暗中的一根根詭異的樹枝,裹着我的身子,將我拉入了地下。
漆黑中,我居然微微的睜開了眼睛,是彌留之際的最後一個動作。我仰面躺着,即使朝着上方,眼前也只有黑暗。這具身子,向着不知多高的地面,自己曾經看到過的藍天的方向最後一次伸出了手,然後被徹底的沒入了地下。
似乎只過了一會兒,似乎又過了很久。這就是死亡的感覺?一切都沒了知覺,沒有任何思想,我眼前只有不知道什麼地方亮起的微光。我想要抓住,卻無論如何抓不到。
終於,這一絲的光越來越亮。我漸漸聽到一個聲音。
:胡正?
:胡正?你醒醒,胡正?
難道這都是一場夢。我猛的一擡頭,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餐館裡面。旁邊是幾個陌生的面孔。全都穿着職業裝。
:胡正,剛剛說喝點小酒,喝着喝着你怎麼就睡着了?喊都喊不醒?
我抓了抓頭,覺得腦袋疼的無法忍受。這幾個人自稱是我的同事,還在不斷的說着什麼:你怎麼了?得去上下午班了,不然來不及了哦。
我拼命的想想起點什麼,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又那麼的真實?幾個人急匆匆的走了。餐館裡吃飯的並不多。我走到門口,外面正是下午,陽光下的高樓大廈,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子和行人。
怎麼可能?
天空中的太陽有些晃眼睛,我暈乎乎的走了回來,全身乾淨的西裝,座位原處還放着一個公文包。
正準備離開,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我突然扭頭看向了餐館的角落。那裡的人並不多,一個穿着講究的老頭孤零零的坐在那裡,笑容有些慈祥,正在看着我。
我抓了抓頭,走出去急匆匆的去上班了。
同樣的城市,同樣的畫面,每天我都固定的來這個餐館吃飯,然後下去去上班。而這個老頭,每次都出現在同樣的座位上。
日復一日的生活,同樣的下午,同樣的街道,似乎就連那一輪太陽都沒曾變過。終於有一天,我感覺到疲憊不堪,看着外面喧囂的城市。拿公文包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碰的一聲,正準備彎腰去撿。似乎有一陣驚雷在我腦海中劃過。我的手停了下來,聲音響起那一瞬間,我全身那稍縱即逝的劇痛。
我慢慢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居然沒有一絲心跳。
我的神色變了,這麼多天以來,我第一次站起來朝着飯館的角落走去,在這個老頭的對面坐了下來。
老頭一臉的慈祥。笑吟吟的看着我,
:你想起來了?
看
着周圍的一切,我狠狠的閉了閉眼睛,接着睜開來盯着這個老頭。
我的聲音低沉:我已經死了?這是哪兒?
老頭笑吟吟的看着我,並不說話。
一陣冷意閃過,我扭頭一看,居然是自從我坐到這裡開始。這個餐館所有人都消失了。冷清的地方,不知何時只剩下我和這老頭兩個人。
他指了指我西裝的衣服,我伸進手去,裡面居然裝着米。剛剛拿出來,這老頭便從我手裡抓了一把米,攤在了他自己的手上。外面的一切都變的黑了下來。老頭站起來,示意我跟着他。
餐館只剩下一道門,難道這是在問米?這個老頭給我一種非常兇險的感覺,但又非常的自然。我走到門口,他已經當先的走了出去。
一開始,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濃霧中的黑暗,繼續往前走,我視線中看到了一幕場景,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影,但又顯得那麼真實。夜晚的高樓,很少的行人。這地方,是在崇明市?
我就像置身其中一般,這裡是一個街道。遠處有個電線杆,突然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經過,這人的樣子非常的熟悉,那不是我麼?在電線杆前站了很久,最終我撕下了上面貼的一張廣告。
不可能,難道這一切都是迴光返照?
一幕幕畫面不斷的在我眼前閃過,這跟當初問米看到的一些場景非常的相似。我看到了我當初在崇明的很多場景,就像是回放一般。
突然,畫面再次一換。這是在一個山上。我驚呆了,這不是崇明的郊區麼?而樹林深處的建築,正是當初的那個夜廟的地方,裡面燈火通明,有很多人。場景中周圍人的衣服像是幾十年前。畫面中是外面的一個角落,兩個中年人正靜靜的看着裡面,相互之間在對話。
:我們找到的那個胡家真的有用?
:這是李先生的決定,這一家人肯定和兇局有關。胡家的第二個孩子死了,地底就出來了一條兇魂,哪有這麼巧的事兒?初步估計是那個老太婆,她沒有意識,有更詭異的東西在支配他,我算了幾卦,都指向地下。朝芬讓我們先把她留在崇明。
:朝芬要做什麼?
:如果那家人真的和兇局有關,不管這東西出來是不是找那家人的。先把它拖在這裡。
:怎麼拖?
:只要把這兒造成一個凶地,養着她。兇局喜陰,你說呢?管她是不是兇局派出來的東西?總得收拾她,準備好了麼?
接着拿了一個盒子出來。裡面裝的是一個小女孩的頭髮。
而之前的畫面中,我也看到,一個小女孩被人送進了夜廟的建築中。
另一個的聲音有些抖:要是那老太婆真是下面來的邪物,那這些人死後
。它們的魂魄怎麼辦?這裡會永遠變成一處凶地。
前一個搖了搖手裡的盒子:風水術數之爭,八字都已經給她合過,這個女孩正合適,不然你說,該怎麼下這顆釘子?
冷冷的聲音響起:動手。
畫面一閃,樹林中的建築燃起了大火,人羣悽慘的叫聲傳來。這兩人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樹林中。其中一箇中年人,我正好看到了他的臉,居然和那喂狗的老頭非常的神似,只是樣子年輕了很多。
我看的清楚,而那個在火災之前被送進去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我曾經看到過的,夜廟照片上的鄭香。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後面的結局我已經知道了。而鄭香,也是這樣,成了兇局出來的邪魂,陳婆身邊的惡鬼。
畫面不斷的往後閃,再次回到了我來到崇明的時候,一幕幕過往的畫面中,不斷地有定格。我在街上遇到的路人,火葬場外面的行人,甚至就連我在肯德基的時候。店鋪角落裡的一些普通人,看似平常,但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不對勁。
這些,這些居然全是風水人?
之後的畫面一閃,是一羣人正在大戰。黑漆漆的街道上我看清楚了。當中的一個不是別人。正是當初的二叔,一輛破爛出粗車停在旁邊,這一晚,崇明這一處偏僻的街道上死了很多人。
:給我滾。
地上躺着七八具屍體,二叔站在街邊。眼睛中微微泛着黑氣。
中年西裝的嘴角掛着一絲邪笑:要是再敢留在崇明,我們讓你們鬼都做不成。這羣人全走了,空蕩蕩的街道,二叔看向了街口的樓頂。樓頂上,幾個老頭正靜靜的揹着手站着,雙方隔空對視。而樓頂上的這幾個老頭,出了當初在夜廟外的那兩個人外,甚至有兩個陌生的,肩上還掛着一條帶子。
老範曾經說過,二叔剛到四川不久,曾經在崇明和一羣風水人有過大戰。這才傳出了他一帶的水平。其實二叔從來沒有批過綬帶,所有的傳聞都是當年的這些事造出來的。
畫面再次閃過,一幕幕場景中,這些畫面似乎都在講述着什麼,有的我看得懂,而有些我根本想都想不到。
其中有一幅畫面,讓我根本就不敢相信。那是一條傍晚的街道,其中有一個店鋪正在坐着白事。而這個日子,正好是我奶奶去世的第二天。一輛滿載玻璃的大貨車朝着做百事的雜貨鋪衝了過去。而畫面中,正好是我奪路而逃的身影。
我第一次看到了其他的場景,這裡是街道外的一個拐角後面,兩個老頭正揹着手靜靜的站在這裡,過了這麼多年,其中一個比起當初明顯老了很多。
:你們不是已經決定下手了麼?怎麼又去把他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