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羣妖謀劃
下了值。
周易沒有去春風樓，駕雲返回清風小築。
院中。。
仙桃樹居中，樹蔭如華蓋。
月桂樹縮在一旁，像是受委屈的小媳婦，不敢舒展枝葉。
“喵！這龍魚乾不錯，你小子有心了。”
貓九翹着二郎腿，滾滾當座椅，品嚐過段塵奉上的魚乾，一抹儲物戒指：“這瓶靈丹與你，繼續努力。”
“貓爺放心，小段我每日都去釣魚。”
段塵接過靈丹瓶，嗅了一口丹香，至少是五品靈丹，連忙拍馬道：“這洛水龍魚也是不凡，聽聞是貓爺想要品嚐美味，一個個的不要命的上鉤。”
“你很不錯！”
貓九滿意點頭，比起只知道練劍的左川，段塵看起來更順眼。
仙桃樹下，盤坐兩人，一少年一中年。
長劍橫放膝上，各自並指做劍，施展劍氣互相殺伐。
錚錚錚……
劍氣聲不絕於耳，多數時候左川攻伐，卻始終破不開洛黎劍氣。
左川一直在清風小築外等候仙長，一月之前，遇到了斬妖除魔歸來的洛黎。
二人同爲劍客，忍不住論劍比鬥。
左川自底層摸爬滾打，從九流劍術開始修行，數十年悟劍，又經大乾劍經點化，劍氣施展不拘一格，天馬行空。
洛黎出身名門，一開始接觸的就是直達上三品的武道秘典，後拜入真仙門下，所聽所學皆是世間最上等，劍術規矩方圓，無懈可擊。
二人論劍，恰好互有有裨益，於是相約每日仙桃樹下鬥劍。
忽然。
洛黎劍招一變，如羚羊掛角，劍氣從不可思議處轉折，穿過左川護身劍氣。
眼見劍氣要割破左川喉嚨，一旁的神牛甩了甩尾巴，五色靈光刷過，劍氣消弭散去。
洛黎起身抱拳：“左大俠，承讓！”
“不愧是仙人弟子，如此進步神速，左某自愧不如。”
左川輸的心服口服，論實力他是四品巔峰，洛黎不過初入五品，又修行數十年劍道，竟然比不過十幾歲的小孩子。
一月前與洛黎鬥劍，左川勝的輕鬆，半月前勝的辛苦，如今竟然偶爾會輸。
“是先生教得好。”
洛黎取出一牛皮壺醉春歸，打開蓋子，對着神牛說道：“牛爺，請你喝酒。”
哞！
神牛叫了一聲，醉春歸自行落入口中，咂了咂嘴，傳出一道訊息。
洛黎頓時點頭，保證道：“牛爺放心，那義氣莊的正氣酒，過些時日就能釀出來。”
洛黎與奉行抱大腿修仙的貓九不同，一直努力修行劍訣，按照周易指點斬妖除魔，數年時間在洛州江湖上，已經有不小名聲。
煉氣五品在清風小築當中，屬於墊底的層次，放在江湖上是武道宗師。
前些時日，洛黎幫助正氣山莊的莊主，斬殺了發生屍變的祖宗遺骸。宴中聽聞山莊秘傳的正氣酒，知曉先生、神牛好酒，便委託釀造幾壇。
這時。
周易雲朵落下，院中諸人頓時安靜。
洛黎、左川三人躬身施禮，貓九一躍落入周易懷中撒嬌。
周易撫了撫貓九，說道：“左道友，今日就離去？”
“叨擾仙長數日，得以求教劍道疑惑，已經感激不盡。”
左川說道：“左某近日聽聞流民喊冤，金華有貪官作惡，準備去看一看。”
周易從蒼粟淵回來後，見過等候許久的左川，交流一番之後，脾性相合，很是不錯，否則可不能隨意進入清風小築。
“既然如此，貧道就不不多留了，去了金華可以去尋燕總捕，就說衡陽周易即可。”
段塵聞言，驚喜道：“仙長，莫非是門神燕赤霄燕總捕？”
周易點頭，門神之名已經傳遍大乾。
街面上已經有關於燕赤霄的話本，幼時讓梨砸缸救友之類的自是不用說，還有人將衡陽案改成了評書。
當然，其中少不得避諱，去掉了斬妖都統，又將煉鬼太守換成了副手。
“謝仙長指點，久聞燕總捕大名，恨不能一見！”
左川也是面露喜色，恨不得立刻就飛去金華。
燕赤霄所作所爲，極受江湖好漢推崇，所以才能招攬許多奇人異士加入六扇門。
“貧道也沒什麼好送的……”
周易一揮手，從月桂樹下攝過酒罈，又取出一柄上等靈劍，說道：“一柄清明劍，一罈桂花酒，權當爲左道友送行。”
“仙長賜，不敢辭！”
左川躬身接過酒和劍，真氣運轉，劍鳴聲陣陣。
段塵在一旁看得眼熱，又不好意思向仙人求寶，在清風小築待了幾日，可真是開了眼界。
周易屈指一點，一道靈光落入段塵體內。
“你這廝氣運不俗，日後不缺寶物，便賜你一道護身靈光，生死之間可救一命！”
“謝仙人恩賜！”
段塵連連躬身，等同救命之恩。
又敘了會話，左川與段塵駕馭真氣，向南方離去。
“喵！”
貓九說道：“那段塵有什麼特殊，竟然讓仙長賜下護身靈光？”
“少見的氣運之子，說不準踏入哪個老怪坑中。”
周易緩緩說道：“本座對那些個真仙佛陀，早已失望透頂，不如培養自己人！”
貓九提醒道：“段塵性子雖正，卻是少年桀驁，可不好掌控。”
“生死當前，他哪有別的選擇！”
周易擡頭望蒼穹，那些個死過的仙佛，與其轉世重生，不如徹底死了，還能爲後輩做些貢獻。
……
數日時間，轉瞬即逝。
洛京有名有姓的家族、官吏，都收到了崔家請帖。
這是崔家覆滅之後，第一次大張旗鼓的舉辦宴會，引得京都暗流涌動。
崔城覆滅，世家根基斷絕，崔家族人百死一生。
崔家殘餘族人居住在京都，不敢拋頭露面，唯恐引起景泰帝不滿。即使如此，有一品大儒崔永年坐鎮，崔家亦是大乾頂尖家族。
所以崔家家主更替，吸引了許多人目光，更何況新任家主還是崔元。
大多數人都認爲，崔元是崔家覆滅的導火索，也是景泰帝得以清查田畝的幫兇，崔家之人必然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因此，崔元能繼任家主，理應是崔家徹底倒向景泰帝的信號。
世家大族背地裡痛恨崔元，表面功夫卻不敢不做，可不敢讓磨刀霍霍的景泰帝抓到把柄。
收到請帖之後，紛紛恭賀崔元，言稱一定準時赴宴。
宴會舉辦地點，不在崔家府邸，反而是城外洛水河樓船之上。
宴會當日。
崔家封鎖了數十里河道，禁止漁船貨船通行。
一艘艘賓客船隻匯聚，千帆競渡，好不熱鬧。
崔永年拉着崔元，神色親密，舉止和善，與赴宴賓客談笑風生，似乎沒有任何不滿。
周易孤身一人前來，正巧遇到陳英，跟在兩名中年男子身後。
“周哥，你可算來了。”
陳英左右看了看，疑惑道：“怎麼只有一個，須多叫人壯聲勢，看那些崔家弟子，恨不得吃了元哥兒！”
崔元只將崔永年煉成分身，卻沒有動其他崔家弟子。
若是輕易都殺了，哪能解氣？現在無論崔家族人怎麼憤怒仇恨，都得接受崔元成爲家主的事實，屬實有種三十年河西的痛快。
“他們已經來了。”
周易對中年男子拱手道：“見過陳侍郎，見過……”
“見過周真人，這位是慶王世子李善。”
陳侍郎笑道：“小友難道忘了，慶王爺的嫡孫女，可沒少在你家門外轉悠。”
“呃……”
周易面露尷尬，拱手道：“見過世子。”
“久聞周真人大名。”
李善神色坦然，笑道：“可惜啊，沒能與真人結成親家，父王因此時常後悔。”
周易連忙換個話題：“先去祝賀崔家主？”
幾人來到崔元身前，恭賀其成爲新任崔家家主，隨後落座飲酒閒聊。
“難道崔家真的願意臣服陛下？”
李善疑惑道：“這崔永年怎麼也是一品大儒，竟然對家族小輩，如此恭敬！”
“或許吧。”
周易端起酒杯，慢飲輕酌。
與此同時。
水底洛水龍宮，比河面還要熱鬧。
龜將軍親自站在金龍殿外，高聲唱名。
“湯谷，烏天行前輩到——”
聲音悠長，莊嚴肅穆。
殿外躬身侍立蚌姬魚女，排布蝦兵蟹將，歡迎儀式隆重。
烏天行是一名金髮中年，身披翎羽長袍，身後跟着兩名金烏一族小輩，大搖大擺的進入金龍殿。
金烏爲皇族的消息才傳出不久，皇族範兒已經有了，目中其他妖族皆低一等。
金龍殿中。
已經有十位賓客，二十餘小輩侍立在長輩身後。
烏天行來的最晚，對上首的龍君“敖烈”拱手示意，很不客氣的坐在右首位。
目光掃過，金九霄，敖滄，玄瞑，畢方……大多數相識，還有三個陌生面孔，仔細感應氣息，似乎不是妖仙。
烏天行疑惑道：“青丘那老狐狸與大乾近鄰，心思最是詭異，怎麼還沒來？”
“那老狐狸自稱初受血脈傳承，法力神魂不穩，推辭了。”
真龍崔元說道：“烏道友身爲妖中皇族，能來參與本王宴會，蓬蓽生輝！”
其他妖仙聞言面色生出變化，尤其是金九霄，直接冷哼一聲表示不滿。
金翅大鵬一族糾結了不少盟友，原本很有可能登上妖皇之位，金九霄至少能得一妖神之位。
烏天行並不生氣，族中老祖已經下了諭令，妖庭建成之前，絕不能得罪妖中大族。即使受了嘲諷委屈，只需記在小本本上，妖皇之位立穩之後再慢慢清算。
“這三位道友，很是陌生，龍君不介紹下？”
崔元指着左首位道人，介紹道：“這位是瓦崗山煉氣士，一氣仙！”
“無量天尊！”
周易身穿玄色道袍，口宣道號，說道：“久聞湯谷金烏之名，今日得見，名不虛傳！”
“一氣仙，從未聽過。”
烏天行掃過坐在次位的金九霄，心中生出幾分忌憚，說道：“聽聞那洛京，有個名爲秦瓊的煉氣士，與道友什麼關係？”
“秦瓊乃貧道弟子。”
周易眼中閃過精光，這烏天行對大乾調查的倒是清楚，以妖仙之尊，關心凡俗修士。
烏天行說道：“聽聞道友那弟子，可是與大乾皇族走的親近！”
周易面色不變，點頭道：“京都那老不死實力強橫，尋常手段不好對付，貧道命弟子打入皇族內部，挑起皇族爭鬥叛亂，或許能尋到機會！”
烏天行身後小輩，立刻附耳彙報幾聲。
秦瓊所作所爲，在外人看起來，確實是燕王鐵桿，試圖挑戰監國太子位置。
“這是本王遊歷陰界，結識的兩尊鬼神。”
崔元繼續介紹道：“分別是紅芝鬼神，奇行鬼神！”
李芝與楊奇分別在金龍殿左右末尾，初成正神，實力比起同階妖仙，還是差了不少。
陰界鬼神，少履陽世，香火氣與正神並無區別。
烏天行仔細打量片刻，來的都是分身，很難辨別真假。
崔元對一旁侍候的龍女示意，很快端來無數靈果靈酒，又有聲樂聲響起，真龍宴正式開啓。
與座的賓客要麼是妖仙，要麼是真仙正神，不稀罕尋常靈物，聲樂歌舞也提不起興趣。
他們派遣分身來洛水龍宮，可不是爲了吃喝祝賀，而是打算在妖庭成立之前，立下一分功勞，再通過族中勢力，或許能搏一尊長生位。
片刻之後。
崔元見大家興致不高，揮手遣散舞姬，心中鄙夷一羣披毛戴角溼生卵化之輩，不懂得欣賞藝術。
歌舞聲停歇，諸妖仙紛紛來了精神，下面應該談正事了。
“本王邀請諸位來，所謂何事不用多說。妖庭長生位有限，機緣當前，須放手一搏……”
崔元還未說完，烏天行打斷了它的話。
“妖庭大事，怎麼能有外人當場？”
烏天行說道：“陰界鬼神也就罷了，人族真仙是不是該回避？”
其他妖仙聞言紛紛點頭，兩尊鬼神實力不強，可以當做炮灰來用，事成之後分些靈物、人族便是，休想有妖族功德。
左上首的一氣仙，做次比金九霄還要高，不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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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九霄坐在左次位本就不服，聞言冷哼一聲：“前些時日，人族真仙好大威風，斬殺窮奇妖神，震驚天下，我等怎能與其共事！”
周易緩緩說道：“金道友，聽聞你肉身遭斬，所以才畏懼真仙？”
“本座不小心才遭了劫，再遇上那雜毛，定要一口吞了去！”
金九霄恨聲道：“人族真仙就是妖庭大敵，龍君還是好好思量，洛京那老傢伙再強，還能扛得住我等圍殺？”
崔元沉吟不語，他不能表現太過，遭了妖族懷疑太過麻煩。
“貧道弟子，探聽到了那老傢伙的絕密消息，諸位若是沒興趣便算了！”
周易說完起身，做勢就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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