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縣令越來越沉重的屍體,心中有了主意。我的衣服和雙手都沾滿了鮮血,宜早不宜遲馬上採取行動。我從馬廄裡牽出一匹馬來,策馬來到了北門。此時看北門的幾個人正在喝酒,我騎着馬直衝過去,在馬上喊道:“行啊,大晚上竟然喝酒。”
“你誰……啊!”城門守衛看見我嚇得一聲慘叫,我前半身都是血,活脫脫的一個凶神惡煞。我騎到他們面前說道:“我是縣尉祖聰,開城門。”
“鐺”、“鐺”、“鐺”……“誰呀!大晚上的叫啊!不睡覺啊!”大門拉開一條縫,明睿伯府的門房被嚇了一跳,“你,你,你,是人是……”
“是你孃的大腦袋,我祖聰,你趕緊回報你家老爺,說我有要事求見。”
不一會兒,大門打開了,我快步走進了伯爵府的前廳。熊庭玉睡眼惺忪地等着我,看我一身是血也嚇了一跳,問道:“你這是殺人了?”
“嗯,我把縣令殺了。你給齊國的飛鴿傳書不知怎麼的讓他截獲了,他說要參我,後來爭搶那個證物的時候失手把他給殺了。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呢?我倒是預備好了,不過沒想到現在要動手,再說齊國的大軍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呢。這樣,明天吧,明天我造勢,下午起兵,你看如何?”
“那好,我現在馬上回去準備一下。”
“馬上就要撕破臉了,何必還回去呢。你就留在這裡吧。”
“我總得和我夫人去告個別。”
連夜回到家裡,我把明天起事的事情和二胡他們交代了一遍,隨後也不管他們徑直到了我自己屋子前。此時夜深人靜,心裡卻無法平靜,我想起鏡湖覆滅那天晚上的事情歷歷在目,明天是不是也要像那天一樣?我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敲了敲門。
片刻,“誰呀?”玉如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是我,玉如開門。”
“吱扭”一聲,門開了。我上前一把抱住了玉如,深深擁抱着她久久不說話。“嗯……”玉如輕哼一聲,掙脫了我的擁抱,用手拍拍我的臉說道:“大晚上不睡覺,抽什麼風?把衣服換一下吧,看着怪嚇人的。”
“你都知道了?”
“我又不聾,院子裡這麼大動靜我能不知道。縣令死了,你明天怎麼交代啊?”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唄,明天一別有可能有很長時間會見不到你了。”
“我知道,想着回來就行。”
我轉身走回了廂房,回頭看看仍在門口注視着我的玉如,臉上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夜sè朦朧,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見,誰知道這最後一面竟然成了我和她的永別。
第二天,天sèyīn沉,忽然東南方向出現了棕紅sè的雲朵把桃花源縣城都應亮了,大清早的怪事情引得人們紛紛出門觀看,有人趁機喊道:“快跑,天神顯怒,要天災了,要天災了!”城中頓時一片恐慌。我是個不信鬼的人,心頭感覺有些不對,馬上登上城牆一看。
壞了,果然是迷霧鎮那裡出事了。只見一片棕紅sè的氣體籠罩了整個鎮子,把迷霧鎮牢牢地籠蓋住了。我一看感覺不對,肯定是熊庭玉搞的鬼!還沒容我往下想,只感覺城牆傳來震動的聲音,“轟隆隆”迷霧鎮那裡塵土飛揚,天塌地陷。“地動了!地動了!”
“快跑,大鱉上來吃人了!”
民間普遍流傳着這樣一種傳說,地底下住着一條大鰲魚,時間長了,大鰲魚就想翻一下身,只要大鰲魚一翻身,大地便會顫動起來。同時,在地面開裂的時候大鱉還會出來吃人。不管傳說如何,地震現在是真的,我知道肯定又是熊庭玉故弄玄虛出來的把戲,所以也就沒管玉如他們,直接從城防所那裡要了匹馬直奔明睿伯府。
到了府邸,我也不等管家通報,直接去找熊庭玉,只見他正站在自家閣樓上欣賞這一“勝景”。我問道:“你做的吧?”
“天災要起,作爲起兵的藉口如何?”
“好是好,那棕紅sè的煙霧是怎麼回事?看着怪嚇人的。”
“早年間,我在長安遊學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大食的商人,他和我講他們家鄉有種類似於咱們老道的人,叫什麼‘鍊金士’。就這種大食的老道在制硝石的時候發現了一種叫‘硝酸’的東西,這個硝酸只要調製的非常濃,然後把它和銅碰到一起!嘿嘿,就會放出紅裡透棕的氣體。你說這幫老道也怪有意思的啊。”
原來如此,也就這個東西能讓我感到可怕。現在謎題解開了,也根本沒什麼神秘的。我問道:“那地震呢?別告訴我是你找人挖的!”
熊庭玉讚揚地看着我說道:“知道爲什麼我特別愛和你商量嗎?就是因爲你聰明。”原來,他發動手下門客把迷霧鎮下邊挖空了,全靠木頭支架把支撐着底下的大坑。只要加點猛火油從下邊一燒,上邊用硝酸和銅放出煙霧,那天塌地陷外加神秘氣體的景象就出來了。
熊庭玉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麼長時間終於可以現身了,全身上下真是說不出的痛快啊!”看着他愉悅的表情,我知道一片血雨腥風馬上就要來了。
迷霧鎮的震動最大的還是那一幫妙音鳥,趁着桃花源城亂妙音鳥對散佈的逃難人羣羣起而攻,一時間百姓死傷無數。熊庭玉狂笑着說:“大事將成,大事將成啊!”
我從熊府的閣樓上看着桃花源城的慘狀,心裡頗有些難受。我心裡強忍着扁他的衝動,對他淡淡地說:“咱們趕緊去天威軍營吧。”
天威軍營,天威軍全體將士都被集中在校軍場上,包括站在角落裡的伙頭軍。我和熊庭玉躲在暗處看着徐校尉對全軍的訓話,他說:“今天地間突降凶兆之氣,桃花源危在旦夕。此天怒也,乃是世間所作觸犯上天。我天威名爲守護鏡湖,實則護國護家。今燕國已觸怒上天,我天威豈有旁觀之理?今起兵入薊,規勸大王斬不仁,誅激ān佞。救萬民於水火,則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臺底下的大頭兵多是文盲,這麼說話沒有多少人能聽懂。反正天威軍已經被控制住了,各隊什長跟着徐校尉走,士兵跟着什長走。於是乎,大軍浩浩蕩蕩向薊都前進。我和熊庭玉混在徐校尉的家屬中間跟着隊伍一起走。
這個時候鼓聲隆隆,遠處過來一標人馬,我一瞧領頭的將領,差點嚇得叫出來,熊庭玉則滿臉黑線地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