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贖身
教坊司。
“各位官爺久等了。”
“姑娘們,這位可是禮部侍郎的公子蕭大人,蕭大人可是年少有爲,在元州鎮武司擔任校尉大人,僅僅五年的時間,就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功勳,如今調回京州鎮武司擔任百戶大人,日後可是前途無量,你們可得把蕭大人伺候好了,保管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在教坊司前院的一個偌大包廂裡,老鴇帶着一羣鶯鶯燕燕的姑娘們走進來。
教坊司是朝廷開辦的一個民間盈利機構,而它的後臺,就是六部之一的禮部。
而此刻包廂裡這個蕭大人,便是禮部侍郎蕭瀚的兒子,蕭子彥。
元州鎮武司的鎮撫大人寇玄策,和蕭瀚關係莫逆。
在這份關係的加持下,蕭瀚讓蕭子彥遠赴元州,並加入了元州鎮武司。
上面有人,蕭子彥在元州自然是混得風生水起。
經過數之不盡的資源培養,在年僅三十歲的年紀,就已經晉入鐵骨境。
晉升鐵骨境後,自然就有了晉升鎮武司百戶的資格。
這不,蕭瀚經過運作,讓蕭子彥再次回到了京州鎮武司,讓他升任京州鎮武司的百戶大人。
若是以往京州鎮武司百戶大人滿員的情況下,那自然是不好去作文章。
可因爲天魁城一役,足足有十幾位百戶大人以身殉職,便給了蕭瀚極大的運作空間,蕭子彥順利成爲千戶藏鋒麾下的一位百戶大人。
聽完老鴇的介紹,姑娘們眼睛不由一亮,然後齊齊圍了上來。
“蕭公子,奴家敬你一杯。”
“蕭公子,伱是喜歡遊山,還是喜歡玩水啊?”
“蕭公子,奴家祝賀你高升,這杯酒奴家敬你”
“.”
鶯鶯燕燕的姑娘們瞬間將蕭子彥包圍,然後想方設法的想要去吸引他的注意力,爭取今天晚上能讓他爬上自己的大牀。
對於她們而言,蕭子彥在他爹蕭瀚面前的一句話,可能就左右了她們一生的命運,她們自然是不敢有絲毫冷落。
在許多普通人看來,她們是高不可攀的尤物。
可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在絕對的權利面前,往往一句話,就會改寫她們的一生。
包廂裡,除了蕭子彥以外,還有他晉升百戶後剛剛接收的十位校尉。
看着這些姑娘們恨不得掛在蕭子彥身上的模樣,在場的十位校尉皆是眼現豔羨之色。
他們這樣的校尉大人,可沒辦法得到姑娘們如此優待。
衆人心頭不由感嘆一聲,有背景的人就是不一樣啊,姑娘們都是自己投懷送鮑
身邊圍繞着這麼多姑娘,蕭子彥臉色卻顯得有些難看。
像眼前這樣的貨色,他哪能看得上?
因爲自己是禮部侍郎兒子的身份,在元州教坊司裡給他侍寢的,都是新晉的花魁。
相比起在元州服侍自己的花魁,眼前的這些姑娘,自然是入不了他的法眼了。
就在其中一名姑娘將酒杯遞到他嘴邊時,蕭子彥不耐的將酒杯拍飛了出去。
“滾!”
蕭子彥一把將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姑娘推了出去。
看着蕭子彥臉色不善的模樣,老鴇急忙朝姑娘們使了個眼色。
姑娘們會意,然後臉色訕訕的退出了包廂。
“蕭大人,您您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老鴇訕訕的笑道:“蕭公子,若是有什麼招待不週的地方,還望蕭公子海涵,蕭公子,您有什麼吩咐,儘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去替您安排.”
她以前也是教坊司裡的花魁,只是隨着年老色衰,才走出了另外一條路。
因爲有眼力見,嘴上又像是抹了蜜一般,知道怎麼去接待客人,討客人的喜歡,纔在教坊司裡擔任老鴇。
但蕭子彥這樣的大人物,無疑是一句話的事情,就能讓她失去眼前的一切。
“老鴇,莫非你覺得一羣這樣的貨色,就能把我打發了不成?”
蕭子彥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還是說,你覺得在教坊司呆膩了,不想幹了?”
聽到蕭子彥這句話,老鴇臉色不由一變,然後顫聲道:“蕭大人這是哪裡話,小人要是不在教坊司幹迎來送往的活計,還能去做些什麼?”
“蕭大人,小人實在是不明白您的意思啊,還請蕭大人明示小人,小人會竭盡全力的去給蕭大人做到!”
要是沒了教坊司老鴇的名頭,那這錦衣玉食的生活,就會瞬間離她遠去。
或許這些年也積攢了一筆不菲的財富,但總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吧?
等那一天真的到來,她又該如何自處?
依照她的想法,她至少還得在教坊司幹個五年,省吃儉用點,才能掙到讓自己享用一生的財富。
蕭子彥淡淡道:“本公子哪怕是在元州,都已經聽說了京州教坊司媚姬姑娘的豔名。”
“可今天本公子在京州教坊司設宴款待下屬,這京州教坊司的花魁媚姬姑娘,還有其他三位花魁姑娘,我可是一個都沒有瞧見”
“莫非是覺得我位卑言輕,不配幾位花魁姑娘過來獻曲助興?還是說媚姬姑娘覺得自己現在是大魏第一花魁,自視甚高了?”
“我看你是不想幹了吧,你若是不想幹,有點是人在盯着你的位置!”
老鴇聞言,面色不禁露出出一絲苦笑。
這時候她纔算是明白蕭子彥發火的主要原因。
只是現在媚姬姑娘是在蘇大人那裡,而且蘇大人也是在不遠處的包廂裡設宴。
再加上上一次在蓮花小苑被蘇御教訓了一頓,老鴇無疑是對蘇御非常發憷的。
而且她就算去叫了,難道媚姬姑娘就會過來不成?
如果讓蕭子彥等了那麼久,最後媚姬依然沒來,估計那時候的蕭子彥會直接暴怒吧?
只是現在這件事怎麼處理纔好?
央求媚姬過來給蕭子彥獻一曲助助興?
媚姬能來嗎?
上一次因爲柳聞博一事,得罪的可不止是蘇御一個,連帶着媚姬對她也沒了半分尊敬.
只是想到上一次被蘇御當衆扇了自己一巴掌,老鴇心中無來由的就升起一股火焰。
在教坊司養尊處優慣了,她哪遭受過蘇御這樣的待遇。
對方雖是升任百戶,但其後面並沒有後臺。
自己要不要藉此機會,唆使蕭子彥去對付蘇御,報那天晚上蘇御那一巴掌之仇?
想到這裡,老鴇眼中掠過一絲精芒。
她訕笑道:“蕭大人,您也是知道的,花魁在教坊司都有着極大的自主權,不受教坊司節制,如果她們不願意過來,那我也是沒有半點辦法啊。”
“至於蕭大人所說的媚姬姑娘,她今晚就在蘇大人的包廂,蘇大人也是剛剛升任百戶,媚姬姑娘特地過去撫琴助興呢。”
蕭子彥聞言一怔,然後不解道:“蘇大人?是那個僥倖殺了二十四節氣之一的蘇御?”
現在蘇御的名字,都已經在鎮武司傳遍了,他自然也是有所耳聞。
一個煉體境武者晉升百戶,這無疑是一件極其稀罕的事情。
老鴇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不錯,就是那位蘇大人。”
說到這裡,老鴇目光一閃,眼中含有深意的笑道:“這位蘇大人可是了不得呢,他加入鎮武司還沒有半年的時間,先是破格晉升校尉,在當晚的高升宴上,被媚姬姑娘招爲入幕之賓,在太安城還成爲了一段佳話呢。”
“真是沒想到,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他竟然再次迎來高升,成了一名百戶大人。”
“蘇大人現在纔多大的年紀?恐怕日後會有極大的可能晉升千戶啊。”
“不得不說,媚姬的眼光就是毒辣.”
聽到老鴇這番話,蕭子彥的面色頓時冷冽了下來。
他身爲蕭瀚之子,在如此年紀晉升百戶,已經算是非常快的晉升速度了。
可現在卻偏偏出了一個運氣不錯的傢伙,把他的光芒全部掩蓋了過去。
現在鎮武司裡全是談論蘇御的人,讓習慣了被衆人矚目的他無疑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一個靠運氣晉升百戶的煉體境武者罷了,憑什麼蓋過自己的風頭?
既然你以煉體境的修爲晉升百戶,蓋過了我的風頭。
那我就讓這太安城教坊司的四位花魁全部爬上我的牀,重新將你的風頭壓過去!
“去!”
蕭子彥淡淡道:“你去他們的包廂,你就這樣和媚姬說,是蕭大人過來請你過去一趟,她若是不來,後果自負!”
聽到蕭子彥這句話,老鴇眼中有一絲精芒一閃而逝。
她臉上卻是有些爲難的說道:“蕭大人,那那小人去試試,但能不能成,小人也沒辦法保證,您也知道,花魁雖是教坊司的一員,但是在她擔任花魁的期間,是沒辦法強行要求她去做自己所不喜的事情.”
“哼。”
蕭子彥一口飲盡杯中酒,冷笑道:“花魁?只要她今晚敢不來,那過幾天她就不會再是教坊司的花魁了。”
只要他回去和蕭瀚說一聲,提前推選下一屆花魁,到時候再搞搞內線操作,你就算是大魏第一花魁又如何?
我讓你是花魁,你才能是花魁。
我不想你當花魁,那你就不是!
老鴇心頭暗喜,但臉上卻爲難的說道:“那好吧,我過去問問她。”
反正她已經提前給蕭子彥說過了,若是媚姬不願意過來,那也不會怪罪到她頭上。
到時候指不定還能看到蕭子彥教訓蘇御一頓,然後替自己報了當晚的那口惡氣。
旋即老鴇扭着臀兒走出包廂,帶着侍女蘭菊往蘇御等人所在的包廂方向走去。
蕭子彥所在的包廂裡,衆人皆是面面相覷,心頭不禁有種風雨欲來的徵兆。
蕭子彥卻沒有絲毫覺察的模樣,自顧自的倒滿一杯酒,笑道:“讓大家見笑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來,大家乾一杯,今天晚上,大家在教坊司裡的一切消費,都由蕭某買單!”
聽到蕭子彥這句話,衆人眼睛不由一亮。
蕭子彥看不上剛剛被趕出去的那些姑娘,但不代表他們看不上啊。
像剛剛能被老鴇帶過來的姑娘,不論是年齡,身段,樣貌,那可是各個都已經頂尖的了。
或許比不上教坊司豔名在外的四位花魁,但卻足以讓他們魂牽夢縈了。
如果能叫上兩個姑娘今晚給自己侍寢,那估計能讓他們回味很長的一段時間。
衆人齊齊舉杯,然後恭聲道:“祝賀蕭大人晉升百戶,這杯酒卑職幹了,大人隨意!”
“祝賀大人晉升百戶,卑職幹了,大人隨意!”
“祝賀大人晉升百戶.”
“.”
與此同時,老鴇也帶着侍女蘭菊推開了蘇御的包廂。
偌大的包廂裡,足足擺了五面桌子,除了蘇御外,每個人的身邊都安排了教坊司的姑娘進行貼身服侍。
衆人一一端着酒杯過來給蘇御敬酒,祝賀他高升百戶一職。
蘇御也是來者不拒,一杯杯酒不停的送入肚中,包廂內的氣氛顯得異常熱鬧。
“老鴇,你過來做什麼?”尹千順不由問道。
“哦,我就是過來看看,看看大家有什麼需要的地方,我好馬上派下面的人去安排,萬萬不可怠慢了各位大人。”
老鴇笑着說道:“各位大人,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儘管吩咐下面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有需要的時候,自然會叫你。“
老鴇點點頭,卻沒有第一時間轉身離開,而是湊到了蘇御的身邊,恭聲說道:“蘇大人,恭喜你晉升百戶,上一次在蓮花小苑發生的不愉快,還望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小人也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
蘇御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什麼事?我不記得了。”
雖然不喜老鴇上次所作之事,但蘇御也明白,老鴇也是身不由己。
如果不是柳聞博,老鴇也不會去說出那樣一番不合時宜的話來。
現在他晉升百戶,老鴇自然也是擔心他會翻當初的舊賬。
老鴇接着說道:“蘇大人,小人過來,是還有一件事和蘇大人說。”
蘇御眉頭微蹙,道:“什麼事?”
老鴇訕笑道:“就在不遠處的另外一個包廂,有個蕭大人,他和蘇大人一樣,也是剛剛晉升百戶一職,正領着麾下的大人在教坊司裡設宴款待。”
“這個蕭大人希望”
老鴇不由退了幾步,深怕待會自己說的話,又招來蘇御的耳光。
她接着說道:“蕭大人希望媚姬姑娘能過去獻一曲,給大傢伙助助興,蘇大人,您看是不是能通融通融”
而這時候,媚姬一曲已經終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了蘇御。
或許在老鴇眼裡,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讓媚姬去獻一曲助興。
但在他們耳裡聽到的,那無疑就相當於是讓媚姬過去侍寢的意思了。
只要是個男人,都不可能答應。
就連陸澤等人面色也不禁變得有些古怪,然後齊刷刷看向蘇御,想看看他會如何處理此事。
聽着老鴇這句話,蘇御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迎着衆人看來的目光,蘇御淡淡道:“這件事你不應該問我,而是去問媚姬。”
說罷,蘇御便看向已經起身迎了上來的媚姬,輕笑道:“寶貝,老鴇想讓你去別的包廂,給別人撫一曲助興。”
聽到蘇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叫自己寶貝,媚姬俏臉不由一紅。
她嬌嗔的說道:“奴家纔不去呢,奴家就待在這裡陪着你。”
媚姬所展露出來的小女人姿態,無疑是看呆了包廂裡的每一個人,頓時覺得懷中的姑娘成了一般貨色.
今晚的媚姬一頭長髮被挽成髻,展露出嬌俏白皙的鵝頸。
本就無懈可擊的俏臉化着淡妝,讓她的五官顯得更加明豔動人。
她穿着一襲緊緻黑裙,將她曼妙的身段勾勒的淋漓盡致。
一雙攝人心魄的嫵媚眸子,讓她顧盼間整個人顯得魅惑萬千。
對於蘇御,衆人皆是打心底的豔羨、酸澀不已。
人生得意事,升官發財睡花魁,蘇御可謂是佔齊全了。
蘇御一把將媚姬攬入自己懷中,然後掃了老鴇一眼,淡淡的說道:“想必你剛剛也聽到了,媚姬說不去,你回去吧。”
老鴇聞言,臉色頓時有些訕訕,然後接着說道:“蘇大人,這位蕭大人的來歷可不小。”
“他爹是禮部侍郎蕭瀚.”
“蘇大人,您想必也知道,教坊司就是禮部所開設,花魁的競選便是禮部.”
“而且蕭大人臨來時也說了,若是媚姬姑娘今晚若是敢不過去,後果自負.”
聽到老鴇這番話,媚姬俏臉不由一變。
她自然清楚禮部的分量有多重。
在她們這些女人眼裡,禮部就是她們頭上的天。
“蘇郎。”
媚姬不由看了蘇御一眼,然後說道:“要不,要不我過去撫一曲.”
不等她說完,蘇御便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輕笑道:“我不會讓你去做你任何不喜歡的事情。”
說完,蘇御再次看向老鴇,淡淡道:“說說吧,給媚姬贖身需要多少錢,今晚我就要給媚姬贖身!”
蘇御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語,但在媚姬聽來,卻猶如是有天雷在腦海裡炸響,震得她久久回不過神來。
蘇御,要給自己贖身?
她眸子瞪大,怔怔的看着蘇御,嘴脣輕輕地抽動了一下,攝人的眸子裡有霧氣開始積聚。
在被充入教坊司時,她以爲自己這一生會活的無比悽慘。
可自從聽說成爲教坊司的花魁後,她便擁有自主擇婿的機會。
她便努力的讓自己變得優秀,努力的去學習琴棋書畫,去練習舞藝,去做任何一切能讓自己變得優秀的東西。
而學習這些東西,只有香香知道她這些年究竟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做這一切,都無非是她想成爲教坊司花魁,然後獲得自己挑選男人的機會。
她知道,她上半輩子拼了命的努力,只是爲了獲得這麼一次機會。
一旦她選到一個負心薄倖的男子,那她這些年來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毫無意義。
當她在心中認定蘇御時,心頭也曾忐忑,彷徨過。
她甚至在心底打定主意,若是自己真選錯了,蘇御會在吃幹抹淨後離她而去。
那她就在自己失去花魁之名後,自絕於教坊司,也絕對不再去侍第二人.
她在等,等蘇御出人頭地,給自己贖身的那一天。
她甚至在想,蘇御給自己贖身的那一天,自己應該會成爲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吧?
可現在那一天真的到來了,她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淚水卻像是掘了堤一樣,順着臉頰不停的往下流淌。
她努力的想要維持笑容,想要擦去越流越多的淚水,但淚水卻偏偏止不住似的,一直在溢出眼眶。
原來孃親說的是真的,人在真正幸福的時候,是真的會哭的無法自制。
原來對於她而言,這世上最浪漫的情話,是她認定的男人,當着許許多多的人面,說出要給自己贖身的話語。
這一刻,她知道這些年自己所作的這一切,都值得了。
自己也沒有挑錯人,他真的來給自己贖身了。
隨着蘇御這句話說出口,老鴇呆住了,除了蘇御麾下的那些馬仔外,其他人也全部呆住了。
要知道給一個新晉花魁贖身,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而花魁也會隨着歲月變遷,容貌老去,選擇擁有她一段時間,絕對要好過擁有她一輩子。
對於男人而言,花大價錢做一項會註定貶值的投資,明顯是不智的。
蘇御看了眼趴在自己懷裡哭得稀里嘩啦的媚姬,輕笑着說道:“寶貝,我給你贖身,你不是應該高興嗎?怎麼還哭了,這麼多人看着呢。”
媚姬用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輕哼道:“哼,我樂意!”
“那哭花了臉,那我可就不要了。”蘇御調侃道。
媚姬聞言,不由掐了他一把,輕叱道:“你敢!”
看着蘇御和媚姬當着衆人的面打情罵俏,衆人面色皆是複雜不已。
不管怎麼說,蘇御能捨得花費一大筆錢給媚姬贖身,確實讓衆人對他的看法有了更深的認識。
能在自己榮華富貴後,還不會始亂終棄,甚至是花大價錢給媚姬贖身,他這種人又能差到哪裡去?
反倒是一旁的老鴇,面色複雜、豔羨的看了媚姬一眼。
她也曾身爲風塵女子,她非常清楚多少人來教坊司只是爲了尋歡作樂,可能今晚在牀上許諾給姑娘的情話,事後就會忘的一乾二淨
現在蘇御高升百戶一職,第一時間來給媚姬贖身,可見媚姬所託非人,還有她識人的目光毒辣。
老鴇有些訕訕的說道:“那個.蘇.蘇大人,這給花魁贖身的情況,在教坊司也是非常罕見的事情,我.我只是一個迎來送往的人,我也坐不了主。”
“您看,我.我讓人去和禮部負責此事的人說一聲,到時候他們說出給媚姬贖身的價格,我再過來和蘇大人知會一聲。”
“到時候如果蘇大人依然要給媚姬贖身,禮部會把媚姬的身契拿過來.”
蘇御點點頭,說道:“嗯,你去忙吧,到時候將給媚姬贖身的價格告訴我即可!”
在他看來,一萬元晶,就是二十萬兩元晶,給媚姬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好好的。”
老鴇點頭,然後急忙退出了包廂。
整個包廂裡,早已經因爲蘇御的這番話變得鴉雀無聲。
在場的男人們,則是敬重蘇御的擔當和魄力,女人們則是打心底的羨慕媚姬。
如果不是出身問題,她們又豈願一直深處這樣的風月場?
誰不想擇一人終老,在家相夫教子?
她們是沒這個機會罷了。
可現在看到媚姬哭的稀里嘩啦,她們非常理解媚姬此刻的心緒。
教坊司每年都會推出新晉花魁,要麼是由曾經的花魁連任,要麼是有新人擠下曾經的花魁。
可這麼多年來,又有多少花魁在教坊司裡得到善終?
到最後不也是和她們一樣,在教坊司裡麻木的侍候來此的每一個達官顯貴?
就說老鴇,在她當年也是教坊司的花魁。
現在呢,短短十幾年的時間過去,她的身材走樣,常年在客人面前展露的諂媚笑容,讓她眼角已經有了揮之不去的魚尾紋。
能活成老鴇這個樣子的,甚至還只是極少數。
而這,纔是大部分花魁最後的歸屬
“大傢伙看着我幹什麼?”
迎着衆人的複雜目光,蘇御輕笑道:“來喝酒啊。”
“蘇老弟,再讓我最後叫你一次蘇老弟,可能以後咱們再見面,我就得叫你蘇大人了。”
“我尹千順生平沒服過誰,但你願意花大價錢給媚姬姑娘贖身,我尹千順真服了,來,這一杯,我尹千順敬你!”
尹千順自顧自的倒滿一杯酒,然後肅然說道。
“尹大哥見笑了。”
蘇御啞然失笑道:“我只是做了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罷了,媚姬在我未曾發家前就願意跟着我,這是我蘇御的福氣,我蘇御若是在升職後始亂終棄,那豈不是一個負心薄倖的傢伙?”
“來,一口乾了。”
待蘇御和尹千順喝完一杯,陸澤也端着酒杯站了起來,笑着說道:“蘇老弟,你可是剛剛加入鎮武司沒多久,咱們可就認識了。”
“一路看着你走來,破格晉升校尉,再到現在破格晉升百戶,你的爲人,我也算是有目共睹的。”
“能交你這樣一個朋友,是我陸澤一生之幸,這一杯,咱們幹了!”
“.”
又是一輪輪上前來敬酒,蘇御也是來者不拒,包廂裡的氣氛再次變得熱絡起來。
與此同時,相比於蘇御所在包廂大家賓主盡歡,蕭子彥所在的包廂,氣氛就顯得異常微妙了。
老鴇將剛剛在蘇御包廂裡所發生的一切,都事無鉅細的彙報給了蕭子彥。
“給媚姬贖身?”
蕭子彥眉頭不由一挑,然後看向老鴇,淡淡道:“按照以往有人想給花魁贖身,大概需要多少錢?”
老鴇思忖了片刻,然後說道:“蕭大人,您也知道,花魁在任的時間是非常有限的,一旦花魁之位被其他人搶走,那麼花魁賺錢的能力,無疑會跌落到谷底。”
“像媚姬這樣聲名在外的花魁,她的贖身價格,估計能到十萬兩銀子就頂天了。”
“十萬兩銀子?”
蕭子彥聞言一怔,皺着眉頭細細思忖了一下,喃喃道:“十萬兩銀子,就是五千顆元晶,按照懸賞榜給出的懸賞金額,擊殺二十四節氣之一,即可獲得一萬元晶的封賞”
“一萬元晶,就是二十萬兩銀子”
盤算了片刻後,蕭子彥看向老鴇,輕笑道:“你派人去禮部給媚姬問贖身價的時候,就和他們說,這媚姬現在風頭最盛,隱隱有了大魏第一花魁之名,她的贖身價,怎麼也得兩萬元晶才行,否則又豈能配得上她大魏第一花魁的身價?”
兩萬元晶?
老鴇眉頭不由一跳。
這可就是整整四十萬兩銀子。
教坊司的一個姑娘,一晚上也才掙五十兩銀子。
四十萬兩銀子,這是一個什麼概念?
教坊司總共也才兩三百個姑娘,這教坊司得用多久,才能掙到這麼一大筆錢?
如果真的給蘇御報出這樣一個贖身價格,那絕對是把他得罪死死的了。
老鴇不禁有些猶豫的說道:“蕭大人,這兩萬元晶,是不是有些有些太高了,蘇大人恐怕會知道是咱們在刻意針對他.”
“刻意針對他?”
蕭子彥冷笑道:“怕什麼?他不過是一個破格晉升百戶的煉體境武者罷了,要背景沒背景,要後臺沒後臺,就針對他了,他又能怎麼樣?”
“要是沒有兩萬元晶,他憑什麼給這大魏第一花魁贖身?”
“那不妨等媚姬從花魁之位退下來後,再拿錢來給她贖身,到時候便宜着呢。”
他要的,就是蘇御現在沒辦法給媚姬贖身。
既然你今晚不過來,那我明天就讓我爹推選新的花魁,在把你花魁之位給摘去。
到時候沒有了花魁之名,你媚姬也不得不放下身段,被迫去接客。
等他玩膩了,自然也就不在乎蘇御到底給不給媚姬贖身了。
聽到蕭子彥這番話,老鴇躬身退了下去,然後去找人前往禮部一趟,並將這是蕭子彥的吩咐也說了出來,禮部的人聽了,自然會明白怎麼做。
相比起蘇御,蕭子彥身爲侍郎蕭瀚之子,是她更加沒辦法招惹的人。
當半個時辰過去,老鴇領着禮部的工作人員邁步走進了蘇御的包廂。
而這時候的包廂裡,宴會也迎來了尾聲。
都已經酒足飯飽後的衆人,都摟着身邊的姑娘準備去趕下一場了。
老鴇諂媚的笑道:“蘇大人,這位是禮部的聞大人,聽聞你要給媚姬贖身,他特地過來一趟,給媚姬贖身的具體金額,也將由他來和你說。”
這是她臨時想出來的主意。
讓禮部的人去和蘇御談,就能極大的避免自己來吸引蘇御的仇恨。
他們神仙打架,遭殃的不就是凡人嗎?
老鴇仔細想了想,覺得當初在蓮花小苑對蘇御所說的那番話確實有些不妥。
既然那件事本身就是自己不對,自己挨那一巴掌也是該的。
要是自己再不識擡舉,想着如何去報那一巴掌的仇,指不定又會惹出多大的禍事來。
蕭子彥是她沒辦法招惹的人,難道蘇御就是位卑言輕的她能招惹的人不成?
能捨得花一筆天價的錢給媚姬贖身的人,又豈是她所能開罪得起的?
聞杭是一名中年男子,在禮部也不過是一名小官員罷了。
而像蘇御這種鎮武司百戶,雖然不是朝廷官員,但卻有着極大的實權,是他遠遠不能開罪的人物。
只要蘇御派出麾下的鎮武衛經常去找他或是他家人的茬,他往後就會舉步維艱。
故而聽完老鴇派來的人講述,他就知道這件事非常難辦。
一方是禮部侍郎的兒子蕭子彥,一番是新晉鎮武司百戶蘇御。
都不是他所能開罪得起的大人物。
但上面又非得讓他過來,給媚姬報出一個具體的贖身數字。
這不就是讓他來吸引蘇御的仇恨嗎?
他一個普通的文人,武者想要報復他,實在是有太多種辦法了。
聞杭抱拳笑道:“恭喜蘇大人晉升鎮武司百戶,聞某在這裡恭賀蘇大人高升了。”
蘇御點點頭,笑道:“聞大人,不知給媚姬贖身,禮部商議出來的價格是多少?”
一旁的媚姬,緊緊的挽着蘇御的胳膊,俏臉顯得有些緊張不安。
嗅着媚姬身上傳來的幽香味,蘇御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蘇御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只是此刻事關自己,媚姬又如何能安的下心?
她深怕禮部方面報出一個天文數字,一個讓蘇御支付不起的數字。
迎着衆人目光,聞杭心頭輕嘆一聲,然後說道:“根據禮部方面的商議,媚姬姑娘如今是聲名在外,已經隱隱有大魏第一花魁之名!”
“以現在媚姬姑娘的賺錢能力,她隨便舉辦一場酒宴,就能給教坊司淨賺數萬兩銀子。”
“而關於她的贖身價,是四十萬兩銀子!”
四十萬兩銀子?
整個包廂裡,聽到這個數字的衆人,頓時響起一片譁然,皆是對這個數字感到難以置信。
哪怕是媚姬如今當紅,但她也不可能天天晚上去舉辦酒會給教坊司賺錢吧?
就算她願意,那太安城的達官顯貴能願意?
一天兩天,或許大家願意來參加,並心甘情願的買單。
可你天天舉辦,而我又只能看卻吃不着,那不論是誰,也不會長久的買單下去。
花魁,她更爲主要的一個身份,是能給教坊司帶來巨大的名氣效應。
其他風月場沒有花魁,只有教坊司這裡有,能讓那些達官顯貴清晰的區別教坊司和青樓妓院這些風月場,讓人打心底能心生出一股優越感。
媚姬聽到這個數字,俏臉不由變了變。
蘇御纔剛剛晉升百戶,哪裡能有這麼多錢?
媚姬俏臉不禁有些歉意的看着蘇御,說道:“蘇郎.”
“無妨。”
蘇御聽到這個數字,臉上卻沒有絲毫意外。
整個教坊司裡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神識掃視範圍內。
而另外包廂裡蕭子彥和老鴇所說的一切,自然也在他的探知範圍內。
“蕭子彥,我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偏要來招惹我的.你之所以能在這裡爲難我,不過是因爲你爹是禮部侍郎,等你和你爹都不在了,你又能如何來爲難我?”
蘇御眼中有精芒一閃而過,然後看向聞杭,輕笑道:“聞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讓你親自跑過來一趟。”
“目前我手裡的錢不夠,我準備再過幾天,等把錢湊夠了後,再來給媚姬贖身。”
聽到蘇御這句話,陸澤不由站了出來,笑道:“蘇老弟,我手裡倒是有一筆錢,不如我借給你應應急,你先給媚姬贖身,等日後再還給我?”
“是啊,蘇老弟,你要是錢不夠,我這裡也有一點。”
“我身上也帶了點元晶”
“我這裡也有。”
“.”
在場的幾位校尉,紛紛上前說道。
蘇御卻是不由搖了搖頭。
借的錢,可是要還的。
只是這欠的一萬元晶,他怎麼去還?
難道繼續去殺一名二十四節氣之一嗎?
一次還能說是僥倖,兩次三番,那不得引起鎮武司高層的懷疑?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量低調,等待他晉升百戶的這陣風頭快些吹過去。
而且這件事的主要原因,是蕭子彥,還有其背後的禮部侍郎老爹,蕭瀚。
只要解決了這個麻煩,他手裡的元晶,不僅能給媚姬贖身,還足以購置一個豪宅。
一萬元晶就能辦成的事情,他憑什麼要去當冤大頭,多花一萬元晶?然後四處找機會去賺這筆錢來堵窟窿?
既然現在解決不了事,那就解決這件事背後的始作俑者。
蘇御笑道:“多謝大家的好意,但借錢始終是要還的,哪有借錢給人贖身的道理?”
“那我就再等等,等我自己把錢攢夠了,再來給媚姬贖身。”
旋即蘇御又看向聞杭,笑道:“聞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一趟。”
聞杭搖了搖頭,笑道:“無妨,既然如此,那聞某就先告辭了。”
“聞大人慢走。”
待聞杭離開,蘇御看向媚姬,笑道:“實在不好意思,我現在手裡的錢有些不夠,你再等等。”
媚姬乖巧的點了點頭,她也覺得這個贖身價有些離譜。
反正她還是教坊司花魁,倒是不用擔心教坊司強迫她去做自己任何不願意去做的事情。
接着蘇御看向衆人,輕笑道:“各位,大家今天晚上若是想留宿教坊司的,一切消費都由蘇某買單,蘇某不勝酒力,就提前撤了。”
衆人聞言,臉上皆是露出男人才能會意的曖昧笑容。
“蘇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蘇大人,可得注意牀啊,別趕明兒大傢伙又聽說你把牀搖蹋了”
“哈哈哈”
蘇御:“.”
迎着衆人掠來的調侃的目光,媚姬俏臉不由涌現一抹酡紅,並朝着嬌俏的鵝頸蔓延。
“告辭。”
旋即蘇御朝衆人擺了擺手,然後在衆人的注視下,起身離開包廂,下樓往後院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蕭子彥也走出了包廂,看着和媚姬一同往後院走去的蘇御,他嘴角不由掀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小子,過幾天,她媚姬可就不是花魁了。”蕭子彥低聲喃喃道。
蘇御像是心有所感一般,腳步不由一頓,然後擡頭看向了站在樓上走道上的蕭子彥。
兩人的目光隔着距離,交匯在了一處。
“蕭子彥,明天媚姬是不是花魁我不知道,但你今晚就得爲自己的這番話付出代價”
蘇御嘴角掠過一抹冷笑,然後摟着媚姬消失在蕭子彥的視線裡。
與此同時,蘇御家中的分身陡然睜開眼,起身走出房間,然後往教坊司的方向趕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