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月初三晚上伏擊劉叔遠的,果然是黑蓮教。
而且他們的主要目標,很可能是老張頭和他的孫女,劉叔遠只不過是捎帶手。
不過從事後黑蓮教派人沿着筏子河進行搜索來看,他們的伏擊並未成功,讓劉叔遠、老張頭以及張小妮突圍跑掉了。
只是可惜了雒城鎮妖司那一百多個好漢,幾乎全軍覆沒。
但也正是因爲有了雒城鎮妖司的巨大犧牲,才讓劉叔遠與老張頭、張小妮他們能夠趁亂脫身。
秦少游一邊在心中感慨,一邊問道:“你們有找到老張頭和他的孫女嗎?”
兩個黑蓮教的信徒是分開審的。
頭一個說沒有找到,後一個說不知道。
說不知道的這個黑蓮教信徒,還給秦少游提供了一個線索:“菩薩,這事兒您應該去問雍吏,他是正式教徒,比我們知道的多。”
秦少游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兩個黑蓮教信徒,因爲一直不敢殺人,沒有交上投名狀,所以一直處在考覈階段,沒能成爲正式教徒。
兩人的身份有些類似修真宗派的外門弟子,跟着黑蓮教學了點兒粗淺功法,作爲交換,幫着黑蓮教做各種髒活、累活。
也難怪他們兩人的精神抗性,比不過鄭屠和雍吏,因爲他們根本就沒有學到黑蓮咒。
但秦少游也有些困惑,這兩個人既然只算是黑蓮教的外門弟子,那他們是怎麼躲過了薛青山帶隊進行的清剿呢?
一番詢問過後,這兩個人先後道出了原委。
原來正因爲他們只是外門弟子,沒有資格與太多的黑蓮教正式教徒接觸,所以只有一個給他們傳教的人知道他們。
偏偏這個人,在薛青山帶隊衝進綿遠縣城的時候,因爲想要去給同伴示警被發現,又企圖暴力拒捕,結果被守夜人一刀斬殺,就地正法。
這人一死,在綿遠縣城裡,就沒人再知道他們倆黑蓮教外門弟子的身份,所以纔沒有被供出來,幸運的躲過了一劫。
只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他們雖然是躲過了一時,卻躲不過一世,最終還是落在了秦少游的手裡。
但秦少游還有一個疑問:“你們又是如何與雍吏聯絡上的?”
“上個月,我們在城中看到了黑蓮教的聯絡暗號,順着那些暗號找到了他……”
兩個黑蓮教外門弟子的回答,雖然在細節上面有差別,但大體的意思還是一樣。
秦少游又問了他們聯絡暗號是如何畫的,該畫在什麼地方,各自代表了什麼意思等等,並詳細的記錄了下來,準備稍後就派人在城中各處畫出這些暗號。
如果城中還有黑蓮教的餘孽,正好將他們引出來幹掉。
對比了聯絡暗號,確定兩人交代的都一樣,秦少游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着最後被審問的黑蓮教外門弟子,開玩笑的說了句:“這次你們算是立了件大功。”
這個黑蓮教外門弟子還沉浸在幻境裡,他是真的把秦少游當成了黑蓮教裡的菩薩,還是高品階的那種,所以十分激動。
“菩薩,我能否憑藉這次的功勞,晉升爲正式教徒?”
秦少游不愧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忍住了沒有笑,一本正經的說:“成爲正式教徒恐怕是沒有機會了,不過可以給你點別的獎勵。”
“什麼獎勵?”
“明正典刑!”
“啊?”
這個黑蓮教的外門弟子,在聽了秦少游的話後,目瞪口呆。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立了功,怎麼還要被明正典刑?
你是黑蓮教的菩薩,又不是鎮妖司的守夜人,明哪門子的典,正哪門子的刑?
於是他急忙喊冤:“菩薩冤枉啊,我對黑蓮教忠心耿耿,只有功沒有過啊。”
他哪裡知道,正因爲他對黑蓮教忠心耿耿、有功無過,纔要被明正典刑。
秦少游沒有理他,轉身出了刑訊室,叫來幾個精通刑訊技巧的守夜人,讓他們繼續拷問這兩個黑蓮教的外門弟子,問出他們在這些年裡,都幫着黑蓮教做了哪些害人的事。
這些都是他們被處以極刑的罪證!
幾個擅長刑訊的守夜人高聲應是,進入了兩間刑訊室。
雖然因爲隔音法陣,聽不見兩個黑蓮教外門弟子的慘叫,但秦少游可以猜想到他們的處境。
這都是他們活該!
對付邪教妖人,就不能手軟。
秦少游緊接着又去了雍吏所在的刑訊室。
這個時候的雍吏,已經變的讓秦少游認不出來了——他身上爬滿了蜈蚣蠱。
這些蜈蚣蠱有大有小,大的如嬰兒胳膊,小的只有寸許長,都在搖頭擺尾的啃噬着雍吏血肉,吃的那叫一個歡喜。
萬蟲噬身本來就是痛苦無比的酷刑,偏偏這些蜈蚣蠱的獠牙裡,還蘊含有神經毒素,能夠大幅提升雍吏的軀體感覺,讓他在劇痛無比的同時又感覺劇癢難忍。
雍吏差點兒沒給逼瘋了。
就連秦少游,在看到爬滿雍吏全身的蜈蚣蠱時,也感覺有點毛骨悚然。
而與仇石一同守在刑訊室裡的幾個守夜人,更是面色難看,下意識的遠離了仇石。
秦少游收回了打量雍吏的目光,向仇石拱了拱手,詢問道:“仇師兄,進展如何?”
“不着急。”
仇石坐在一張椅上,逗弄着心愛的金蠶蠱。
聽見秦少游詢問,他擡起頭來,咧嘴一笑:“不着急,先陪這人耍耍,我的這些小可愛,已經很久沒有玩過這麼大的玩具了。”
小可愛……
秦少游實在很難想象,那一條條猙獰可怖的蜈蚣蠱,究竟哪點能與可愛沾邊。
倒是仇石,在說了這麼一句話後,用手點了點金蠶蠱的小腦袋,示意道:“你也去玩吧。”
這條胖嘟嘟的金蠶,竟然聽得懂仇石的話,當即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雍吏。
爬在雍吏身上的蜈蚣蠱,看見大佬來了,急忙讓路,如同潮水一般,從雍吏的腦袋上退往別處。
雍吏這才用機會發出慘叫。
可是他的叫聲剛起,就又停歇了。
因爲金蠶蠱直接鑽進了他的嘴巴里,而剛剛退走的蜈蚣蠱又捲土重來,將他的腦袋再度淹沒。
仇石拍了拍手,衝秦少游笑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忙,等他願意開口交代了,我再通知你。”
秦少游還真有事。
鍋裡面的死魚眼……啊呸,是仰望星空還在等着他呢。
於是他點點頭說:“那就辛苦仇師兄了。”
頓了頓,又不放心的看了眼雍吏,叮囑道:“仇師兄,這人還是挺重要的,你可別給折磨死了。”
仇石擺手道:“放心吧,我下手有分寸的。”
秦少游看着滿身蜈蚣蠱,被咬到皮開肉綻血水亂飛的雍吏,心說你這也算是有分寸?
那你要是沒有分寸了,得是多麼可怕?
仇石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哈哈笑道:“真的不用擔心,我提前給他餵了一隻藥蠱,不僅能夠護住他的臟腑血脈,還能幫他療傷。所以,你別看他被啃咬的好像很慘,但都是皮外傷,死不了人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當然,對他來說,這樣的處境就是生不如死了。”
秦少游鬆了口氣。
只要人不死就好。
離開刑訊室,秦少游又叫來幾個學過蠱術的守夜人,讓他們去跟着仇石道長好生學學。
這幾個人聽了秦少游的話,再看仇石道長放出的蠱蟲,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您讓我們跟仇石道長學?
這不等於是讓剛學了三字經的學童,去考科舉,寫治國文章嗎?
我們辦不到啊!
仇石道長看到這幾個人的表情,哈哈大笑了起來:“沒事,我可以從基礎的開始教你們,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看是你們學的快,還是他堅持的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