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一籌莫展,司機師傅卻又說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等。今天我這輛大巴車沒有及時趕到臥魯縣的縣城,縣城那邊肯定會問城裡這邊,那麼城裡這邊也就知道,咱們這輛車一定是出了事了,肯定就會派人來找……”
我問道:“那得多久?”
司機師傅說道:“那也說不準啊,這樣的話,就得看天意啦,可能一天,也可能兩天……”
我急急地說道:“這不行,不行!別說等兩天,就是等半天都會把人急死!要不這樣,您打開地圖,再好好看看,有沒有別的路,可以把咱們的大巴車開出這片無人區?”
司機師傅苦笑着說道:“先生,這個是真沒辦法!能通過這片無人區的,就是這麼一條公路!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道路可以通外面,下了公路,咱們面對的只有深山老林!對咱們大巴車來說,那是寸步難行的啊……”
我心中也是一陣絕望,啊,想不到命運居然會給我們出了這麼一個難題。
我擺擺手又攔住他的話,說道:“司機師傅,照你所說,咱們也只能等待外援了,但要知道,咱們現在是被困在這兩條河中間的無人區裡,誰來救咱們,他都得過這兩條河啊,不都得等着河上架了橋、修好了路纔可以的嗎?真等下去的話,那是不是得好多天才行?”
司機師傅悲觀地說道:“是,您說對啦。不過除此之外,已經別無辦法!正如您剛纔所說,要等到這兩邊的橋都恢復了交通,那麼時間肯定就會更長,弄不好來個十天半個月的,也說不定。”
我心中更沉,着急地說道:“可是這樣不行啊,這些天裡咱們這一車人怎麼辦?去哪裡活着?這每個人都得吃喝拉撒睡吧,先說這吃的問題,就是個大問題!我想每個人的身上除了帶了點零食之外,誰也不可能有米有面吧?咱們這些人,如何生存下去……這是個大事,這怎麼解決啊!”
司機師傅想了想,道:“嗯……要不先這樣,其實在這片無人區裡也不是純沒人,就在前面不遠,有一個特小的小山村子,咱們一車人就先到那裡,跟人家說點好的,借宿到那些山民的家裡,對付這麼幾天,或許還行吧。”
何小佳閃動着聰慧的大眼睛,追問道:“這當然行,但咱們也不能總被動地等待救援,咱們現在應該儘快與外界取得聯繫!那個村子是不是可以能有手機的信號?要那樣的話可就太好了。”
司機師傅道:“這個嘛……我倒不清楚,到了那裡再說吧,手機信號有沒有我不敢說,但米麪總會有的。”
我心裡在暗自佩服何小佳,在關鍵的時候,何小佳始終能保持頭腦清醒,總能抓住問題主要之處。同時我也在心裡暗自地祈禱着,但願上天保佑,讓我們到了那裡之後,能夠打通手機,及時與外界取得上聯繫。
我於是把大家召集到了一起,說了下一步的計劃。
現在,我已經成了這一車人的希望和救星,雖然沒有經過任何的選舉儀式和加冕儀式,但我現在無形中已經成了這羣人的實際總領導人。
全車的人又是亂了一陣,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在這中途裡又去找個什麼小山村子,但想來想去,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其他辦法,大家也只能一邊咒罵着運氣太壞,一邊也就都只好同意了,畢竟,先要生存下去,這纔是個大事。
一羣人全上了車,這回仍由司機師傅開車,我們駛下了大公路,轉身開進了一條崎嶇不平的山道。
這條路極其難走,路面上盡是石子,顛簸不止,我們一車人就像被搖元宵似地,在車裡晃來晃去,受罪之至,這路還挺長,走了許久許久了,仍然沒有到,好像這條路永遠也沒有盡頭。
何小佳也不看向窗外了,把半個身子都靠過來,倚在了我的身上,閉上眼睛休息。我就勢也摟住了她,輕輕地拍了兩下,我想,這條路說不定什麼時候纔會到頭兒,這功夫讓何小佳好好地睡一覺也好。
拍了一會兒,何小佳卻沒有睡着,我看着她笑問道:“小佳姑娘又在想什麼啊,該不是又在想徐天虹了吧?”
何小佳把個身體又向我這邊靠了靠,和我依偎得更緊了些,說道:“林老師,我……我不會再想徐天虹了,徐天虹再好,遠在天邊,也是遙不可及,現在,我想的是別的事。”
我看着窗外,喃喃地說道:“是的,要說徐天虹,那真的是一個優秀的好小夥子,他吸引你之所在,書法佔了很大的成分。唉,由於緣分的因素,你和他是走不到一起了……這個誰也沒辦法,不過沒關係,等咱們這次脫了險之後,回到城裡,我再給你好好地找一個,我會很留心身邊的這些朋友們,看看還有哪些小夥子是書法高手。”
何小佳還是那樣閉着眼,靠着我說道:“林老師,我以後找什麼樣的男人這個先不着急,咱們聊點閒篇吧,經過這幾天咱們的接觸,我覺得我的思想又深刻了些呢,因爲通過和您在一起的這些天,我已經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好男人!”
我笑着說道:“啊,小佳姑娘又要表揚我啦,不過還是算了吧,別說啦別說啦,我這人禁不住別人誇的,容易驕傲。”
何小佳也笑了,說道:“林老師,我這個也不算表揚,就權當是陳述事實吧。在您的身上,其實已經具備了所有好男人的標準,您懂書法,有愛心,遇事果斷乾脆,不猶豫,做什麼都不拖泥帶水,關鍵的時候敢挺身而出,毫不退縮,頂天立地!您這樣的纔是好男人啊!尤其像剛纔,面對洪水災難,您不但沒有退後,還能主動上前,臨危不亂,冷靜沉着地開好車,帶着一車人平安脫險,這還不是一個好男人嗎?”
我謙虛地說道:“行啦行啦,小佳姑娘,別再往下說了。你說得有點過啦,過啦!我覺得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就應該是這樣的。不過這可不像你啦,要知道原來在你的心目中,一個好男人的標準其實是懂書法的啊,比如徐天虹那樣的?”
何小佳嘆了口氣道:“唉……是的,徐天虹,曾經特別地符合我的標準,林老師啊,您想,哪個女人,她不想找一個十全十美的好男人啊!我原來的心目中,一直覺得,會書法的男人才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所以在我原來很長的時間裡,我是要求對方得特別懂書法……但現在經歷了和您在一起後,我不這麼想了,書法雖然能培養一個男人儒雅尊貴的氣質,但實際上一個好男人的標準,也不全是儒雅的成分,他更多地,應該是強硬剛猛的纔好!應該是頂天立地、不可動搖、不可擊倒的!另外,這個好男人應該還有個溫暖的胸懷,可以讓女人依靠,去得到保護的……是的,好男人,他應該是一座大山,至少也應該是一棵大樹,能讓女人去依靠,甚至纏繞,他能給女人帶來永遠的安全與溫暖,讓女人覺得,他所給予的胸懷,他所提供的休息的巢穴……會是女人永遠舒適的、完全可以依託的港灣……就像現在我靠在您的懷裡一樣……”
“啊……”聽了這話,我心中頓時一陣澎湃,不禁輕輕地驚呼出了聲,這後面的話,何等的熟悉啊,那是……整整的十五年前,我和馮錦分手的那一晚,馮錦向我講的“好男人標準”的語言啊,幾乎就是原話!
何小佳並沒有注意到我現在臉上出現的強烈變化,還是那樣纏綿地依靠着我,繼續說道:“一個好男人,他就應該像您這樣頂天立地,所向無敵!好男人,應該無所不能,應該滿足得了女人任何的要求和慾望,男人永遠是女人幸福的全部來源……”
啊,何小佳下面的話,怎麼也和馮錦當年的那話一樣!怎麼,這個世界上,所有女人對好男人的評價標準,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嗎?
見我半天也沒有說話,何小佳覺得有些詫異,她睜開了眼睛,仔細地盯着我的臉看,不禁驚叫了一聲:“林老師!您怎麼啦,您怎麼哭啦?”
是的,我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情不能自己,竟然已經淚流滿面,我在心中暗自說着,馮錦!我的初戀,我的初戀啊……你可知,當年你所有的看不起我的地方,當初你評價我的所有的不合格的那些標準……現在,已經有另一個比你更美麗、更漂亮的姑娘何小佳,對我予以認可了!
何小佳替我抹了把眼淚,繼續問我道:“林老師,您倒底是怎麼了,怎麼了啊?”
我抹淨了眼淚,柔情無限地看着何小佳,對她說道:“小佳姑娘,你說得很好,但一個男人若有擁有你剛纔說的那些,他的底氣,就是必須要有巨大的財富。但……我現在不是,不是!我還不成熟,我沒有那麼巨大的財富,我甚至一無所有……”
這後面的話,仍是當年馮錦對我說的原話。但卻被何小佳給反轉了。
何小佳急急地說道:“不是的, 不是的!林老師,您怎麼會這麼說!誰說一個男人必須有巨大的財富,纔會符合一個好男人標準?不是的!我的所說那些,與財富無關!哪個女人若是這麼說話,她一定是昏了頭啦。”
看着何小佳那青春洋溢、光彩奪人的一張俏麗的臉龐,我感動無比,也感慨無比,我不禁在心中對馮錦說道:“小錦,小錦啊!看看吧,你當年,也有說錯的話啊……”
是的,何小佳說得絕對沒錯,哪個女人若是像馮錦那樣評價一個男人的話,她一定是昏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