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當不當我是你的搭當,本少爺不在乎。”方多病故作瀟灑道。
李蓮花是他闖蕩江湖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又相處了這麼久,說不在乎,完全是假話。
聽他這麼說,李蓮花一臉感慨,“不認又能怎麼樣呢,反正也甩不掉你。我跟你說,如今這個一品墳的洞口打開了,那肯定會有很多的賊子闖進來,搶奪這些金銀財寶。事不宜遲,你趕緊去上報。”
“再說了,你現在應該是破第二個大案子了吧?”
方多病道:“你別提了行嗎,現在人都死光了,誰還能替我作證啊?”
“你忘了,門口你剛打的那個,不是還活着嗎?”
見他說的是葛潘,方多病立馬反應過來,“對啊。”說了一句,方多病立馬去查看葛潘的情況。
李蓮花看了眼一個打開的盒子,以及旁邊的古怪文字,快步朝方多病走了過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丁元子沒有死。
不僅沒死,還拿走了藏在盒子裡的一個小鼎。
……
一品墳外面。
方多病押着葛潘,李蓮花跟在後面,三人走在林間的小道上。一擡頭看到前面站了個人,方多病不禁開口,“什麼人擋道?”
笛飛聲扭頭看向他,神色不善。
李蓮花連忙打圓場,“自己人,他就是用那個鐵頭套,罩着腦袋的鐵頭奴,記得吧?”
“哦,鐵頭奴啊,難怪一副冷巴巴的樣子。”一句說完,方多病看向李蓮花,“鐵頭奴什麼時候成了自己人了?”
“他叫阿飛,南海人士,多年前,我與他相識。”李蓮花滿口胡謅,“後來他中了衛莊主的奸計,被收做鐵頭奴,實在可憐。我看他無家可歸,就準備收留他一段時間。你反正也要帶葛潘去百川院,我帶他去普度寺,尋找他另外一位故人。”
這樣啊,方多病點點頭。
聽着他們的話,笛飛聲冷聲道:“廢話真多。”他說完就轉身走了。
啊?
方多病怒了,這一個無家可歸的,還敢衝他發脾氣,“你罵誰呢你,這麼沒禮貌。”
見狀,李蓮花忙攔下他,“行了,你跟他計較什麼,有損你的身份。”
“不行,必須把規矩立下來。”方多病十分不滿。
他不聽就算了,李蓮花也不在意,“肚子餓了,先回去吃飯。”
“不是,你等我一下啊,我也餓了,晚上吃什麼啊?”押着葛潘走不快,方多病在李蓮花身後喊道。
……
金鴛盟。
“封盟主,你問問你家主人,我這個投名狀,可合他心意啊。”躺在坐塌上的角麗譙,朝廳中的封磬說道。
說完,她朝雪公遞了一道眼神,對方當即將一個蓋着紅布的東西,拿到了封磬面前。
原本封磬還不在意,但等雪公揭開了紅布之後,他眼裡瞬間充滿了驚喜,連手都有些顫抖了,“羅摩鼎。”
“可不就是羅摩鼎嗎?”角麗譙笑着說了一句。
確定了手裡的鼎就是羅摩鼎,封磬也笑了,“笛飛聲就是笛飛聲,一出手就破了一品墳。聖女果然好算計,連天下第一的笛飛聲,都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好,主人見了羅摩鼎,一定歡喜非常。你我兩家聯手,何愁大事不成?”
正在蓮花樓裡燒菜,以及在蓮花樓對峙的方多病和笛飛聲,自然不知道金鴛盟裡發生的事。
笛飛聲全然不知,他的手下在算計他。
這和他多年不回金鴛盟,即便現身也隨即就找地方閉關有很大的關係。只是他如今對這些江湖權利,已經沒有什麼追求了。
他眼下最想做的事,就是和李蓮花再打一場。
不過想實現這個想法,目前困難重重。
“你,可有師承,修的是拳腳還是刀劍?”方多病朝笛飛聲道:“要不咱倆試着比劃比劃?”
笛飛聲回了他一個懶得搭理他的眼神。
方多病怒了,“你那什麼眼神,本少爺最看不慣你這種陰陽怪氣的模樣。”
懶得和他廢話,笛飛聲轉身要走,方多病哪肯這麼輕易就放過他,瞬間橫劍阻攔,在笛飛聲揮刀抵擋的同時,劍用力往下壓,揮起一拳,打在笛飛聲胸腹之間,將他震退幾步。
“你就這點功夫,還整天裝出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樣。”方多病看向笛飛聲,“你是如何活到這把年紀的?我告訴你吧自大狂,我看你這根骨不錯,不如拜我爲師,叫我一聲師父,讓我好好教教你,省的天天出去捱揍。”
筋脈被修羅草封住,沒辦法使用內力的笛飛聲:“……”
他掃了眼方多病,“武功一般,膽子倒是不小。”
“可笑。”方多病道:“我師父可是威震武林的四顧門門主李相夷,當這天下第一的徒孫,你就偷着樂吧。”
聽他提到李相夷,笛飛聲難得的話多了起來,“他還收過徒弟呢?看來他腦子早就壞了,收你這樣的蹩腳貨。”
“彆嘴硬了,贏了你師父再說。”
方多病說着又要出拳,但被提着鍋蓋出來找他們的李蓮花擋住了,“不餓嗎,開飯了。”
跟在李蓮花身後進了蓮花樓,方多病湊到李蓮花身邊,小聲問道:“李蓮花,你真要把他一直留在蓮花樓啊?”
“我可提醒你啊,那個自大狂非常有欠揍體質,他可是會連累你的。”
李蓮花是真的擔心,等笛飛聲功力恢復了,方多病會被他打死,他壓低聲音道:“放心吧,阿飛是有分寸的。”
還想說點什麼,方多病吸了吸鼻子,“什麼味道啊,你又研究新菜了?昨天幫你調整過的紅湯燴魚不是很好嗎?”
“那個菜已經做的很好吃了,自然要研究新菜了。”李蓮花道:“我去外面摘個蔥,你把這個給我端過去。”
見李蓮花往外走,方多病嘀咕道:“又拿我試新菜。”他的話音一落,餘光瞥到了坐在桌上的笛飛聲。
他端着菜坐到了桌上,朝等着吃飯的笛飛聲道:“自大狂,你要不要試試李蓮花的新菜?你要是能一口氣將它吃完,我敬你是條漢子。今天之內你跟我動手,我絕不還手。”
“好。”笛飛聲爽快答應。方多病目瞪口呆的看着笛飛聲將碗端起來,捧着碗肉,一口氣吃了個精光。方多病:“……”
摘了蔥進來的李蓮花,看到桌上的空碗,整個人都不好了,“不是,你們把菜都吃完了?這可是三天的菜量。”
之前只要養白吃白喝的方多病一個,沈皓峰偶爾不知道從哪弄些雞鴨魚肉回來,也算是補貼,現在又要多個笛飛聲,蓮花樓的日子確實不寬裕。
“他,是他一個人吃的。”方多病連忙甩鍋。
看着還在擦嘴的笛飛聲,李蓮花一頭問號,“你不是說你沒有味覺嗎,吃什麼都一樣,之前說只吃米飯,我可沒算你菜錢。”
沒有味覺?
方多病懂了,“原來你吃不出好賴,你故意誆我?”
“你讓我吃的。”
“……”
站在一邊的李蓮花氣的把手裡的蔥都扔了,“這可是花了三十錢買的啊。”
“我吃好了,先去休息了。”
笛飛聲說完就站了起來,方多病忙起身阻攔,因爲樓上就一個房間,睡他和沈皓峰都困難,這笛飛聲又要往上走,方多病哪裡會肯。
只是不等他開口,就又聞到一陣香味,急忙轉頭看向門口。只見沈皓峰提了燒雞還有一堆吃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們吃完了,我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上?”沈皓峰一臉遺憾。
“趕上了,趕上了。”方多病連忙伸手去接他手裡的東西,“還好你回來了,不然我們今晚都要餓肚子了。這燒雞是哪裡買的,怎麼會這麼香?”
燒雞就是普通的燒雞,聞着香,可能是他太餓了。
猶豫沈皓峰買了一大堆食物,方多病着實飽餐了一頓,李蓮花也跟着吃了一些,但對食物的味道不甚滿意,覺得遠不如自己動手。
“皓峰,你該買些食材,等我動手的。”李蓮花嘆了口氣。
沈皓峰笑道:“這不是時間來不及了嗎,買了食材回來,再開始做,吃完飯怕是就得半夜了。”
方多病連連點頭,要是讓李蓮花來做,這些食物,怕不是隻有一兩道菜能吃。“沈皓峰,你沒發現多了一個人嗎?”
他們吃東西的時候,笛飛聲已經上樓了,不過沈皓峰迴來的那會兒正好看到,“看到了,怎麼?”
“他去樓上了,你睡哪?”
睡哪?
不是和誰睡,睡哪這種問題,沈皓峰其實不是太在乎。他說道:“我在這兒把椅子拼一拼,湊合一晚上就可以了。”
“你看看皓峰這覺悟,再看看你。”李蓮花看了眼方多病,直搖頭。
方多病沒想到沈皓峰會這麼說,他還是不想放棄,“不是,他後來的,憑什麼讓他?”
沈皓峰擺擺手,“算了,一個睡覺的地方而已,沒什麼好爭的,在哪睡不是睡?”
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沈皓峰一眼,方多病道:“不行,就算把房間讓給他,也要讓他知道,是我讓給他的。”
“你隨意,我找地方睡了。”
隔天。
一行人開始朝百川院趕路。
蓮花樓的行進速度一般,一晃十幾天過去了。除了沈皓峰那晚弄回來那頓,這一路上,他們吃的清湯寡水。
連帶着被綁的葛潘,也吃的格外寒酸。
有天他忍不住嘲諷給他送食物的方多病,一個月那點錢,連菜都買不起,你拼什麼命啊。只要放了他,包管方多病日後吃穿不愁。
方公子被逗笑了,他要是不入百川院,只要回家,那吃的是錦衣玉食,住的是金碧輝煌的大宅,迎娶的還是公主。就葛潘這三瓜倆棗,能誘惑的了他?
百川院就在山上,蓮花樓沒辦法上山,一行人只能下山趕路。
山腰上,方多病等人,都在等還在往山上爬的李蓮花。
“你杵在那兒幹嘛呢,還戴個面具,這李蓮花說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怎麼這麼不信呢。”閒着沒事,方多病又開始找笛飛聲的茬。“就你這自大狂,還會怕人?”
他的話音一落,聽到有狗叫聲,是李蓮花和狐狸精上來了。
看到他們,方多病忍不住道:“你怎麼這麼慢?”
撐着竹竿的李蓮花嘆了口氣,“這百川院是不是還得再往上爬?我爬不動了,你先帶人上去吧。我讓阿飛帶我去旁邊的普度寺休息一會兒。”
“我說你體力也太差了,趕緊吃點肉補補身子吧。這都十幾天了,連個肉湯都沒有。”朝李蓮花說完,方多病又衝笛飛聲喊道:“自大狂,趕緊扶他去普度寺休息,順便給自己燒個香,謝謝菩薩保佑你能活到現在。”
見他們又要吵起來,李蓮花無比頭疼,“去吧去吧。”
這一路上,他聽得最多的,就是方多病和笛飛聲之間的爭吵。他以前也沒覺得沈皓峰有多好,但有了比較之後,他也忍不住感慨,沈皓峰這樣的,纔是個正常的成年人啊。
李蓮花當然不是爬不動了,他只是不願意去百川院而已。
打發走了方多病,山腰上就只剩他、沈皓峰和笛飛聲三人了。知道沈皓峰清楚他們的身份,笛飛聲也沒有遮掩,“憑着揚州慢的功力,你也不至於爬個山都這麼費力吧?”
“是真走不動了,來,拉我一把。”李蓮花把手裡的竹棍,遞給說話的笛飛聲,讓其拉他一把。
不情願的拉了他一把,笛飛聲吐槽,“十年前東海一戰,你輸給了我,四顧門分崩離析,你這是一蹶不振啊。我看錯你了。”
“這人生無常啊,糾結無意。”李蓮花指了指周圍的景色,“你看,這裡的景色多好啊,你就當我早已無所求,我現在只想找到我師兄的遺骸。”
笛飛聲不再多說什麼,“一會兒我們分兩路走,你明着去查普度寺的和尚獅魂的下落,我去看看名冊上可有記錄。”
“謝了。”李蓮花點頭,“來,拉一把,真的走不動了。”
他又把竹棍朝笛飛聲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