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頭龍和巫通聞言愣住了，笑容凝固，滿頭霧水。
費盡心思將雪花精鹽弄出來，這會又打響了名氣，這時候本該大賣特賣，大發橫財，可是大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暫時不賣，還不報價，讓商賈出價？
這不是開了天大的玩笑嘛，商賈重利，自然想着低價收購，高價出售，哪會憑良心出價。
若是放在往常，禿頭龍肯定會出言呵斥世子胡鬧，可是有了之前種種事情，雪花精鹽又是世子一手弄出來的，他說話明顯慎重許多：
“世子，你這是何意，可別壞了事。”
姚雲笑道：“奇貨可居，這有啥奇怪的，難道龍大爺連這個都不懂？”
禿頭龍聞言傻眼了，好像真是這麼回事，可不是奇貨可居嘛，是商賈們求爺爺告奶奶揮舞着錢糧、珍寶求購雪花精鹽，他們根本不用着急。
可是他爲何會問出如此白癡的問題呢？
禿頭龍一臉尷尬，之前世子一直語出驚人，他以爲世子又有什麼鬼主意，所以顯得急切了一點，說話沒有經過腦子，誰成想鬧出了大笑話。
望着世子怪異的目光，禿頭龍老臉一紅。
禿頭龍沒好氣道：“本龍還以爲你又有了什麼異想天開的主意。”
“主意倒是有一個，那就是雪花精鹽要惜售，賣出的數量要少，能買到雪花精鹽的商賈也不能多，最好只是少部分商賈才能買到！”
禿頭龍頓時不解了，不過有了方纔口不擇言鬧出的消化，他乾脆閉口不言，裝出一副若有所思的高深模樣。
另一邊悠哉悠哉、迷迷糊糊的巫通傻眼了，弄出雪花食鹽就是爲了賣給商賈賺錢、賺糧的，大王惜售是什麼道理，天下哪有有錢不賺的道理。
“大王，奇貨可居的道理老朽明白，可是咱們也不能端起架子不下來吧，雪花精鹽在外面流傳很難製成，可是咱們都清楚這玩意可以量產，稍微多出售一點沒關係吧。”
巫通頓了頓，又道：“大王說惜售，老夫算是聽懂了，不過咱們總要每個商隊或多或少賣一點，不然下次人家就沒有那麼積極了。”
姚雲繼續道：“不能餵飽了所有商隊，如果每個商隊都得到了雪花精鹽，那麼雪花精鹽難以製成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即便咱們賣的數量少，大家都會覺得他沒有那麼珍貴，畢竟大家來了都能買到，還談什麼珍貴！”
“去年秋天，孤找了城中缺糧的藉口，大肆賣雪花精鹽，他們不會覺得有問題，現在若還是大肆賣，那就不妥了。”
“許多商賈買不到不要緊，不會打擊到他們的，商人逐利，只有有利可圖，他們無所畏懼，從不言棄，就算是兇獸妖怪擋路他們也能清理的乾乾淨淨，越是珍貴，越是暴利，商人們越喜歡。”
“這......”
二長老巫通沉吟片刻，也覺得很有道理：“大王說的有點道理。”
姚雲笑着繼續說：“越珍貴不易得的東西才越吸引世人的關注，咱們賣雪花精鹽賺錢是一回事，最重要還是打響名氣，讓周圍諸侯國都知道雪花精鹽，然後他們紛紛涌入熙國熙都，如此一來，熙都纔會越來越繁華，比起錢糧，這一點最重要。”
巫通、禿頭龍面面相覷。
禿頭龍發愣：“這麼說，我們不能發大財了？”
姚雲笑道：“誰說不能發大財，這種天下只此一家的買賣，靠的不是賣的多，而是賣的名氣與稀有，咱們賣的越少就顯得越稀罕，賺的越多！”
事實上，上一輩子飢渴營銷的手段已經被人用爛了，說出來也不奇怪，不過對於巫通和禿頭龍來說卻是稀奇的緊。
一人一龍將信將疑，覺得有道理，可是又沒有經驗，無法做出判斷，吃不準。
巫通沉吟道：“當真如大王所說？賣的少能賺的更多，對熙都越有利？”
姚雲理所當然地點頭：“長遠來說這是毋庸置疑的。”
這下子，巫通和禿頭龍有些不信了。
也難怪他們不信，在這種古老時代，商業貿易雖然開始逐漸興起，可是仍處於原始狀態，大部分商賈都是靠自己悟性琢磨，奇貨可居，靠着各地信息不對稱，倒賣東西賺取暴利。
想通這些，其實就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了。
畢竟這世界大部分商人就靠着這一手賺錢。
更深層次的商業活動就沒有人思考了。
穿越而來的姚雲比巫通和禿頭龍思考的多，在他眼中，雪花精鹽賺取的財帛只是浮於表面的利益，姚雲最重視的還是源源不斷抵達熙都的商隊。
商隊來熙都總要吃飯，於是熙都會出現一家家飯館，熙都新式的吃食、豆漿、豆腐腦、麪條也會隨着流傳開來，這可以賺錢；
商隊來了，舟馬勞頓，總需要住店吧，於是一家家客棧開張，又可以賺錢；
商隊來了，總不可能只收購雪花精鹽吧，其他東西肯定也要互通有無，這又是賺錢的買賣；
......
雪花精鹽只是拋磚引玉之物，是吸引別人來熙都的手段，真正能夠使熙都繁榮起來的是各行各業的崛起，百姓收入高了，熙都就能收更多的稅了。
巫通和禿頭龍沒有想得如此深，在他們的觀念中，做買賣就是一錘子的事，賣的價高就是賺了，買的價錢低了就是虧了，哪會將區區一宗物品的交易與熙都日後繁榮聯繫起來。
禿頭龍皺着眉問道：“世子，那你準備如何賣雪花精鹽？”
姚雲胸有成竹：“孤早就讓鹽坊停止煉製雪花精鹽，還是煉製以往的粗鹽，雪花精鹽每月不產太多，十石就夠了。”
石是體積單位，在這世界，一石稻穀大約一百斤，而雪花精鹽顆粒細小，密度大，一石鹽比一石稻穀重一些，普遍高於一百斤。
十石就是一千多斤，這數字不小，可是鹽是必需品，沒人離得開他，消耗量巨大，這區區一千多斤就不夠看了。
禿頭龍詫異道：“這也太少了吧，才十石！”
姚雲搖頭：“已經不少了，去年收了那麼多糧食，也就僅僅花了二三十石，大部分賣的都是粗鹽。”
巫通：“還是有些少，鹽是必需品，每日都會消耗，十石聽起來不少，其實一點也不多。”
姚雲嘿嘿一笑：“雪花精鹽是賣給貴人們的，是奢侈之物，數量越少它就越珍貴，價錢會高的嚇人。”
禿頭龍癟癟嘴：“才十石，就算是賣出高價也沒多少賺頭，真是胡鬧！”
姚雲無言以對，大肆出售雪花精鹽的確可以賺取到不少財帛，可是沒有了稀有性，雪花精鹽最大的價值就不復存在了，用不了多久名氣就會下降，畢竟世間稀罕之物多的是，人們不會一直盯着雪花精鹽。
他也根本沒想着單純靠雪花精鹽發財，他所求的是藉助雪花精鹽吸引大量商隊帶動整個熙都的發展。
很可惜，姚雲的想法巫通和禿頭龍暫時是沒法理解了，看他們一臉古怪質疑的樣子，姚雲突然有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那就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