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君茫然的站在村頭的曠地上。
他纔剛剛穿越過來,還不等原先身體的傷養好,就被趕鴨子似的趕到了村頭。
三伏酷日,融金爍石。
站了這麼一會兒便感覺身子虛的有些撐不住。
打晃之餘,虛汗如雨。
總歸還是因爲原身受了傷,連累了塗山君。
摸了摸腦袋上的傷口,塗山君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縱馬的人跑了,找不到人,就只能靠着點家底硬抗。
本來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沒積蓄,現在做不了長工,靠着鄰里的接濟過活。
聽村長說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佈,就是傷員也得來。
塗山君在一碗厚粥和半個白麪饃的邀請下來了村頭。
反正這古代能有啥大事兒,湊個數罷了。
祭祀、徵兵、納稅……都還遠着呢。
現在該想想自己以後怎麼過活。
俗話說得好,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光靠着鄰居接濟,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給人家吃出怨仇來。
都是地裡刨食兒的老農,誰家也沒有多少餘糧。
塗山君環視四周。
村子裡所有住戶都來了,竟無人缺席,不得不說老村長的威望還是不錯的。
當然,那一個小兒拳頭大的白麪饃饃立了大功。
“咳,今兒個讓各家來村頭,是有一件潑天的大事兒要告知。”村長亮亮嗓子,這才起了話頭。
村口的賴漢揣着袖子,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到底是什麼事兒值得每家得一個白麪饃饃。
“老村長,莫扯幌子嘛,既然來了還不讓大夥兒都聽聽到底是撒子大事兒?”
“對嘛對嘛。”
村民能有什麼見識,聚在一起烏泱泱的。
倒也熱鬧。
婆子們聚起來嘮起家常,莊稼漢互相打着招呼。
就連總在家躺着的賴漢也都活動了起來。
好不容易有個由頭湊起來,要是能再借着機會討個婆娘就巴適了。
“有仙師來咱們村子落腳,是仙師他老人家讓俺召集了各家。”老村長終於揭曉了秘密,目光挪到身後不遠的槐樹下。
在老村長的目光接引下,村民們這時候才注意到樹下陰影中有個黑乎乎的影子。
原先就好似刻意的忽略了對方一樣,完全不曾注意那裡有人。
塗山君露出驚訝的神色,遊離的目光有了幾分鋒銳。
疲軟的身軀不自覺地挺拔。
‘仙師?!’
這說明這個世界有可能是修仙的世界,是擁有超凡力量的。
他極有可能穿越到了一個有修仙者的世界。
‘修仙、長生、大道。’
茫然後的不知所措,驚訝和喜悅,以及掩藏在心底的戰慄。
塗山君本就虛弱的身軀微微顫抖。
三伏烈日下,冷汗從脊樑冒出,打溼短衣。
他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這裡是不是真的修仙者的世界。
甚至他心底其實是恐懼的。
只要想一想弱肉強食的法則,就能明白修仙根本就是在‘吃人’!
前世都不是頂尖人物的自己,真能走上這條看似坦蕩,其實充滿荊棘的道路嗎?
“我真的可以嗎?”
換一個新的世界,重新開啓自己的人生,真的能成爲頂尖人羣中的一位嗎?
“我可以!”
塗山君堅定的給自己打氣,似是怕自己忍不住退縮,才用話術架住自己。
他從未如此渴望一件事,就像是飢餓的野獸渴望食物,純粹到生物的本能。
性命不掌握自己的手中,會滋生恐懼。
恐懼是人類最原始的情緒,同樣也能催使人強大。
不管是什麼樣的社會,變得更加強大總歸沒錯。
【面板未開啓】
塗山君錯愕的看着眼前浮現出的淺藍色,被鎖鏈封鎖的界面。
很像遊戲中的那些面板,但是卻顯示着未開啓。
“掛!”
塗山君大喜過望,果然穿越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有掛存在的。
既然有掛,塗山君眼中的希冀少了些許,神色更加安穩。
他沒有貿然與那位看起來不好惹的仙師接觸。
對方那面相,可不像好人。
那位從陰影中走出來的仙師,莫約五尺八,面如金紙、兩頰深陷。
兇厲的眸子黯淡。
有傷。
重傷!
黑袍破爛,還帶着未乾涸的血跡。
倒三角眼微微眯了眯,咧嘴露出笑容。
塗山君打了個寒顫,遊離的目光凝聚,透露些許光亮和警惕。
他總感覺不對勁兒,仙師看他們的眼神像是牲口獵物。
在對方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塗山君的左眼皮跳個不停,這更讓他心頭恐慌。
哪裡有仙師是這副尊容?
不該是仙風道骨鶴髮童顏嗎,就算不是,也該是溫文爾雅纔對。
眼前這位若真是所謂仙師,對方也絕不是什麼正道修者。
散修和魔修沒區別,都是兇徒。
“三清保佑,菩薩保佑,保佑我平安無事。”
塗山君強忍着心底的害怕,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鎮定下來,莫要自己嚇唬自己。
他已心生退意。
自己有掛不需要冒險和修仙者接觸,就是要接觸也該找正道的仙師,眼前這位顯然不是良人。
塗山君面色凝重,悄然退至衆人身後。
低着頭,用餘光打量着這位黑袍仙師。
真要出了什麼事兒也能有個緩衝,爲自己爭取些時間。
當然,首要還是弄清楚這個看起來不像好人的仙師的來意。
“竟然是仙師,沒想到仙師會來咱們村。”
“傳說中的仙師……”
“果然是大事兒啊,若是得了仙緣…”
村民們頓時又驚又喜,帶着難以置信的神色。
畢竟只聽過傳聞,不曾真的見過仙師。
村子裡頭出入城的小子,倒是胡咧咧自己在大城見過仙師,大夥兒聽個樂呵,當成牛皮罷了。
若真是仙師,請了仙師是不是就能幫我們清理亂葬崗。
因爲年頭久遠的緣故,亂葬崗誕生了髒東西。
“辛苦你了。”
倒三角眼的仙師拍了拍老村長的肩膀,臉上帶着殘忍的笑容面向村民:“也辛苦諸位了。”
“某來,是給諸位送一場大造化的。”
塗山君分明看到老村長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呆立在原地。
目光無神,單薄的身軀宛如枯木。
“有詐!”
塗山君神色驚變,毫不遲疑,拔腿就跑。
咚的一聲,不知道撞在什麼東西上,直將他撞的是頭昏眼花,眼冒金星。
明明眼前空無一物,塗山君卻感覺自己撞在了銅牆鐵壁上。
“陣。”
“起!”
倒三角眼的魔道修士瞥了一眼。
袖袍一甩,一杆黑麪紅邊的小幡從他的袖口飛出。
迎風見長,化成丈許長寬立在衆人頭頂,四方的透明牆壁也漸漸的被黑煙染成灰色。
魔修揮動手中長劍,出鞘即見血。
老村長的腦袋從他佝僂的身體上脫離,大好頭顱拋起滾落,鮮血一噴丈高,腥甜的味道充盈在陣內。
“啊!”
驚恐的尖叫聲驚醒了呆立的村民。
“殺人了!”
“村長被殺了。”
村民大驚,騷動慌亂,推搡着動了起來,像亂竄的家禽,無頭的蒼蠅。
橫衝直撞,擠壓堆積。
可惜逃不走。
塗山君已經爲他們探了路,透明色的牆壁封鎖了所有人的生路。
衆人頭頂的黑幡滴溜溜的轉動,屍體上涌出灰色的陰影倏然沒入其中。
接下來便是一邊倒的屠殺。
持劍的魔道修仙者像是殺雞一樣將大陣內的村民殺死。
片晌,鮮血成了涓涓細流的小河,屍體堆成了小山丘。
近二百村民,連一炷香都沒有撐住。
魔道修仙者的面容越發猙獰,鮮血濺射在他的臉上,反而露出病態的瘋狂。
塗山君驚恐的倚靠在透明牆壁前,栗色的瞳孔忍不住的縮小。
蜷縮身子,他大腦瘋狂的轉動想要找出自己戰勝那個魔道修仙者的辦法。
“系統,新手大禮包有沒有啊!”
“快速提升實力的那種。”
“開局抽獎呢?”
“能直接渡過難關的藥丸子呢?”
“狗日的系統,老子要死!”
“……”
無數呼喚也無法激活淡藍色的面板。
在塗山君瞪大眼睛思考辦法的時候,魔道修士已經殺光了所有的村民,走到了他的面前。
陰影覆蓋,居高臨下露出一張瘋狂的面容。
猙獰可怖。
“該你了。”
“你倒是有點特別。”
“正好,我這尊魂幡還缺一方主魂。”
“你這麼機靈,希望你能挺得住啊。”魔道修仙者殘忍笑着,揚起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