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士塵越打越心驚。
練氣十層的惡鬼實力強大如斯。
拳鋒閃爍淡金色的光芒,能夠抗衡他中正堂皇的法力。
陰魂惡鬼本就應該是被同階修士壓制的一流,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夠與他抗衡。
這也就算了,那練氣七層的控幡修士還將三虹劍訣施展的出神入化,隱隱壓制於他。
“到底我是元靈宗的弟子,還是他是啊?”
莊士塵心中不由得升起這樣的念頭。
本身修行就頗耗精力,修行是枯燥且痛苦的,能夠這麼年輕修至練氣後期,應當屬於天資不錯,若是再加上這大成的三虹劍訣可就太驚人了。
這種悟性,他根本比不上。
殊不知,並不是溫嶽在掌控法劍,掌控法劍的其實是他面前的練氣十層惡鬼。
“何必拳拳到肉,我也能借由幡主使用法器、符籙。法力催動也能相當於同階的修士。”
“這纔對,這才應該是我的戰鬥方式。”
當日那不通透的地方瞬間通達。
修士之所以強大便是可以藉助法器、陣符……等外物強化自身,若說肉身有多麼的強大,其實精怪和殭屍的肉身比同階修士可強大不少。
塗山君不同,他既有煞氣凝聚的強大肉身,又能從幡主那裡抽調法力。
所以他的戰鬥方式其實沒有必要拘泥於拳法和近身戰,他同樣能夠使用法器符籙,念動法訣。
多元化的戰鬥方式才能夠充分發揮他的實力。
“三虹化。”
兩道法劍化作六道凝聚劍芒,交織衝向對方,嗖嗖嗖,在空中穿梭爆炸。
與此同時,塗山君已經來到莊士塵的面前,立地弓馬,拳架早已經融入所有的動作。
額頭惡鬼驟然生長,三寸角質通明。
本就熟知元靈功的塗山君在近距離接近莊士塵之後,更是能夠利用通明鬼角看到他身上氣息節點的流動,尋得機會發難。
轟。
巨大的力量將莊士塵震的踉蹌,法袍翻卷,內裡貼滿了靈符形成細小的紋路籠罩他的身軀。
‘百鬼夜行。’
溫嶽再捏惡鬼虛影,根本不給莊士塵喘息的機會。
“該死!”莊士塵大怒,更多的卻是心驚。
轉頭看了一眼陣眼,大陣已經開啓。
現在也進不去,唯有七日後才能將內裡煞氣放出,才能完全解開陣法。
這個時候,別說是小小練氣,就是築基大修士也改變不了。
念頭及至,莊士塵三張靈符甩出,靈蛇交織成一道青色的蚺龍,盤旋間殺向溫嶽。
塗山君回援的時候,莊士塵一甩飛劍,踏上飛劍轉頭就跑。
再不跑,他就會有性命之憂。
他還有大好前途,不想死在這個白髮修士的手中。
而且莊士塵根本就看不出白髮修士是什麼路子,功法中正又有些熟悉。
尊魂幡的操控堪稱精妙。
魂幡惡鬼實力強大,又擁有出神入化的劍法,連他都受到壓制。
要不是因爲溫嶽只有練氣七層,他都感覺自己面對的是十一層的修士。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打不過就是打不過,難道還要將性命丟在這裡不成。
所以莊士塵拔腿就跑,飛劍的速度很快,品質至少得是個中品。
只是眨眼得功夫就已經消失在紅色的霧氣中。
持劍斬落蚺龍,塗山君看向莊士塵消失的方向。
那人跑的太快,轉眼就已經消失不見,血煞霧氣又如此濃郁,最是遮蓋神識。
銅關大城的方向。
席捲的血色煞氣已經鋪上城牆,原本血跡斑駁的城牆被染成紅色,宛如觸手般觸及遠方。
“這是,什麼啊?!”
霧氣從天空開始下沉,要將整個銅關都給埋沒。
銅關內的百姓,身體虛弱的愈發蒼白虛弱,黑色的瞳仁被血色浸染,咳嗽之際連帶着絲絲鮮血從嘴角涌出,雙眼一翻暈倒過去。
從城樓戰場退下來的將士神色猙獰。
安南伯面容有些扭曲,他不知道怎麼了,感覺今日的自己比平常暴躁,心底就像是有股子壓抑的戾氣想要從順着胸腔涌上來,不吐不快。
他能看到,不僅僅是他,其他將士也是如此,甚至有些已經拔刀相向。
安南伯的理智告訴他不能放任自流,不然的話,不用北魏的兵卒衝殺,他們自己就會先打起來。
“宋奎,去組織將士打水,用溼抹布蒙上口鼻,這蔽日的血霧很不對勁。”
“重傷員往大帥府撤,輕傷員隨後跟上。”
“皮外傷,沒有太大傷口的將士留下。”
“鐵頭。”安南伯吼道。
身着血甲的鐵頭拱手:“末將在。”
“組織人手,鎮壓城內的暴亂,凡有姦淫擄掠,殺無赦。”此例不能開,一旦城內大亂,政令和調兵就會完全跟不上,倒時候只有毀滅這一道。
“喏。”
“難道是天要亡我大梁嗎?”安南伯看向遠方的天空,眼中閃過哀痛,不管是幾流的武林人士,在修士的面前都是螻蟻,面對此好似天災的東西更是束手無策。
“頭兒,伯爺怎麼說?”
“都守住本心,城中凡有作奸犯科之事,殺無赦。”鐵頭壓下心中的暴躁,眼皮微微跳動,縱然面色如常,其實也能發現煞氣入體的跡象。
凌空而立的散修們神色驚訝。
“好龐大的血煞之氣。”
他們也是被銅關不正常的景象吸引過來的。
而且溫嶽都先一步趕來了,他們自然也不甘落後,萬一真出現了什麼大機緣,若是不去爭一爭,以後難保會後悔。
不說長生,每走出一步對於他們來說都是莫大的誘惑。
“現在怎麼辦?如果讓煞氣撲進來,城中百姓幾乎難以存活。”美婦修士看向身旁衆人,她的神色之中帶着憂慮。
蓄勢越來越強,已經疊的比銅關還要高大。
只差最後一推,就會完全覆蓋下來。
如今的銅關已經危如累卵。
“擋不擋?”圓滾修士看向衆人,目帶詢問的目光,其實眼底略有閃爍,他感覺擋不了。
衆散修沉默。
如果現在擋了,他們也要面對煞氣入體的困局,縱然可以用法力抵擋消磨,也會耽誤自身的進境,甚至法力耗盡之後,他們不一定能擋得住。
其實更多的還是問衆人‘擋得住嗎?’
就算他們去擋了,就真的能擋得住嗎?
回頭看了一眼銅關百姓,衆修士都不願意當這個惡人,那就他這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說話。
盧老道無奈道:“我們擋不住。”
“阿彌陀佛。”賴頭和尚輕誦佛號,低下頭。
總是位於人羣中的沉默寡言的中年人站了出來。
二話不說,直接開啓飛遁,身軀法力形成淡色的羽翼。
“這不是明擺着送死?”
抱劍青年看着飛遁上去的中年人,以那人練氣四層的修爲能擋多大區域,又能擋多久?
盧老道嘆了一口氣,他終究是老了,如果是曾經還存留熱血的時候,他也會前往,但是今日他怕了。
“我也去。”
宮裙美婦彩袖一拂,衝上煞氣雲霄。
那位練氣五層的冷峻大漢立地而起,趕往安南伯大旗所在。
至少要讓他們凡人將士知道這是什麼,此城不保,趕緊將百姓都撤出去,有銅關大城的阻遏說不定還能讓一部分的百姓活命。
已經達到四十丈的煞氣血霧還在增長。
沉默寡言的張之晨站在血霧前神色凝重,他只有練氣四層,他也知道,但是他不想騙自己。他想救城中的百姓,他看的到地上的那些人命。
張之晨回頭,再看向面前的血煞巨浪:“修仙,修的甚個鳥仙!”
一揮手,十九塊篆刻着法文的靈石排列在他的面前,形成一道光盾。
安南伯看到了天空中的身影:“仙師?”
隨後四下尋找着,如果仙師來了的話,那溫嶽應該也已經來了。
只可惜,他根本就沒有尋找到溫嶽,天空中的那道身影也孤零零的。
也許是聽到了張之晨的吶喊,蓄勢待發的血煞巨浪轟然拍打下來。
眼前的光罩當即出現了裂紋,也許只要再過幾息就會完破碎。
這時候張之晨明白是自己託大了,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夠抗衡。
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的身旁,手掌抵在他的身後,法力灌注。
原本已經出現裂紋的光盾沒有擴散的趨勢。
張之晨回頭一看,是徐青。
練氣五層的法力形成淡色的護盾。
徐青露出笑容:“何必如此驚訝,你來得?我便來不得?”
彩袖迎風見長,化作一道長綾環繞在兩然身側,將煞氣疏離。
……
溫嶽祭出魂幡,立於陣眼,法力涌入的同時,魂幡好似成了黑洞,源源不斷的吸收着周遭的血色煞氣。
有了煞氣的沖刷,魂幡主杆就像是在重新煅燒一般成了紅彤彤的顏色。
無邊煞氣瘋狂的涌入。
溫嶽盤坐於魂幡面前,雙手捏着法訣,使印法引導魂幡。
主杆已經煉製的渾然一體,魂幡驟然扯長,長方形的幡布化作長龍盤旋以主杆爲基準,螺旋着盤旋在天空上。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漏斗。
面積越大,吸收煞氣的速度越快,所以爲了銅關內的百姓,溫嶽體內的法力不要命的傾瀉。
周遭本來濃郁的血煞霧氣飛速下降。
幡面上不協調的紋路也被更正,就像是拆線重新縫補似的。
塗山君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魂幡在進化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