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許裹着幡面的法寶出現在小驚鴻的面前。
伴隨着法力的涌入,寸許魂幡迎風見長,化作丈高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擴展出來的青黑底幡面上滿是夜行惡鬼的浮繪。
紅雲成綢,分作三兩層,那數千陰神踏雲而行,張牙舞爪。沒有天兵天將的威嚴肅穆,反倒像是地府閻君的猖兵鬼將。
最上方的頂角骷髏惡鬼鋒銳的牙齒銜住主幡面。
眼眶中的紅光微微轉動,給人異樣的邪意。
塗山君已經完全化作本體形態。
鬼手攥緊丈許魂幡,紫黑色的橢圓形指甲嵌合。
也就是沒有放出摺疊在嘴裡的兩顆獠牙,其他的一如曾經與人鬥法的模樣。
塗山驚鴻張大了嘴巴,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眼中滿是崇拜的神色,隨後模仿着惡鬼的咆哮模樣。實則這樣可愛的閨女,怎麼看都沒有鬼物的兇惡。
看了看手中的青面鬼面具。
原先覺得很帥氣,如今怎麼都覺得簡陋。
塗山君手指一點,解開一部分壓制:“這就是你想要尋找的法寶。”
驚鴻被表象遮掩的瞳孔頓時顯露真實,大小兩環重瞳,分佈在眼眶中,神光閃爍照在面前的尊魂幡上。
同時,塗山君發覺自己識海中的那方大黑山河郡的印璽,也出現了些許的悸動。
“大黑山鬼王說使用了萬嬰靈氣,實際上卻不會這麼多,而且驚鴻本身的天賦不俗,又和覺法相好的命格相似,這才後天變成這樣。”
“覺法相好是以香火成道,說是後天神靈也不爲過,驚鴻必然會和神道有些牽扯。”
塗山君輕撫識海印璽,紛擾的思緒也被壓下去。
這世間道法,有漲有衰。
就算和衰落的道法有因果關係,也沒有太大的妨礙。這世間緣法不是他一個金丹後期的修士能夠訴說清楚的。
小驚鴻注視着面前的尊魂幡,疑問道:“父親的法寶?”
塗山君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
難道他跟孩子說自己就是法寶嗎。
“我兒,這法寶看也看了,應該打消你的好奇心了吧。”
提前看更好,等到以後修行了,擁有法力,那時候再看到難免會想要自己嘗試一番。塗山君可以拒絕,卻沒法阻擋法力的涌入,因此這也算是解了後患之憂。
“爹,我什麼時候能修行?”
“十歲以後。”
“您親自教我嗎?”
“爲父會給你尋找個師門。”
“爲什麼不親自教我?”
“因爲我不擅長教人,你想想,學堂裡的先生講解和父親給你講解,肯定是學堂裡的先生更會教學生。”
說到這,塗山君驀然駐足,厲聲道:“你今天是不是逃課了?”
塗山驚鴻剛想笑,然後趕緊憋住,抿嘴解釋道:“今天放假。”
“爲何放假?”
“先生摔進墨缸裡了。”
看到塗山君那越來越凝重的神色,以及快要脫口而出的逆子,塗山驚鴻趕忙辯解道:“爹,信我,這回真不是我做的,絕對是意外。”
“你又許給你龍姨娘什麼好處,讓她放你過來?”
塗山驚鴻像是小狐狸一般,露出狡黠的笑容:“嘿嘿!”
“女孩子家家的,笑得如此猥瑣,成何體統。”
“爹,我覺得您該討個老婆。”
“去休。”
塗山君一道柔和的法力將小驚鴻扔出廟觀,輕輕的放在了門口,正正好好被龍兒姑娘接住,龍兒姑娘對這樣的事情似乎已經習以爲常了。
“又惹你爹生氣了?”
“嗐,龍姨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最是口是心非。”
“我約了小夥伴遊河。”
說完,一溜煙的跑出鬼王殿。
殿門前的妖兵鬼將見到驚鴻的時候,均是行禮稱呼道:“少主。”
一路上,全都有修士看顧,根本不會出任何的意外。
到了殿門,趴在地上的丈許長的猛虎邁步走到塗山驚鴻的身旁,矮下身去,等小驚鴻爬到自己背上,這才起身道:“少主,坐好了。”
使用法力形成罡氣護罩,練氣大圓滿的虎妖縱身跳躍到山路臺階上。
幾個飛躍,已經不見身影。
直到來到山城門口。
聚嘯的野獸在練氣大圓滿虎妖的威壓下俯首。
一旁站着的不是哪個修士的孩子,就是從大黑山境內選拔上來的修道種子。
“大姐頭事情辦完了嗎?”
“正好結束。”
“走吧。”
不管是學堂的孩子,還是沒到年齡,年齡還小的孩子,都以塗山驚鴻馬首是瞻。騎上俯首的野獸,然後浩浩蕩蕩的往黑山水庫跑去。
這些大多都是山林中沒有開化神智的,都有點本能的靈智。
也都在大黑山修士的控制之下。
境內路途不近,光靠這些小孩子的腳力可走不到那麼遠,而且山峰之間也不近,山城和主峰相距也遠,塗山驚鴻還沒有修行,只能靠其他腳力。
……
“將軍,不好了,少主又來了。”
“啊?”
水庫下的遊河大鰲猛的起身。
催促蝦兵蟹將:“快快,全都給本將軍收斂氣息靈機,不要驚擾了水庫中的螃蟹和魚蝦,要是再讓少主顆粒無收,本將軍拿你們是問。”
“不行,這樣也不太行。”
“所有人行動起來,將那些普通的水貨都趕到上層去。”
“喏。”
“還有一點,各修士水鬼、妖精,蝦兵蟹將,看顧好孩子。再讓本將軍看到一個失足落水的,本將軍就將你們的腦袋擰下來當蹴鞠踢。”
一番雞飛狗跳之後,原本如煮沸的水庫恢復平靜。
大鰲浮到水面,觀望着面前碧波百里的平湖,隨後將自己的手下遣送出去。
這邊不安生,山林牧場倒是很安靜,。
守山的妖修喝着茶,愜意的搖着蒲扇聽着身旁副將的彙報:“哈哈哈,反正閒着要是閒着,大鰲那羣蝦兵蟹將也該操練起來了。”
聽到消息的不僅僅是山林牧場,還有屯田所,靈藥培育野,後山靈脈崖,軍陣場……
只要不是少主心血來潮折騰他們就好。
這也就是個笑談,實際上塗山驚鴻知道分寸。
再者說,沒有法力的小孩子玩耍,又怎麼可能真的影響到這些修士呢,只不過他們願意陪着少主一起玩罷了。
……
“大王。”聶權九拱手,落座。
“你注意點巨庭湖,我打算將那裡收過來。”
聶權九沉吟說道:“大王,巨庭龍王的實力不錯,中間相隔一個西嶽狼王,除非從大頭鬼王的原先地盤延出去,但是這樣出兵的話會被察覺。”
“幽冥地深處的天鬼王絕對不會坐視我們擴張。”
“吞下大頭鬼王的地盤,四周的封鎖就已經更加緊密了。”
對於這件事,聶權九也感到煩心。
大黑山的實力日益壯大,但是周身的幾個妖王鬼王反而更加提防他們,想要擴張的話,就會遭到那幾家聯合的抵制,就算大黑山實力強,也無法同時和那幾家開戰。
尤其是對方背後還有一個天鬼王的情況下。
每次聶權九詢問塗山君,得到的迴應就是靜觀其變。
但是他能感覺到,大王根本看不上那幾家,真打起來,隨手可滅。
大王最忌憚的還是幽冥地深處的天鬼王。
那可是實打實的金丹巔峰。
“巨庭龍王死了。”
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塗山君的話音落下,聶權九的瞳孔猛的縮小,滿腔的話硬生生的嚥了下去:“那我們可以從原先大頭鬼王的地盤出兵,拿下巨庭湖。”
“不過,大王,此事畢竟茲事體大,還是要大朝議。”
“半月後大朝議。”
這七年來都沒有進行朝議,也該就此事開一場。
……
幽冥地深處。
天鬼王殿。
一位裹着黑袍的人影踏足大殿。
那黑袍人微微拱手道:“在下無面鬼,見過天鬼王。”
說着,無面鬼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容,就算是扔到人堆裡也不會被人注意到。
“你是何人?”
“在下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幫助大王解決心腹大患。”
天鬼王倒是來了興趣。
不過這也是看在對方金丹修爲的面子上而已,如果不是因爲此人是金丹修士,他不會聽對方說任何一句廢話。
“哦?”
“本王有何心腹大患?”
天鬼王拄着腮,低垂的眼簾睜開,金丹修士的神光閃爍。
無面鬼並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服侍在天鬼王身旁的那些修士。
其中有妖魔鬼怪,也有人修。
天鬼王懂對方的意思,擺手道:“你們下去吧。”
隨着身旁人退去,天鬼王獠牙展露:“你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本王就活剝了你。”
“大黑山,真王。”
“塗山君。”
“不知道在下說的可對?”看着天鬼王沉思的目光,無面鬼咧嘴笑了起來,聲音之中滿是淡然和自信。
天鬼王面色平靜:“本王和他無冤無仇,他算什麼心腹大患。”
“塗山君生平不詳,疑似域外修士,但是……”
“莫要賣關子,速速說來。”
“我見過他。”
“而且,我見到的還是築基修爲的他。”
“您知道那是什麼時候嗎?”
“什麼時候?!”
“記不太清楚了,大約是十七年前。”
天鬼王猛的起身怒道:“不可能!你在拿本王開涮嗎?”
“現如今,他的修爲是金丹後期,甚至有提升至金丹巔峰的秘法,你告訴本王,十七年前,他是築基期,這說出去,沒有人會信。”
“本王更不是傻子!”
天鬼王金丹巔峰的修爲展露,眼中兇光肆意。
只要無面鬼說出一個令他不滿意或是懷疑的字詞,他就會悍然出手將無面鬼擒拿下來。
然後,讓無面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是無面鬼戲耍他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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