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
養煉之間已經將身軀提升到溫嶽認爲的最佳狀態。
魔猿定意拳初窺門徑,壯大神魂的同時還能壓制鬼崇帶來的煞氣傷勢,並且消弭血煞大法帶來的影響。
經過這接近兩個月的接觸,溫嶽大概也瞭解練功崖惡鬼如何。
這位喜靜,好看書,沉默寡言。
這位也並不是假裝的喜歡看書,每每結束練拳,主魂惡鬼總會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本不知道是什麼樣式的經義細細研究,甚至還會使用霧氣進行模擬。
這些溫嶽都看在眼裡。
塗山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看的這些書都是提煉出來的練氣功法和術法,功法要理解透徹才能教習幡主,術法也有研究新的方向和現實中的應用。
一是解悶。
沒有法力支撐,他走不出尊魂幡,只能靠着練拳和讀書逗悶子。
其次就是提升戰鬥力。
熟悉功法的優劣,能夠進行整合纔可以指點幡主。理解透術法才能在戰鬥中進行施展,且進行一定的改良。
總而言之,勤學苦練,刻不容緩。
溫嶽有時候都會覺得坐在那裡看書的根本就不是鬼,而是‘人’。
若是忽略了他外在的形象,其實看起來還挺好相處的。
主魂惡鬼是可以寫字的,就是不知道爲什麼一直從未開口說話。
也許是他還沒有獲得主魂惡鬼的承認。
這難免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
說起來,溫嶽已經是青年了,他的話其實也並不多。
進入練功崖之後就是單純的練功,然後就功法問題詢問塗山君。
塗山君用霧氣寫下回答,並且將突破先天的三個關鍵點都點明出來,且告訴溫嶽尊魂幡對突破的效果。
在塗山君的督促下溫嶽已經將血煞大法倒背如流,也使用內氣進行了模擬。
可以說萬事俱備。
這一日。
頭頂青天白日,微風徐徐。
溫嶽站在塗山君的面前深呼一口氣,眸子光芒閃動。
“我已經準備好了。”
“周身關竅開啓九成,餘下最後一成當可在步入先天的同時盡數衝開。”溫嶽的聲音不同於往日的平靜,多了幾分變化。
那是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的緊張。
縱然有陰魂丹作爲補充,夯實內氣,強化身軀。
煉髒境的五臟六腑更是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但是溫嶽對於後天返先天依舊沒有太大的把握。
“衝擊先天境界,很危險。”
尤其是在有傷的情況下衝擊先天境更是危險無窮。
向百戶雖然手臂殘疾,卻沒有頑固傷勢,能以神幡作爲身軀延展往復內氣,再輔以丹珠灘化內氣,讓丹田缺損成爲中流湖泊,爭而擊水。
若沒有這個辦法,向虎在身軀無法循環的那一步就會被體內內氣撐爆。
縱然將內氣排出,若是沒有補充,同樣完成不了大周天的循環,最後絕對會功虧一簣。
雖然有可能停留在所謂的先天境界,卻需要不知道多長的時間才能將一身精純內氣轉化爲法力。
江湖中人沒有後續功法,所以他們突破之後,大多都是停留在半練氣不練氣,半武者不武者的境地,少有寸進。
缺少功法、天材地寶、名師指引,導致先天境只能自己摸索,更顯困難。
相比於他們,溫嶽感覺自己已經頗爲幸運。
三樣合一匯聚成鬼面神幡出現在他的面前,神幡內還有惡鬼先生教授功法,指點經義。
說出去別人大抵是不信的。
這一切都得益於向虎的安排。
“如果,我能站起來,我會前往戰場,復我邊境,佑我百姓。”
“還請先生助我。”
溫嶽雙手在身前畫圓,拱手於前,低頭行禮,執弟子之禮。
躬身大禮。
更像是拜師。
在這個年代,師徒關係是得到尊重和承認,一旦拜師就代表着將會被打上標籤。
師徒關係更是嚴謹而守舊的。
因爲修行這事本就是天地間最獨一檔的本事,學了此等本事是幸運。所以想拜師更要下功夫,體現出自己的誠意和人品。
人品不好,師父收個欺師滅祖的徒弟,最後還得自己清理門戶,或是讓他的同門師兄弟清理門戶。
就比如那醫館學徒,先三年幫助端茶倒水,打掃衛生,提夜壺,遞毛巾,什麼髒活累活兒都得包攬了,還得給拜師禮送上幾吊錢做拜師禮。
不然人家是不收的。
像是塗山君這樣,免費教授修行功法,提供陰魂丹,還指點經義的好人,打着燈籠都找不着。
所以溫嶽果斷拜爲師父。
塗山君反而不知所措,微怔然後,臉上不由得露出些許緊張的侷促。
伸了伸手,這是扶也不是,不扶起來也不是,竟然空着兩手懸停在半空中。
他也沒搞懂溫嶽這是做什麼。
請人出山?
還是拜師?
這事兒他也沒有經驗。
屬實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低頭行禮的溫嶽等了許久都不見有絲毫聲音和動作。
沉寂安靜,好似這片天地都停了下來。
倏爾,低頭行禮的溫嶽噗嗤一笑。
緊接着笑出聲來。
他都有些懷疑自己在做什麼了。
應該是練功崖這位太像了。
太像一個合格的師父,令他不由得納頭拜下。
只是拜下後纔想起來,他竟從未聽到過練功崖惡鬼的聲音。
平常的交流也都是他說着,然後先生用霧氣凝聚成文字浮現。
以前不覺得,如今才發現,原來曾經的交流只不過是因爲太和諧,所以才讓他忽略了很多的細節。
溫嶽長嘆了一聲:“忘了,確實忘了。”
“忘了先生不能言。”
“也忘了先生可能不太理解我的舉動。”溫嶽的聲音中帶着些許悵然。
也許他只是壓力太大,需要傾訴、依靠、以及別人的支撐。
縱然是一位不明來歷的惡鬼。
本有些錯愕於溫嶽笑聲的塗山君,聽到溫嶽的話後,空懸的雙手落下。
塗山君還是伸出鬼手將溫嶽扶了起來。
神色認真神情嚴肅,拍了拍溫嶽的肩膀,微微點頭。
溫嶽驚訝的看着塗山君,激動再拜:“先生!”
塗山君揮手間,黑霧凝聚成四個大字:“成功突破。”
“成功突破!”
風雲飄淡。
青天白日化作燭火光芒,就照映在溫嶽的臉上。
溫嶽猛的睜開雙眼,這纔看清眼前是舉着油燈的初九。
“公子,您做噩夢了?”
“噩夢?”
聞言溫嶽不由得莞爾一笑。
夢中有鬼,對於別人來說也許是噩夢,只是他的夢中鬼卻很不同。
“沐浴,更衣。”
溫嶽停頓了一下,長出一口氣道:“我要突破了。”
初九臉上帶着喜悅,神色歡喜的說道:“公子要突破爲煉髒境武者?”
溫嶽不置可否的沒有明說,只是點了點頭。
其實並不是煉髒境,而是先天,成爲練氣士。